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并没有离开,反而说道:“请殿下留给她们一条生路,花船若烧,数百苦命女子将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啊!”
“那你想怎么办?”
朱英冷声道:“要不全都送你家去,行吗?解才子?”
“殿下玩笑了!”
“谁他娘的跟你玩笑了!”
朱英怒斥道:“解缙,你今天要不给本王说个一二三,本王就把你绑在花船上一起烧了!”
解缙心中一颤,连忙说道:“敢问殿下创立拱卫司的初衷?”
“你想说什么就说!”
朱英不耐烦的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辰,本王要是不满意,你会死?”
“殿下,这地板太硬,臣跪的实在难受,可否赏把椅子?”
“你怎么屁事这么多!”
朱英气愤道:“这里没有你的位子,就坐地上说吧!”
“谢殿下!”
无奈的解缙顺势坐在了地上,缓缓说道:“殿下,据罪臣所知,殿下创办拱卫司乃为了收取船商税,但殿下若是烧船岂不是违背了创办拱卫司的初衷,,,”
朱英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解缙接着说道:“罪臣认为,花船不可烧,风尘女子也不可赶,殿下可将所有花船全部统一起来,交由一位亲信人员继续经营下去,而殿下只需要坐镇幕后即可,这其中的利润可比收取商船税要来得多!”
“解缙,你放肆!”
铁铉听完怒斥道:“吴王殿下贵为亲王,怎能去做这些肮脏的买卖,再敢多言,本官一定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治你一个蛊惑吴王之罪!”
解缙吓得又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道:“罪臣该死!”
朱英没有说话,这解缙的话倒是真给他提个醒,拱卫司创办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烧花船是杜绝勋贵参与,如果勋贵知道这些花船的背后人是吴王,就算再蠢也不会横插一脚,除非脑子真有什么大病,反正获得的银子都是国库的,老爷子知道了最多骂两句而已。
最终朱英没有表态,岔开话题,问道:“解缙,你犯了什么罪?”
解缙见吴王没有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只得说道:“罪臣曾代郎中王国用上疏为韩国公辩冤,后又代御史夏长文状告御史袁泰蔑视朝纲,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之罪,圣上认为罪臣缺乏涵养,便革了官职,让罪臣之父进京,将罪臣带回老家,修身养性,闭门思过!”
听到解缙曾为李善长伸冤,瞬间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有种想留下他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举行轻浮,行为放荡,现在确实难堪大用,尽管如此,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于是故意说道:“解缙,你认为你有罪吗?”
解缙沉声道:“回殿下,为忠良之臣伸冤,检举不法之臣,乃为臣子的本分,罪臣认为无罪,但君言有罪,罪臣当有罪!”
如果只是前面两句话,朱英会把他留下,但加上最后一句就有些耍小聪明了,这个回答看似有道理,甚至滴水不漏,其实就是一句屁话。
接着,朱英又问道:“本王听说你当年可是乡试第一名解元,殿试的时候又差点夺了状元,和你同一批殿试的状元任亨泰都马上升到礼部尚书了,你就这么灰溜溜的回乡了,甘心吗?”
解缙心一横,说道:“罪臣确实心有不甘,罪臣自问,才华能力皆不在任亨泰之下!”
“你的意思是,是皇上不辨是非了?”
“罪臣不敢!”
朱英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说得对,你的事本王听皇上说过,虽然作风上有些不检点,爱耍些小聪明,但不否认,你是有大才的,一个敢说实话的正臣,皇上对你也是赞不绝口,,,”
“皇上之所以将你赶回家,是因为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担心你招致众怒,才用了这以进为退之策,实则是希望你回乡韬光养晦,提高自己,待十年后,再次出山,朝廷再对你委以重任,本王希望你能明白皇上对你的一片苦心!”
一番话让解缙动容不已,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在埋怨皇上无故削了他的官职,如今,朱英的这些话让他茅塞顿开,原来是自己误会皇上了。
年仅二十二岁的解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声如雨下的说道:“罪臣知错了!”
说完又冲着外面哭喊道:“皇上,解缙知错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剑太锋利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太容易折断,朱元璋正是看到解缙是位大才,这才将他保护起来,留给后世之君大用。
“别嚎了!”
朱英大声问道:“你能明白皇上的用意就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家韬光养晦,要么留在拱卫司干活!”
解缙擦着眼泪,哽咽道:“罪臣愿意,,,”
“等等!”
朱英打断他的回答,说道:“有些话,本王要给你说清楚,免得你后悔,要是留在拱卫司,没有任何官职和俸禄,但是管吃管住,说白了,只能跟在铁铉身边干一些端茶倒水,跑腿打杂的活!”
解缙想都没想,坦然道:“臣愿意留在拱卫司跟着铁大人磨练自己!”
这家伙倒是个明白人,“磨练”这个词用的恰到好处。
朱英将他打发走后,铁铉直言道:“殿下,臣实在不想要这个油头粉面的风流浪子!”
“为何?”
朱英说道:“这家伙确实是个大才!”
铁铉都懒得找借口了,索性直言道:“臣看到他就犯恶心!”
第176章 吕氏的计划
御书房!
朱元璋神情冷峻的看着一份名单,如果朱英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份名单正是所涉及其他官员的名单,朱英已经将此事隐瞒下来,但他实在太小看自己的这位皇爷爷了。
“将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秘密处死!”
朱元璋将名单随手扔给锦衣卫百户张虎,并交代道:“此事不要让太子和皇长孙知道!”
“臣明白!”张虎捡起名单放入怀中。
朱元璋又随口问道:“吴王最近都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
张虎老实说道:“回圣上,吴王殿下几乎每日都在拱卫司,所见之人有安庆公主,宁国公主,临安公主,驸马李琪,驸马梅殷,常升,常森,还有西城炸油条的徐老汉,东边卖包子的刘三,还有……”
“这些亲戚和无关紧要的人就不用说了!”
朱元璋打断张虎的话,不悦的说道:“咱问的是有没有其他人接近吴王?”
张虎沉思片刻,说道:“回皇上,还真有一人!”
“谁?”
“被圣上削官回乡的解缙!”
“咱不是早就让他回乡了吗?”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他去找咱大孙干啥?”
张虎支支吾吾,紧张的说道:“臣不知……臣这就去问!”
“算了!”
朱元璋摆摆手,冷声道:“去办你该办的事吧,尽快将名单上的人杀完,这些狗东西咱不想让他们多活一天!”
“臣遵旨!”张虎悄然退了出去。
……
东宫!
吕氏虽然被废去了太子妃的名号并禁足,但她依旧是东宫这一亩三分地的主人。
自从朱英回宫后,倒霉事那事一件接着一件,吕氏心中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如今她身怀六甲,算是苦闷的日子里唯一的安慰。
东宫正殿的内室,这里是吕氏休息睡觉的地方,也是锦衣卫唯一监视不到的地方。
此时,吕氏正坐在内室中,身旁站着一位老嬷嬷,只见她低声道:“小姐,黄昆不可信,东宫任何人都不可信!”
吕氏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可信吗?”
老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
“起来吧!”
吕氏轻声道:“你我主仆二十多年,本宫自然信得过你!”
说罢,又问道:“你是何时进入吕家的,本宫有些忘了?”
老嬷嬷毫不避讳的说道:“大元至正二十年!”
“哎……”
吕氏叹息道:“一转眼已经三十多年了,你为吕家操劳了一辈子,按理说本宫应该放你归家,但本宫早已把你当作亲人,实在不忍分别……”
老嬷嬷却说道:“奴婢早没有了家,当年要不是老爷相救,奴婢早已是刀下亡魂,自从进了吕家,奴婢生是吕家人,死是吕家鬼!”
“你还记得是谁让你家破人亡吗?”吕氏故意问道:“又是谁帮你报了仇?”
“奴婢死都不会忘记!”
老嬷嬷愤恨道:“是那个恶贼,遭了报应的常屠夫!”
“当年是小姐冒着危险毒死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帮奴婢报了仇,奴婢早就说过,这条老命以后就是小姐的!”
“可惜那个小贱种当年竟然没有毒死他,导致今日成了心腹大患!”吕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嬷嬷听出了吕氏的言外之意,立马跪在吕氏面前,主动说道:“请小姐吩咐,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吕氏故意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说道:“再帮本宫完成最后一件事情吧,事成之后,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带着银子即刻回乡,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回京!”
老嬷嬷问道:“小姐,奴婢可以帮您解决那个小贱种!”
“不!”
吕氏摇摇头,正色道:“那孩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现在又深得皇上喜爱,而且还不经常在宫中,你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还是时候!”
老嬷嬷听后惊呼道:“难道小姐要奴婢……”说着指了指房顶。
吕氏顿时笑了,说道:“本宫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说着从一处暗格内取出一个瓷瓶交到老嬷嬷手上,老嬷嬷端详半天,惊呼道:“这是毒药?”
“你错了!”
吕氏冷声道:“这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秘制的补药,无色无味,银针也探不出来,就算是被御医发现,也查不出任何带毒的东西!”
“小姐,您意欲何为啊?”老嬷嬷疑惑的问道:“既然不是毒药,为何还要交与奴婢!”
“这药平常之人吃了会大补,但要是孕子之人吃了,产子之时出血而死,当年的太子妃就是这么死的!”
“小姐,您这是要……”老嬷嬷若有所思的问道。
“明知故问!”
吕氏神情漠然的问道:“惠妃娘娘那里可有相熟之人?”
老嬷嬷点头道:“有一宫女与奴婢相识已久!”
“可靠吗?”
“回小姐,此人是张昶的家人,对朱家恨之入骨,奴婢拿性命担保,绝对可靠!”
“去办吧!”
吕氏神情冷漠的说道:“记住了,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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