济州知州见曹斌轻描淡写地略过杀人的事情,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惧怕起曹斌来。
他原先也以为曹斌只是个纨绔子弟,与自己一样贪婪懦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
直到现在,他才重新认识这所谓的“纨绔子弟”,真是狠啊!狠得他汗毛倒竖。
听到曹斌打算施行以工代赈,他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道:
“伯爷,若行‘以工代赈’之法,耗费的粮食恐怕会暴涨数倍,怕是......坚持不到明年秋收吧!”
曹斌不以为意道:
“朝廷的钱多的很,若是不够,本爵再要便是,难道不是灾民吃得越多,咱们赚得越多吗?”
济州知州连忙点头道:“伯爷说的是,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曹斌见其他官员士绅都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不满道:
“怎么,难道你们有不同的意见?”
那些官员士绅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一切听从伯爷吩咐。”
他们答应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腹诽。
那吴家家主只是在宴席上给你甩了脸色,就被你斩尽杀绝,还搭上个济州通判,谁还敢有不同的意见?
连山东安抚使常封的面子都不给,真称得上是睚眦必报,这谁惹得起?
他们没有人相信,曹斌真的因为置换粮食的事情发飙,只觉得曹斌是借题发挥,挟私报复。
不谈他们的腹诽,此时,赈灾用的大锅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粮食,香气也开始弥漫起来。
灾民们再次排起了纵队,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渴望和满足。
对饱腹的希冀,竟让他们产生了一丝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这一天是灾民们的狂欢日,大锅从熬上浓粥后,就没有再断过,直到深夜。
过了两天,常封带着两万厢兵回到了济州城。
刚一回来,他就脸色铁青地来见曹斌,一见面就直接质问道:
“曹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对我不满,为何还要杀了济州通判?”
“他可是从五品的命官,别说是你,就是老太师来了,也要请示官家。”
说着,他恶狠狠道:“我若写一道奏疏上去,你就算保住性命也逃不过充军发配的下场。”
曹斌翘着二郎腿,不屑道:“谁说济州通判是我杀的?那分明是你常大人杀的!”
听到曹斌这话,常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笑出声来:
“曹斌!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异想天开?”
“数十万灾民亲眼所见,本地士绅当场目睹,你是在做白日做梦吗?”
曹斌敲了敲桌子道: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与蠢货合作!济州通判算一个,吴家家主算一个,你常大人是不是呢?”
常封眼中怒气一闪,刚要说话,曹斌就将他打断道:
“贪可以,但要明白什么东西可以动,什么东西连沾都不能沾!”
说着,他笑了起来:
“一万多石发霉的粮食,数十万灾民的生死,常大人认为这种事情可以瞒住朝廷吗?”
“等到事发了,不仅是你我,整个山东的官员谁也跑不了。”
“到时候,不知道常大人是选择诛杀九族?还是千刀万剐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这就是令岳为了几千两银子干出的事情,我都被他们蠢哭了!”
常封闻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接着咬牙切齿道:
“他不是我的岳丈!我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曹斌幸灾乐祸道:
“所以才说他们蠢呀,那济州通判是想巴结常大人吧?可惜啊,他其实是在把你送上断头台!”
常封看了曹斌一会儿,泄气道:
“没想到曹伯爷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常某真心服了!”
随后,他提起一口气,恶狠狠道:
“济州通判杀得好!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否则你我皆有危险。”
“伯爷放心,此事常某担下了,到时我联合山东官员一起上书,就说济州通判犯了众怒,常某不得不下令斩杀!”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招手叫来自己的跟班长随,当着曹斌的面吩咐道:
“你马上回府,将吴姨娘缢死,悄悄埋到荒野之处.......”
他正说着,一声杯盘碎裂的声音传来,他猛然转头,目中凶光如电,盯上了瑟瑟发抖的常卿怜!
见打碎茶碗的是常卿怜,常封的眼神闪了闪,看似不经意地询问道:
“是卿怜啊,我记得你与吴姨娘有些交情。”
常卿怜连忙跪倒在地,惶恐道:“义父,卿怜......卿怜......”
被常封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一吓,她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曹斌敲了敲桌子,皱眉道:“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她现在可是我的人!”
常封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语气也变的温和起来:
“是本官失态了,伯爷勿怪!”
“卿怜也起来吧,我还是能信的过你的。”
“刚才不过是玩笑罢了......”
听到这话,常卿怜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曹斌一眼,连忙拾掇起茶碗的碎片来。
常封这才向曹斌笑道:
“伯爷,你对我这女儿还算满意吧?”
“她若惹你生气,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听到两人议论自己,常卿怜的收拾地板的动作缓了缓,却没敢抬头。
曹斌笑道:
“常大人客气了,卿怜姑娘姿容绝美,善解人意,可比一朵解语花。”
“我要感谢常大人人啊.......”
时空轮转,日月如梭,时间很快就进了腊月。
寒冷的北风也愈发肆虐起来。
这段日子,曹斌狠下辣手,斩杀吴家和济州通判的效果也显现了出来。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吴家掏空家底从外省购入的十几万石粮食,白白被曹斌收入了囊中。
吴家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赚取朝廷一笔的。
却没有想到直接被曹斌抄了水晶,全家送了人头。
后来的事情更是惊呆了本地官员,他们没有想到,常封竟然主动揽过了曹斌杀人的责任。
那些官员士绅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常封这么做的原因。
如此一来,他们就对曹斌怕到了骨子里。
不仅日常礼物不敢或缺,曹斌的任何一条命令,他们都不敢忽视。
常封是封疆大吏,又他们的领头羊。
连他的亲戚都因为给曹斌脸色,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再加上曹斌给出的巨大利益,这些人充满干劲的同时,又总是战战兢兢。
于是,就在这样奇怪的状态下,以工代赈进行得无比顺利,各州县发起物资来丝毫没有折扣。
干一天,发两斤粮食,干得好,还会加倍。
只要稍微节省一点,足够一家人吃个半饱了。
于是,灾民们为了一口饱饭,干的热火朝天。
再加上各级官吏不停地往来穿梭,指挥规划,不知道的人到此,还以为到了巨大的施工现场呢。
又是十来天的时间过去,无数土坯房和砖房已经修建起来,用来度过寒冬已经不成问题。
这天,济州太守来找曹斌,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伯爷,再有几天的时间,灾民的住所就能建完了,接下来还要以工代赈吗?”
曹斌随意道:
“当然,建完了灾民住所,就修府衙、修县衙,修城墙,修水渠......反正不能让他们闲着。”
济州太守擦了擦额头细汗,道:
“伯爷,您发下来的赈灾粮本来能够用到年末,可现在马上就要用完了,其他州县也是一样。”
曹斌不在意道:
“放心,我已经收了近百万石粮食,足够用到明年开春了......”
“粮商们不是还在源源不断地运粮吗?告诉他们加把劲,我手里还有一百多万贯银钱,让他们尽管运!”
“年前,本爵会回京一趟,向朝廷要钱,绝对少不了他们的银子!”
济州太守连连点头:
“哎!伯爷放心,我会督促他们的。”
看济州太守屁颠屁颠地离开,曹斌才嗤笑一声:过了年,我不把你们的裤子坑掉,我就不姓曹。
随后,曹斌又叫来时迁问道:“你现在招了多少人了?”
时迁拿出个本本道:
“伯爷,我从灾民中选了一千个十几岁少年,都是脑子特别机灵的。”
“现在已经派分派到了各个州县,我是打算通过历练培养他们。”
曹斌点点头道:
“做的不错,如此正合我意。”
“接下来,我打算招募一些灾民修建酒楼、瓦肆、戏院,以备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