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内,几人蹲坐于地,看着摊在地上的大明疆土舆图,满脸的懵逼。
尤其是太子朱标,可谓是满脑子浆糊,幽幽地问:“寿儿,你到底要怎么个跑路法啊?”
朱寿捡起一个木枝,指着舆图,笑嘻嘻地道:“老爹,这还不简单?”
“等老头子在应天府把家产变卖完了,咱们就齐齐跑出京师地界,先走陆,再走水运去北平!”
“一旦到了北平地界,咱们就是真正的海宽凭鱼跃,天宽任鸟飞了呐!”
太子朱标听得脸色一黑,忍不住说道:“既走陆路,还走水路……”
“你这娃子,咋不说上天呢?”
“上天多好,三路皆齐了!”
朱寿摇了摇头,说道:“不成不成!”
“热气球这玩意,不保准啊!”
“咱们要是上天了,天知道飘去哪个鬼地方!”
“这要是风向不对,飘去皇宫,当今陛下还不得以为咱们要造反,命人一炮把咱们全轰下来啊?”
朱标笑而不语。
兔崽子!
你若飘去了皇宫,纵是造反,老爷子也得激动到叫人把自己绑了,再叫你这孽障一屁股坐上皇帝宝座!
今日孤非得把你的跑路大计,嫖的明明白白,省得你脑瓜子一转,发现了不对劲,逃出了孤和老爷子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于是,他微微颔首之余,笑眯眯地问:“寿儿,你说的有道理啊!”
“不过……”
“你细细说来叫爹听听呢?”
“咱们先转道去哪,再去哪啊?”
一旁的徐增寿也不含糊,也跟着顺嘴忽悠道:“是啊老朱,事关咱们密谋的大计,你得有个万全之策啊!”
“把跑路大计说个通透,俺也好跟借着魏国公府的势,打通当地官吏的干系,省得这帮人刁难于咱们呐!”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寿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小公爷,看来你上心了啊!”
“上心好啊!”
“咱们既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还是本少爷的大舅哥,几年之后,怎么着也得给你想办法捞来一个国公之位!”
“至于跑路的路线嘛,本少爷心中早有良计!”
说到这,他抬手一指舆图,缓缓说道:“咱们出了京师,若节气尚暖,走水路去扬州,再出两淮,入北平!”
“正好,戏游天下,寄情于山水,顺道看看华夏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愣住了。
啥玩意?
跑路不算,还戏游天下?
当自个是李太白呢?
想的倒是挺好,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
可很快,朱标便发现了不对劲,忍不住满脸懵逼地道:“寿儿,你这不太对吧?”
“出了京师,当是速速出两淮,借道山西去北平啊!”
“没事去扬州干啥?”
朱寿脸上露出一副孝顺的笑容,幽幽地道:“孩儿之所以去扬州,乃是给老爹你和老头子尽孝啊!”
尽孝?
雄英何时有过如此大的孝心了?
这也就罢了,还得去扬州,才可尽孝心?
难道说……
扬州有啥矿脉,再不就是别的什么利国利民之物?
不应该啊!
历朝历代,扬州皆在华夏版图之内,再有好东西,都被发现了啊,何至于轮到大明朝?
莫不是我巍巍大明朝,要捡漏了?
他顿觉满心疑惑之余,立马起了白嫖之心,激动地问:“寿儿!”
“快!”
“赶紧跟爹说说,扬州可是有啥尚未发现的利国利民之物?”
“爹也好献……”
说到这,他连忙改口,咬着牙说道:“爹也好当作投奔的见面礼,献给燕王殿下啊!”
一旁的徐增寿瞬间愣住了。
好端端的,老朱家的这对父子,投奔大姐夫干啥?
一个太子、一个皇长孙,投奔藩王,这不是扯淡吗?
可还不容他多想,朱寿看向了便宜老爹,已是咧嘴一笑,说道:“老爹,孩儿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何为扬州瘦马啊!”
话音刚落,朱标一下懵逼了。
卧槽!
扬州瘦马是个啥玩意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重定大明律,断养瘦马之风
此时此刻,朱标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吧?
雄英这兔崽子,竟说要带孤见识一下何为扬州瘦马?
可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瘦马?
一个瘦不拉几的马匹,还用得着见识,把一个好马饿上十天半月,不就见到了?
再说了,孤理政十几年,也没听过扬州善于养马,还专出瘦马啊!
转念一想,他顿时满脸怀疑地看向了朱寿,幽幽地问:“寿儿,你这娃子,莫不是脑疾又犯了?”
“瘦马罢了,啥地方看不到,还至于跑到扬州去看?”
一旁的徐增寿也是撇了撇嘴,说道:“是啊老朱,马匹罢了,有啥看头?”
“你若好马,俺给你挑几匹汗血宝马都成啊!”
朱允也不含糊,振声说道:“大哥,弟愿入王师,为你驰骋大漠,抓万马而归!”
“你大可天天换着花样骑!”
不料,朱寿听完之后,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错了,错了,你们都想错了啊!”
“骑宝马,和骑大洋马,是两回事!”
“看骏马,和看扬州瘦马,也是两回事!”
“这扬州瘦马者,乃两淮盐商豢养出来的窈窈弱态之女子也!”
说罢,便把何为扬州瘦马,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扬州瘦马、扬州瘦马!
自明而始,制盐之艺拔高,盐商富而喜豪奢之后,便于扬州一带,买贫家幼小女子,教以笔扎歌舞,个个窈窕消瘦为美,是为扬州瘦马!
明末著名的秦淮八艳,董小宛、柳如是、陈圆圆,色艺双绝,皆是扬州瘦马中的翘楚!
可是,扬州瘦马,于女性而言,极具侮辱!
因为从事养瘦马的牙行,会低价买来贫家幼小女子,教授以琴棋书画等百般巧技而养好之后,犹如商物一般,高价卖于盐商、甚至是官吏作妾!
直到鞑清,养瘦马之风更烈,活生生的人,竟有高低贵贱之分!
一等瘦马,传授百艺,售于官吏!
二等瘦马,传授识文断字,账房记账,售于盐商!
三等瘦马,传授女红,厨艺,售于商贾!
一切之一切,只为把人卖个好价钱!
若是出手阔绰,有的官吏、盐商甚至还会掏大把银子定制,命牙行刚把瘦马卖回来,便培养其举止投足、一颦一笑,以满足自己的利欲!
而到了后世,很多女人看了几句古文,便宣称要当扬州瘦马,陪人浪迹天涯……
可悲、可叹!
非有贬低之嫌,实在是没文化,太可怕了!
而此时此刻,朱标听完之后,几乎要气炸了肺,脱口怒骂道:“啥玩意?”
“养瘦马,竟是养贫家之女子为奴为妾?”
“两淮的盐商,是疯了吗?”
“朝廷施恩,叫他们仗着以盐引而富家业,不知反哺百姓也就罢了,竟敢祸害天下贫家之女子?!”
“杀!”
“统统该杀!”
“九族、九族!他们的九族,全都该杀!”
一番话骂完,他都恨不得立马冲去扬州,把两淮的盐商,统统杀个遍!
混账!
天家宗亲、朝廷百官在耗尽心血在治理天下民生,可两淮盐商竟在一个劲的拖后腿?
这他娘的不就是孤在前头拼死打仗,有龟孙在后头忙着疯狂娶小妾吗?!
还有,贫家女子何辜?
我巍巍大明朝的百姓,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予买予卖的商物!
杀!
不把两淮盐商,里里外外杀个通透,断了这股歪风,孤愧对天下也!
一旁的朱允脸色冷冽,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幽幽地道:“大哥,你那歌咋唱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