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半晌,朱允一头青丝尽数剃去,徒留一个染血的大光头。
此时,他心头说不出的悲怆!
完了!
这回,本殿下是彻彻底底的完了呀!
可看着这一幕,朱元璋却是微微颔首,不耐烦地道:“行了,老老实实去皇觉寺呆着吧!”
圣旨已下,朱允再心头不甘,也不敢不从,连忙道:“皇爷爷,孙儿告退……”
“嗯?!”
“啊!小僧告退,告退!”
说罢,朱允整个人泪流满面,失魂落魄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标心中毫无怜悯之心,转头便问:“父皇,若是叫朱允出家,吕章去找他咋办?”
“雄英之事,岂不是泄露了?”
“万一他们对雄英不利……”
朱元璋摇了摇头,笑呵呵地道:“有咱们爷俩在,天底下,谁敢对雄英不利?”
“吕章要找,尽管叫他去找吧!”
“他若不找朱允,咱怎么顺势挥刀杀吕家、杀江南士族?”
朱标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问:“父皇,您的意思是……”
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幽幽:“标儿,咱老了!”
“这天下,终究是你和雄英之江山!”
“你若登基,倒是压得住天下诸王,蓝玉这帮骄兵悍将,还有江南士族!”
“可雄英呢?”
“雄英若是克继了大统,一心琢磨拥立朱允的江南士族,会服这娃子吗?”
说到这,他微微眯起双眼,杀机四溢地道:“趁着咱还没老的糊涂,江南士族正值根基大损,咱得帮雄英把这个路给铺平了!”
“把这个天下之祸扫干净了,你们爷俩当起皇帝来,也不至于累了!”
闻言,朱标面色大震!
父皇……
这是要给雄英铺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挥刀士族,欲害刘三吾
这一刻,朱标满脸的懵。
给雄英铺路?
不是吧,父皇咋把孤的活给抢走了?
他顿时心头一急,连忙说道:“父皇,您若冲着江南士族挥刀,后世之史书,少不得添上几笔千古骂名……”
“此事,还是儿臣来吧!”
朱元璋抬手打断了话头,淡淡道:“不用,咱心意已决!”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后世若骂,就骂咱朱元璋,休要污你们父子之仁名!”
“咱们老朱家祖孙三代,出咱这么一个嗜杀之君就够了!”
闻言,朱标也听懂了这话的意思,说道:“父皇英明!”
话是这么说,心里止不住升起一个念头。
父皇啊父皇!
知子莫若父!
对于祸国殃民之辈的杀心,雄英恐怕比您的还大呐!
仁名?
以这娃子的缺德心性,即皇帝位之后,杀完一大批人,搞不好就得以史官们的祖坟为要挟,篡改史书!
这还污个啥啊?!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省得挨揍。
于是,他微微拱手之后,便开口道:“父皇,您老忙吧,儿臣回东宫了!”
“干啥去?”
“这阵子,张邈潜心钻研古方,搞出了不少毒药,儿臣看看货色如何!”
“咦?”
“老张这么厉害呐?”
朱元璋心头诧异不已,忍不住笑呵呵地说道:“这老家伙,还真不愧是张仲景后人,本事够大的啊!”
“喂药喂的差不多了,叫他回雄英的府上吧!”
“万一,他又从张仲景的坟里挖出个啥好东西,我大明可就有福了!”
“是,父皇!”
说罢,朱标转身而去。
他这一走,朱元璋立马招了招手,冷冷地吩咐道:“蒋!”
“臣在!”
“去!”
“命锦衣卫,网罗尤以吕家为首的江南士族之罪名!”
“臣遵旨!”
蒋连忙领命而去。
朱元璋坐于御案之上,神色幽幽。
雄英!
等爷爷给你铺平了路……
这天下,你也就坐得更稳了!
儿孙享福,纵是咱朱元璋背负千古之泼天骂名,又有何妨?!
……
此时,皇宫之外。
朱允顶着光头,披着一身崭新的僧衣,背着一个行囊,失魂落魄的迈步出宫。
他的内心,简直崩溃欲绝。
于皇觉寺出家、削发为僧也就罢了,可这一去,再无皇孙之尊,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在身边伺候他的起居。
终日青灯古佛为伴……
难熬啊!
早知如此,当初不听娘亲的瞎忽悠,贪图什么皇太孙之位啊!
这下倒好,啥啥没捞到,一辈子吃素念经,连个婆娘也玩不成,岂不是尽灭人欲?
太要命了呐!
正内心翻涌之时,一抬头,竟见好不容易爬出宫的吕章,正被下人抬上马车,打道回府。
他顿时精神一振,忙不迭跑上前去,大叫道:“堂舅、堂舅!”
一声堂舅,叫的吕章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脱口便道:“允殿下,莫要乱叫,臣可当不起……”
可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朱允的样子之后,瞬间惊呆了!
娘咧!
什么鬼?
允这娃子,咋成一个和尚了?
他目瞪口呆之余,也连忙震惊地问:“允,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朱允苦笑不已,一脸尴尬地道:“不瞒堂舅,皇爷爷下旨,命外甥于皇觉寺出家为僧了!”
“出家几年?!”
“一辈子!”
闻言,吕章面色大骇!
啥玩意?
陛下之旨,岂不是叫允一辈子老死于皇觉寺?
这兔崽子出家不要紧,吕家咋办?
吕家费尽心血拥立朱允登位,不正是要等他登基之后,吕家依仗从龙之功,把持朝政,谋吕家万世之绵延?!
若无回旋的余地,吕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转念一想,他也顾不得心中的怨气了,忙不迭地问:“允,快跟舅舅说,你到底铸了什么大错,竟至这等下场?!”
“陛下不是答应,摊丁入亩功成,便可封你吴王之位的吗?”
“这怎么还罚你削发为僧,连个藩王也当不上了?”
“堂舅,莫要问了,外甥有说不得的苦衷!”
“总之……”
朱允连忙摆手,长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刚才在谨身殿,是外甥的不对,外甥给你赔个不是了!”
“往后,堂舅换个人拥立吧!”
“外甥打死也不争位、不争了!”
说罢,拱手深深一拜。
可听完之后,吕章忍不住一翻白眼,气的破口大骂:“混账!”
“允,舅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啊!”
“你若不争,吕家还可拥立于谁?!”
朱允一脸诧异地道:“堂舅,你莫不是忘了,娘还有一个儿子的啊!”
他口中之人,正是于洪武十八年降生、一母同胞的弟弟,朱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