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的是咬牙切齿,忍不住怒声道:“允殿下,你莫不是搞错了?”
“当日,你和太子妃亲自入吕府,来劝臣施行摊丁入亩,许以免税之言的啊!”
不料,朱允摇了摇头,很是坦然地道:“这位吕大人,你说本殿下许诺了,可有人证?”
人证……
吕章脸都绿了。
朱允啊朱允,你个小兔崽子,堂舅白疼你了!
当日咱们三个于府中密谋,上哪去找人证?
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他气的勃然大怒,放声怒骂:“允殿下,你安敢如此坑害于吕家?!”
“你连吴王大位也……”
话刚说一半,朱允连忙挥手打断了话头,大义凛然地振声道:“住口!”
“本殿下一力推动摊丁入亩,乃是为大明千秋计,绝无半点私心!”
“再敢胡说八道,本殿下告你毁谤啊!”
说这话时,他慷慨激昂,像极了一位为老朱家江山殚精竭虑的皇家子嗣。
可吕章听完之后,止不住的气笑了。
他目光阴冷的看向了朱允,一字一句地道:“允殿下,你这是要自绝于吕家、自绝于江南士族不成?!”
言下之意,则是在说你朱允再乱放屁,休想再得到一众江南士族的拥立!
朱允也听得了这话的意思,心里有苦难言。
堂舅啊堂舅!
外甥也不想的啊,可不坑你,不坑江南士族,外甥可是要没命的啊!
罢了!
一不做二不休!
出于求生欲作祟之下,他立马叩首于地,高声大喝:“皇爷爷,孙儿以命作保,绝无许诺免去江南士族田税之事!”
“吕章狼子野心,乃是欺君!”
“孙儿谏言,立诛吕家三族,以儆效尤!”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
吕章面色大骇!
朱允这兔崽子疯了?
竟要大义灭亲,亲手诛了自个的母族?!
第一百八十章 传旨,赐朱允削发为僧
一瞬间,吕章整个人都傻了。
他打死也没想到,朱允把自己卖的这么彻底,竟谏言陛下诛吕家的三族!
这个外甥的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亲手灭了自己的外戚母族,唇亡齿寒之下,还会有谁还来帮你争位?
活活一头蠢驴啊!
他心里破口大骂之余,也忙不迭地叩首,赶紧说道:“臣吕章,万望陛下明鉴!”
“于朝廷,于陛下,吕家忠烈耿耿、光明坦荡,绝不敢欺君啊!”
“望陛下彻查,还吕家一个公道!”
说罢,连连磕起响头。
朱元璋听完之后,脸上似笑非笑地道:“吕章,朱允是咱的孙子!”
“若无如山铁证,洗脱你的清白……”
“你说,咱是信老朱家的子孙,还是信你一个外人?”
铁证……
吕章面色一滞,登时哑口无言。
该死啊!
当初,自己咋就被朱允许下的国公之位冲昏了头?
早知如此,叫吕氏母子立字据好了!
至于跪在地上的朱允,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皇爷爷,孙儿万死也不敢骗您啊!”
“这拉拢下家可免田税之事……”
“依孙儿来看,定是吕家自作主张,以此诬蔑孙儿,逼宫皇爷爷认下这个亏!”
“皇爷爷,请诛吕家三族!”
说罢,心里止不住的升起一个念头。
堂舅啊堂舅啊!
只有你死了,再把一切罪责推脱到吕家的头上,才堵得住江南士族的悠悠众口!
本殿下,也正好在皇爷爷面前立下大功!
大哥朱雄英还活着,本殿下再无争位之希望,大不了借此功劳,请旨出京册藩!
反正都坑过你一遭,也不差这一回了啊!
此时,吕章脸都绿了。
混账!
本家主的妹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不、不成!
宁舍大利,不丢小命!
转念一想,他面色剧烈的变幻,立马放声高呼:“陛下,臣错了,臣大错之有啊!”
“是臣患了失心疯,胡言乱语!”
“免田税这事,乃子虚乌有,臣不请旨了,望陛下恕罪!”
咦?
吕章的骨头,软的也太快了吧?
朱元璋微微凝眸,笑呵呵地问:“吕章,你说此事子虚乌有?”
“是是是!”
“臣并非欺君,万求陛下开恩,宽恕臣的罪过!”
“那江南士族……”
一听陛下的沉吟,吕章也很上道,连忙叩首:“江南士族一切之损,吕家来偿!”
话是这么说,他心口却堵的厉害。
施行摊丁入亩的江南士族,太多了!
那么多的土地、税银,以吕家之豪奢也担不起啊!
看来,回头得好好坑一波这帮人……
至于朱元璋,则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就饶了你这一回,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滚吧!”
“臣告退!”
说罢,吕章不敢迟疑,忙不迭爬出了谨身殿。
他这一走,朱元璋又低头看向了朱允,笑道:“允,你有心了!”
呀!
皇爷爷竟夸了本殿下?
岂不是出京册藩,免遭大哥朱雄英清算有望?
朱允顿时心头大喜,赶紧说道:“皇爷爷,一切都是孙儿应尽的本分!”
朱元璋重重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道:“功是功,过是过,此事办的好,深得皇爷爷之心!”
“允啊,咱要赏你!”
赏赐?
莫不是封王?!
闻言,朱允面上带了无穷的激动,忍不住问:“敢问皇爷爷,是何赏赐?”
朱元璋淡淡道:“允,前阵子,你献了血经给你爹是吧?”
“既然你这么酷喜佛法……”
说到这,他一字一句地道:“来人!”
“传旨!”
“解朱允圈禁之令,于京师皇觉寺出家为僧,终生伴古佛青灯!”
“无大明皇帝圣旨,不可出京师一步!”
啥?
出家为僧?
岂不是连个婆娘都捞不到了?
还有还有,无旨不可出京师?
这要是大哥当了皇帝,找本殿下算账,跑都跑不了啊!
朱允吓得浑身直哆嗦,嗷的一下哭了,连忙道:“皇爷爷,孙儿不要赏赐了,孙儿打死也不出家啊!”
“求求您,还是圈禁了孙儿吧!”
可话音刚落,也不等他拒绝,几个殿前亲军迈步上前,把他死死摁在了地上。
铿锵!
随着一声沉闷响动,蒋拔出腰间佩刀,冷着一张脸道:“皇孙殿下,得罪了!”
说罢,挥刀给他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