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帆更了解李二的心理活动。
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劝阻李二陛下根本不可能。
只能反其道而行,说道:“陛下,这些世家不知死活,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且给微臣便宜行事之权,微臣即刻点齐左卫军兵马,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统统缉拿归案,枭首示众!”
“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再敢阻拦科举改革。”
闻言,房玄龄脸都吓得惨白,赶紧呵斥道:“忠义侯,你敢紧闭嘴,你可知大唐各地有多少世家?”
“若像你所说,不用你真的去干,只要这话传扬出去,就必然引得天下世家震动,简直胡闹!”
真要是按着杨帆说的这么干,房玄龄敢保证,关中立马就是大乱之局。
大唐也将陷入战火之中,一发不可收拾。
李二当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顿时也不淡定了。
杨帆这家伙说话虽然糙了点,可谁都知道若真敢这么干,天下大乱是最好的结局。
若有人打着打着清除世家的借口,后果不堪设想。
嘶!
李二陛下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还觉得房玄龄未免有些老了,没有了血性。
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乃老成之言,只有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手段。
可若就这么算了,面子却有些下不来。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说到揣摩人心,非长孙无忌莫属,咕噜转了几次眼睛,打岔道:
“陛下,许章作为太子的代表,如此作为应该是善做主张!”
见长孙无忌很懂自己的心思,李二陛下微微颔首,转头问道:“太子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自己去参加李恪的宴会?”
房玄龄微微一愣,话题怎么就跑到太子身上去了?
作为太子少师,跟太子李承乾的关系很亲近,回道:“太子自吐蕃归来,便不曾离开东宫,每日尽在崇贤馆刻苦学业,钻妍事务!”
李二陛下微微颌首,欣慰不已。
对于太子李承乾,心里还是纠结得不行。
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时,却只能如同天底下千千万万个最普通的父亲一般细心栽培、耐心教导。
特别是太子李承乾将要继承自己的帝位,李二陛下更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与精力培养。
李承乾从小便让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家陆德明教导他;
一开始便有意识地培养其处理政务的能力,每每犯错,李二陛下亦是煞费苦心地想要将他引回正道。
甚至一听说有人猜测太子储位不稳,立马将魏征任命为太子太师以绝了其他人的念头。
对朝中人心了如指掌、对天下大势运筹帷幄的李二陛下就想不明白。
为什么当初那个性聪慧的儿子怎就变成如今荒诞不经、娇弱骄纵的模样?
如今被世家利用太子的名头对付杨帆,实在是太……
李二想了想,便说道:“终日读书也不是学习之道,还需劳逸结合才是。”
“此次平定吐蕃回来,太子对忠义侯颇为仰慕,便让太子代朕责斥许章一番以表歉意,至于忠义侯的赌约,等科举考试以后再说。”
众人也算是明白了李二陛下的意思,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可是刚刚为什么还一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态度呢?
连长孙无忌也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摸不清李二陛下的心思了!
杨帆嘿嘿了一笑,大大咧咧说道:“陛下,微臣怎么能受如此大礼?依我看啊,只要微臣打赌赢了以后,这些人永不录用就行。”
长孙无忌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暗骂:“杨帆这个棒槌果然很记仇,不就是见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其中,至于阴阳怪气在陛下面前上眼药?”
对于文人而言,学习本来就是外人卖给帝王家。
断人前程简直就如同杀人父母!
很快,长孙无忌又笑道:“不过,小儿为难忠义侯,也太不把朝廷的法度放在眼里,应该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也算惩戒,这样也无伤大雅,也算给忠义侯赔罪。”
长孙无忌跟杨帆不对付,但并不意味着随时随地都跟杨帆唱反调。
若弄得像仇人似的,太低级了,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李二陛下容许臣子不合,甚至彼此之间有些龌蹉,这样有利于他平衡朝局。
你要是嘻嘻哈哈大家好得穿一条裤子,发愁的就该是李二陛下了,搞不好哪天这些大臣一商量,就把皇帝给换了。
可若是时时刻刻针尖对麦芒,李二陛下照样不爽。
李二陛下是个大气的人,同样也希望手底下的大臣们也一样大气。
政见不一,闹些矛盾很正常。
可要是事事都想着去揪对方的小辫子,处处下绊子,这样的人李二陛下不喜欢。
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所以贞观一朝,大臣中彼此面和心不和的大有人在,但是弄得跟生死对头似的整日里争吵不休,几乎没有。
李二陛下笑道:“辅机说得不错,遵照执行便是,忠义侯以为如何?”
“诺!”杨帆应声允诺。
他又不是斗鸡,没必要时时跟人敌对。
更何况长孙无忌这也是变相的服软。
得饶人处且饶人!
房玄龄顿时呵呵大笑:“忠义侯果然心胸宽广,房某佩服,你简直跟遗爱一模一样!”
杨帆顿时脸黑如锅底,恼道:“房相都六十岁的人了,缘何胡言乱语?”
房玄龄乐不可支道:“这咋叫胡言乱语?唉,陛下,赵国公,你们给评评理,杨帆那小子跟我家遗爱像不像?”
看着杨帆郁闷的样子,长孙无忌忍着笑,像模似样的端详一番,啧啧有声:“哎呀,忠义侯,你还别说,遗爱与你看来还真有点像,难道你们是亲兄弟不成?”
调侃杨帆的机会,那可是来之不易,这小子整日里嘻嘻哈哈。
可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让人想找点错处。
李二陛下捧腹大笑道:“杨爱卿,不如回家去问问,这到底是何原因?难道与房爱卿有亲戚关系不成?”
杨帆恼羞成怒,面红耳赤。
房遗爱的风光事迹流传千年,谁想与他像呀,自己的头顶可没有戴帽子的习惯。
第四百五十五章风起
长安城一处别院内,几个衣着华贵的老者盘坐于榻上,双目紧闭,相互没有交流,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名年轻人在管家模样的人带领下走了进来。
进入房间,年轻人并没有资格坐下,直接站在了一旁。
定睛一看,刚刚进来这名年轻人不正是许章么?
作为许敬宗的儿子,许章还是很有份量的,在年轻一代中也颇有才名。
此时却只能在一旁站着,可见房内几名老者的地位。
如果认识的人便会发现,这三名老者分别是清河崔氏崔抒护、范阳卢氏卢笙箫、荥阳郑氏郑成敕。
作为几大世家的话事人,这些人一般都留在祖地。
如今却齐聚长安,显然是有什么目的。
许章进来后,扫了一眼关陇世家的这几大世家话事人,心里有些发怵。
毕竟这几大家族连李二陛下的脸面都不甩,可见其底蕴之深厚。
可以说,屋里坐着的这些人,代表了整个大唐最顶尖的家族中坚力量。
他们三中任何人剁一剁脚,这座千年古城都会抖上三抖。
当初这些关陇世家拥护李渊登上帝位,维护地方稳定,可谓是居功甚伟,自然,他们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多。
这样也导致了尾大甩不掉的结束,这些人在地方说话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
而且,他们这些世间高高在上贯了,已经低不下那高贵的头颅。
李二自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提拔寒门学子,开始打压各大世家。
这种无关痛痒的手段其实几大世家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因为寒门学子的读书人太少了,根本翻不了的浪花。
这次进行的科举改革,虽然几年内威胁不到他们世家的根本。
但科举改革只要能彻底落实,勿需几年,世家子弟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历朝历代,世家、门阀风头盛极,即使现在,连李二陛下都要礼让三分。
想到自家子弟以后要和一些泥腿子共治天下,这些人不着急才怪。
前些日子被李二陛下坑了一大笔钱,几大世家的话事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几位活事人决定亲自前来长安作镇,目的当然是为了破坏此次科举考试。
只要此次科举考试出现纰漏,他们自然有方法让李二向他们世家妥协。
虽然许章有些才能,父亲许敬宗也颇有名望,这几位世家的带头人还真不把许章放在眼里。
更何况,即使许敬宗亲自前来,也不敢轻视在座的每一个人。
可以说,在座的每一位,身后所的底蕴都比许家要强许多。
见许章进来后,崔抒护、卢笙箫、郑成敕三人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般点了点头。
几人脸色干瘪,显得有些老态龙钟,只是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若有人把他们当成人畜无害的老人,一定会吃大亏。
只见崔抒护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我们几大世家此次损失惨重,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阻挠科举考试。”
“此次科举改革明显是皇帝为了对付我们世家而故意施为。”
“这次招集大家前来,就是商量如何阻止科举改革的顺利进行,以及如何避免再次出现有损我们世家利益之事发生,大家畅所欲言!”
坐在左侧的卢笙箫开口问道:
“敢问崔公,我们想知道,是否有什么计划?”
崔抒护抚着花白的长须,胸有成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