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女人扶上车!回到车上!”张大炮用下巴指了指司机,心想鬼子宪兵应该快来了,我还要为你们想好退路,你们却要杀我?
司机将受伤的林桃扶回了汽车。
“井下君!”
张大炮循声看去,不禁惊呼“糟糕!”
惠子居然跑了出来。
持枪的田湖,见来一个岛国女人,一下子把惠子拽了过来,用枪抵着惠子的太阳穴。
“井下君……”
“姓赵的,你坏事做绝,没想到艳福不浅!”田湖眼中烧着怒火:“放开我们老大,要不我先送你情人上西天!”
张大炮见旁人敢威胁他,顿时火冒三丈,但想起目前情形,又强行按捺住火气。
“小子,我若不是看你讲义气,早崩了你们老大!”张大炮放缓了语气:“这样,我们走近点,互相交换!”
田湖迟疑了片刻,又点了点头:“我们两人,你一个,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双方慢慢移动脚步,在伸胳膊可以触碰到对方肩膀的距离,交换起了人质。
张大炮将怀中的高占龙推给光头男,自己将惠子揽在怀中。
“井下君!”惠子扑在张大炮的肩膀上。
张大炮肩头一阵刺痛,上次在警察局被子弹咬了一口,虽无大碍,但是猛压一下,也颇有痛感。
“别放走了汉奸!”高占龙被一推之下,又醒了过来,他见田湖没有开枪,一把抓过手枪,朝着张大炮扣动了扳机。
子弹快如闪电,张大炮侧身一挡,子弹击中了背部。
“井下君,井下君……”
在惠子哭喊声中,高占龙走上近前,刚要再补一枪。
砰……
说时迟,那时快。
一粒从暗影里飞来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高占龙的右小臂。
“啊!”高占龙惨叫一声,手枪滑落在地。
高占龙拖着受伤的手臂,又想去捡起那支枪。
砰……
高占龙的左肩,绽出一阵血花。
几乎在同时,尖锐的警铃声响起了。
几辆岛国警车,呼啸着冲来。
三本道歌舞町,冲出几个手持武士刀的岛国军官,扑了过来。
老章在后面,神情恍惚地望着张大炮。
“队长,撤吧!”司机见势不妙,将汽车驶了过来。
田湖拉着高占龙,拽上了别克小汽车。
汽车加速转弯,一溜烟消失在街道里。
“惠子,别哭!”张大炮喃喃地说:“我绝不会让女人给我挡子弹!”
言罢,他昏厥过去。
老章和几个浪人急忙将井下抬到了路边,作着急救。
约摸一刻钟后,警笛声又响了起来。
刺眼的车灯下,三、四辆宪兵的摩托车,呼啸将至。
“巴嘎……”
宪兵摩托车上,跳下了少佐麻生。
“井下君,要挺住啊,我们还要一起授勋呢。”麻生一见张大炮的模样,干跺着脚。
本来他对宪兵之花井下三郎的事迹,就心向往之。
自从警察局扫荡战之后,麻生对张大炮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和一名下士,让将张大炮抬上福特小汽车,并亲自驾驶车辆,向圣玛丽亚医院驶去。
此时,不远处的楼顶,一个身影“忽”的一下,闪入了茫茫的黑夜。
第38章 雪人迷案
“井下少佐在歌舞町受到袭击了?”当天夜里,鸠山就向川本报告了张大炮被刺事宜。
“什么?昏过去了?这个井下,不分轻重,明天还有发布会呢?”川本一听消息,暴跳如雷,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佐,人已经送到圣玛丽亚医院抢救了!”
川本似乎觉得自己刚刚说的不太妥,又咳嗽了几声:“井下居然为一个倡优,挡了子弹?太荒唐了!我告诫他几次了,歌舞町可以去,不要频繁!告诉他们院长,一定要保住帝国武士的性命!”
挂了电话,川本胸中却是波涛汹涌。
这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先前,伏击游击队,反而被别人打了反击。现在,宪兵队重要干部,矶谷将军赏识的张大炮,又遭到暗杀。
川本看了看墙上的申城治安形势图,有些迷惑不解。
那天晚上,他明明得到的消息,游击队即将伏击佘山刑场,为何第二天游击队却杀入了警察局?
难道……
川本掀开被子下床,在房间里徘徊起来。
游击队一日不灭,申城治安,如何能靖平?
新闻发布会上,张大炮不在,又怎能顺利地将讳败为胜这出戏唱好。
自己兼任宪兵司令的事,现在看来是岌岌可危了。
“不行!”川本又想起了什么,拨通了警察局特务科何谨的电话。
“大半夜,也不让人睡觉!”何谨正搂着小妾如翠睡觉,被电话吵醒,一肚子不满。
“喂……”何谨没好气地嚷嚷了一声,旋即在床上立正了起来:“大佐,您指示!是!是!嗨!”
挂上电话,如翠帮他擦去了额头上汗。
“谁啊?大科长,看把你吓得!”
“今天真是邪门了,不行,我得去趟局里。”何谨推开如翠,穿起了衣服:
“先是井下少佐被刺杀,然后川本大佐居然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严防此类新闻流出!”
自从宋要文死后,警察局局长职位空缺,暂时由副局长何谨主持工作。
何谨是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自己距离局长职位,近在咫尺。
担心的是,自己脑袋被游击队和日本人重点关注了。
所以何谨对川本指示不敢怠慢,星夜赶到了警察局,召集各中队,通知各大报刊第二天暂时不发报。并要求各大报刊均要通过新闻审查后,才能刊印发行。
第二天,在新闻发布会上,川本正抑扬顿挫地读着张大炮拟的新闻稿。
各国记者闪光灯耀眼,活动一帆风顺,气氛融洽。
没想到,在活动尾声,美国记者提出,要见一见那天扫荡警察局的英雄。
“尊敬的大佐阁下,我们M国人最崇拜英雄,听说治安战的英雄井下少佐,只是胳膊中了一枪,作为你们帝国军人,这点伤,应该不算什么,出席会议,更没有障碍吧?”M国记者波尔问道。
“那是自然……哦,井下少佐正执行重要任务,所以没能参加发布会,他让我代为感谢各位关心,下次有机会了,一定请他和各位交流!”
川本搪塞着,好不容易把场面糊弄过去,心中却想,下一次表彰会,一定要将张大炮这个“活证明”拉过来。
躺在圣玛丽亚医院的张大炮,尚在昏迷之中。
半个月过去了,麻生等军官,轮流在床边照顾。
麻生是大阪人,自小跟着父母来到满洲开拓团。从军之前,本来在满洲做生意,不会打仗,只会做买卖,他在宪兵队并不受重用。
也许因为麻生在满洲长大,对井下三郎这半个日本人,并没有太多的歧视。
在扫荡警察局的时候,张大炮又多方指点,带领众人剿灭了奸细,取得了佘山伏击战唯一的胜利。
现在连特高课的坂田少佐,对他的态度都热情了起来。
据传闻,自己会被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
对于井下三郎,麻生早听闻过他的光辉事迹。
特别在逃脱的以后,敢于逆向思维,回到机场据点,侦查敌情。
这些神勇的行为,让麻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警察局扫荡战中,他沾了张大炮的光,取得了骄人战绩。
自然对张大炮更加尊敬。
正思考间,房门被推开了。
护士长苍井进来,为张大炮换了药,并拿着针筒给他注射了一针。
张大炮住在一楼甲字号病房。
圣玛丽亚医院原是M国教会医院,日军占领申城后,将医院改成了军队医院。
医院住院楼有五层。
地上四层,地下一层。
地上是急诊室和病房,地下则是停尸间。
停尸间采用了流行的冷冻模式。
该医院设备,号称都是从欧洲采购最先进的仪器。
当当当……
忽然间,医院的大钟敲响了。
麻生掏出怀表一看,十二点整。
他起身给张大炮掖了掖被子,刚要坐了下来。
一阵痛彻心扉的惨叫声,豁然响起。
在深夜走廊的里,久久回荡。
紧接着,急促地脚步声,从走廊外水磨石地面,接踵传来。
麻生拉开房门一瞥。
昏暗的灯光下,几个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