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知道张大炮地下工作者身份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走进了办公室，张大炮依旧思绪乱飞，一个个疑问涌现在脑海里。
川本为何刻意隐瞒周乙向药品注射细菌武器？
为什么是鸠山、麻生和自己一起潜伏？
麻生对自己崇拜有加，鸠山却素来与他不和。
要想领导这个小组，还要防着鸠山使绊子。
在密室里，张大炮侧面对人选提出了疑问，希望川本能吸纳自己意见，调整人选。
没成想，川本这个老狐狸，早有准备，居然让岩崎为他们易容。
张大炮踱步走到了窗前，眺望着罕见的晴天，一个想法萌发了出来。
既然让我潜伏铁军，那我就将计就计……，张大炮嘴角咧开了笑容。
川本，我会让你自食其果！
到了晚上，川本又召集“替代者”计划行动小组开会，张大炮、鸠山、岩崎都被请到了密室。
“各位，消灭4支队是一项重要任务！”川本详细地介绍“替代者”计划后，环视着众人，再次强调行动重要性。
“从短期看，有利于绥靖申城乃至华东地区治安；从长远看，对于维护江南铁路水运运输网络，乃至对于我皇军进攻江南，都有重大意义。请务必精诚合作！”
“大佐，您放心，我鸠山肯定服从天皇御令，服从您的指令！”鸠山急忙表着忠心。
麻生也接连附和着。
张大炮知道鸠山在多次折戟沉沙，他需要立功的机会。
“你也要服从你的组长井下君的指令！”川本严肃地说。
“嗨……”鸠山高声应道，眼角的余光斜了一眼张大炮。
张大炮则正眼回去，心想你主子说得话，如果敢不听从，到时候收拾你！
川本继续说道：“此去令行禁止，全由井下少佐决断，不必事事报我！”
张大炮感激地立正敬礼道：“感谢大佐信任，潜伏敌后，诸多不便，卑职定会多请示汇报！”
川本抬了抬手掌示意张大炮坐下，沉声道：“具体潜伏方案，还请井下君尽快起草，各位要做好思想和行动准备，做到随时可以出发！”
“嗨……”众人齐声答道。
会议散后，鸠山首先来到了张大炮办公室。
张大炮一见鸠山来访，皮笑肉不笑地说：“稀客啊，鸠山君！恭喜你，又获此重任！”
鸠山锊着下巴为数不多的龇须，憨笑着：“井下君，如何连杯茶水都没有吗？”
张大炮稍微一愣，随即旁敲侧击地笑道：“我是担心，鸠山嫌弃本地茶叶血统不纯，比不得京都的茶！”
鸠山脸色涨得通红，支吾道：“哪里!井下君，那是误传！”
“但愿如此吧！”张大炮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倒了一杯毛峰，递给鸠山。
鸠山闭上眼睛，嗅了嗅，发出了赞美般的话语：“井下君，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茶香！”
张大炮抚着手掌笑道：“那就好，鸠山君，等到了新茶季节，我送你几盒！”
“可是，我也很遗憾……”鸠山叹息道。
张大炮颦眉道：“哦？我倒要洗耳恭听，鸠山君的遗憾什么？是这里的茶不够好，还是家乡等你的姑娘嫁人了？”
“茶很好！说到家乡的那些姑娘，基本连孩子都有了！其实，外人对鸠山有些误读，井下君是宪兵之花，一直是我鸠山崇拜的英雄……”鸠山刚想说，却被张大炮打断。
“鸠山君，过去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从未放在心上。这次执行‘替代者’计划，我需要你的配合。”张大炮可怜地看着头顶发绿的鸠山，故作诚恳地说道，“都是为了帝国服务的，相信我们一定会精诚合作，顺利完成任务！”
“井下君果然有武士风范！”鸠山似乎也有些动容，他伸出了手。
张大炮虽然心里鄙夷万分，还是勉强握住了鸠山的手。
“鸠山君，一起努力吧！”
鸠山也诚恳地说：“全听井下君裁决！”
目送着鸠山离开，张大炮厌恶地甩了甩手，走进了厕所，用肥皂狠狠地涂了手掌，又清洗了好几遍。
这个专杀抗战民的刽子手，我早晚要取你狗命！张大炮心中暗暗发誓。
鸠山离开了张大炮办公室，转身走向了川本办公室。
在川本办公室，鸠山添油加醋地表明，自己成功和张大炮和解。
“鸠山君，我希望你随时保持警惕！”川本低声道，“这次去山上，我授予你一项特殊使命！”
鸠山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起身立正受命。
“大佐，您请示下！”
第120章 张大炮的线人
申城警察局特务科，周乙燃起了一根烟，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上个星期，周乙携带“替代者”计划方案，蒙着眼，走进了川本的密室。
周乙级别不高，本没有资格向川本大佐汇报工作。
高彬那个老狐狸，既担心卷进此事的风险，又想分一杯羹，便让周乙前来向川本汇报。
周乙向川本汇报了《‘替代者’计划方案》内容后，有意漏过了其中一项重要内容。
听完周乙的介绍，川本露出了久违的欣喜笑容，称赞周乙办事实心用力。
可是当川本逐字翻阅《方案》后，脸上的喜悦之色，逐渐转阴。
最后，川本重重地把《方案》丢在了桌上。
“周乙君！”川本有些愠怒说道，“你刚才的汇报，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周乙神色肃然地说：“请大佐指点！”
“这第十三条怎么回事？”川本“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
周乙也站了起来，并不发一言。
“我很遗憾，我们皇军怎么能采取这种方式攻击对手？”川本指着第13条，忿忿不平地说，“细菌武器？我们根本就没研究过、使用过这种武器！”
岛国鬼子研究化学细菌武器，在民间传言已久，国际上更是强烈谴责鬼子变态行为。
周乙在《方案》第十三条，写上了消灭4支队的一种建议：那就是将注入细菌毒素的假药品，掺入真药品中。然后假意让伪警杀死看守，救出地下分子和药品，再送到山上，人为制造一场瘟疫，彻底摧毁4支队。
周乙当然不可能真的用细菌武器消灭4支队，只是药品已然被鲁明他们盯上。
他只想借此机会，救出被伪警盯上的药品，并将药品成功送到铁军。
消灭4支队是川本的夙愿，细菌战这种破坏方式是彻底的，周乙相信川本没有理由拒绝，他静静地看着川本生气，等待着他的转折。
“周乙君，你先出去吧！”川本似乎余怒未消，指了指门外。
周乙不敢违背川本命令，只得“嗨”了一声，退出了办公室。
坂田又为他脸上蒙上了黑布，领着他走出了密室。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川本又把他喊到了密室，并夸赞了他的忠心。
川本要求周乙将方案中细菌武器改成制毒的药品。
“周乙君，我们特高课将精选精干力量，配合你们行动！”川本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乙明白，岛国鬼子故意隐去细菌武器等字眼，其实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
至于派遣精干力量，也是出于对警察局的不信任。
周乙思考了片刻，将烟掐在烟灰缸，走向了高彬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井下换下军装，穿了一身咖啡色西装，走出了宪兵队。
此时，张大炮正随意朝着街边一挥手。
一辆黄包车如离弦之箭一般，朝他飞奔过来。
“太君？您弄了该？”黄包车夫带着本地口音。
那黄包车夫不过三十出头，头皮发癞，外号“癞皮狗”，混在金陵路东南车行。
张大炮不答话，坐上黄包车道：“少给我拽本地话，先去转转。”
“好嘛！”“癞皮狗”谄媚一笑，拖起车朝着柳条巷子跑去。
柳条巷子原来是闹市区，申城会战中，鬼子飞机将那里炸成一片瓦砾，至今荒凉一片，少有行人，没有恢复生机。
“癞皮狗”是特高课的线人，专门听从张大炮指令，张大炮也赏他个千儿八百的。
除了线人身份，“癞皮狗”还是青龙帮土级弟子。
青龙帮是申城最大的帮派，帮众依次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级弟子，“癞皮狗”只能是个低级弟子。
青龙帮经营舞厅、烟土、货运、码头等诸多生意，帮主常先生是申城有头有脸人物，各大租界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据说，申城沦陷后，鬼子逼着常先生当汉奸，常先生硬着脖子扛到底，搬到了法租界。
鬼子无奈之下，扶持了副帮主郑箫林，郑箫林则是个软骨头，成立了鳄鱼帮，甘心给鬼子当走狗。
鳄鱼帮虽然发展很快，但是青龙帮家大业大，依旧在申城举足轻重。
“癞皮狗”了张大炮这样的靠山，逐渐行市见长，在外面也耀武扬威起来，宣称在岛国宪兵司令部有兄弟。
张大炮今天准备敲打敲打他，让“癞皮狗”消停点，别净给自己惹事。
约摸一刻钟后，黄包车拉到了柳条巷。
即便是白天，柳条巷里阴气森森，断壁残垣，好一番凄凉状。
哧溜……
“癞皮狗”猛然紧急停下，坐在黄包车上的张大炮，险些扑倒在地。
“‘癞皮狗’你招子丢了？”张大炮刚要骂道，却发现几名穿着白色马褂的大汉，大摇大摆地围了过来。
他们手持斧头，眼神凶狠，张大炮看得真切，他们脖子下面绣着一条青龙。
他们是青龙帮的人，张大炮心中顿时明白了三分，一定是那条“癞皮狗”四处惹是生非，惹恼了青龙帮。
为首的大汉，叼着一根香烟，梳着“三七开”油头，轻蔑地瞅着“癞皮狗”道：“‘癞皮狗’，钱什么时候还？”
“癞皮狗”哆嗦了几句：“我的亲哥，都是帮里兄弟，谈钱太伤感情了……”
“三七开”豁然一笑，一脚踢在了“癞皮狗”膝盖上，“癞皮狗”哗的一声，倒栽葱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给我招呼着！”“三七开”扔掉香烟，左手一挥。
几柄锋利的斧头，一齐朝着“癞皮狗”砍去。
啊？啊！啊……
“癞皮狗”捂住了眼睛，须臾之后，却发现身体器官，完好无损。
几名青龙帮弟子，倒在不起，疼得“哇哇”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