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229节

当然,这些官员提出族刑并不是打算干掉老朱家所有人,而是想让周王府付出更大的代价,以惩罚他们不可饶恕的罪行。

朱允看到这些奏折,只冷冷地丢到了一旁,一句话都没说。

族刑起源于上古时期,本就是没人性的时代,当时赢了杀掉对方全家,是为了省一口饭吃。

到了周朝,法制观念的水平是相当高了,提出了“明德慎罚”的理念,反对“罪人以族”的株连,主张“罪止其身”。

这与后世法律几乎是没啥差了。

只是后来礼崩乐坏,春秋争霸,灭族、灭国都成习惯了,“三族刑”才变得司空见惯,便一直流传下来。

很多人认为族刑就是全灭,什么老弱妇孺,鸡鸭狗兔,一个不留。

其实这种认识不完全对,比如在隋朝时期,其《开皇律》规定:“谋反,反逆者,本人与父子兄弟斩首,家口没官”。

就是说,如果谁谋反了,只杀掉他本人与父子兄弟,他的母女妻妾姐妹与旁系男性亲属,那都是可以活着的,不过沦为官府的奴婢罢了。

《唐律疏议》规定:

凡谋反,谋大逆者,无论首从,皆斩,其父与年十六岁以上子绞,年十六岁以下子以及母女妻妾,兄弟姐妹没为官奴婢,家产没收。

所以在唐代谁想要造反,最好是趁孩子还没满十六岁的时候去干。

说来滑稽,元朝是唯一一个没有族刑制度的朝代……

别不相信,虽然元朝不咋滴,加上不是汉族人,但元朝的刑罚却是很宽松的,原因很简单:

他们不太懂法,也不重视用法律解决问题……

元朝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族刑神马的,太低级了,他们用的是屠杀……

朱元璋认为元朝是“宽失天下”,在大明律法上用“重典”,什么剥皮、宫刑、三族刑都冒了出来。

朱允打心底不认可族刑,这种不人道的酷刑太过黑暗,再说了,干掉周王的影响已经够大了,再把朱有炖、朱有这些根给除了,保不齐燕王、代王等人为了避免哪一天自己不被“族刑”,到处闹腾。

但朝臣有理有据,总这样三番五次上奏折,朱允也烦了,加上朱有炖、周王妃存在包庇属实,便将其贬为庶人,留置京师,同时下旨收回周王封地,将其田地发卖,这才止住了风波。

至于朱有等王府其他人,则悉数安置在了京师周王府,禁足一年。

这一日,大明迎来了一场特殊朝会。

朱允并没有处理朝政,也没有让官员奏禀具体事宜,而是让所有官员思考一个问题,贪腐为何屡禁不止?

“大明开朝以来,贪污横行,刑狱盈满,太祖治理三十年,未治根本。如今朕欲行清明之治,禁绝贪腐,尔等悉心思虑,贪腐由何而生,为何而存,又如何防范未然。”

朱允面向百官询策。

对于贪污、腐败问题的治理,朱允也是很头疼,在有电话、有网络、有高铁、飞机的时代,这个问题从来都没解决过,在这落后的大明,该如何治贪、治腐?

高薪-养廉?

算了吧,看看大宋朝的那些文官,一个个肥的流油,结果呢,该贪的还是贪,该拿的还是拿。

低薪养廉也被洪武朝证明是行不通。

只靠个人自觉,朱允又觉得不太现实,几百两就能收走一个知县,三千两就能搞定一个知府,他们的自觉哪去了?

可不治理贪污腐败又是不行的,所有的州县都是大明的基石,开封府官场塌陷已经够严重了,再继续塌下去,大明这座宫殿就该归入高危建筑了。

“各抒己见,谁若是没有奏对,就不必下朝了,朕有的是时间等!”

朱允见众人不说话,便定下了基调。

百官听闻,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礼部侍郎黄冠出班,道:“皇上,贪污腐败之根本,在于本性不坚,没有谨记圣人教诲,食百姓民脂民膏,肥一己之欲。善治之策,应强圣人教诲,修身以报效朝廷……”

朱允皱眉,问道:“圣人教诲谁给他们去说?难不成每日登堂入室,先对孔孟行礼,再修身半晌,后行政务?”

黄冠语塞。

董伦站了出来,道:“黄侍郎所言贪腐之人,是食百姓民脂民膏,肥一己之欲,臣以为极是,纵观所有贪腐,皆是因欲而起,因欲而狂。故此,应大兴理学,存天理,灭人欲,以重塑朝廷风气。”

“程朱理学当真能治贪腐吗?”

姚广孝站了出来,反驳道:“程朱理学说到底是一门学问,并不是防贪治腐之要义。臣以为,贪污所起义贪念,但要切断贪念,却需要两把刀,一把刀是朝廷法令,以法明可为与不可为,以令别有罪无罪,另一把刀则是监察,监察缺失,过于轻信一二人之言,是极大漏洞……”

讨论一开,朝堂便热闹起来。

朱允在群臣言语之中,找寻着治理贪腐之道,以确保让皇权不仅能出京,还能抵达各地城邑乡野,不天真的奢求贪腐完全杜绝,但希望底层贪腐能少一些。

“皇上,国家之败,由官邪也。治官邪,当重监察,而监察地方之责又在都察院,臣请旨扩增都察院,增加十二道御史人员。”

新上任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戴德彝肃然道。

朱允看着戴德彝,问道:“都察院想要增置监察御史,打算增置多少人?”

戴德彝道:“皇上,监察御史过少,是都察院失职之因。就以河南来论,其有开封府、河南府、卫辉府、怀庆府、归德府、彰德府、汝宁府、南阳府、汝州直隶州九府,而一府之地,又有多县,开封府下辖祥符县、陈留县、杞县、原武县等十七个县。”

“而都察院设十二道监察御史,每一道最多者五人,最少者三人。河南为要地,也只有区区五名监察御史,五人如何能窥见一州全貌,如何能明察一省全貌?臣请每一道监察御史,以府州为准,分设监察御史,以监察之制,遏贪腐之根。”

朱允没有说话。

戴德彝的话是有道理的,加大监察力度是防治贪腐的方法。

可是他一张嘴,就要让一百多人的都察院,成为三百余人的大班子。

骤增两百多人,这有点过了。

黄子澄出班,反对道:“臣虽认为监察御史增置可行,然不宜按府州来设,额外增加两百余人,恐会带来不少耗费,且监察御史并非地方官员,而是京师官员,无需长期停驻某地,只其使命完成便可回京。”

戴德彝坚持道:“黄大人,监察御史不过是正七品官,增加两百人朝廷能多支出俸禄几何?若这些御史在地方抓到贪污腐败官员,其所得与家产抄没入了国库,难不成还发不起来二百人俸禄?”

黄子澄领户部,自是知道查处贪污所得之大,开封府中查处所得,就足够养二百监察御史二十年了。

吏部尚书蹇义出班,道:“臣附议戴大人,欲治地方,当行监察,而人员过少,根本无法监察地方,若都察院增置人员,盘查地方问题,臣认为可行。”

朱允见蹇义与戴德彝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不由点了点头。

从眼下来看,增加二百余正七品官,增加了朝廷支出,可从长远与大局来看,若他们在地方政治清明上有所为,降低府州县贪污腐败,这将是一笔划算的安排。

再说了,户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新上任的,他们打算做点事出来,作皇上的应给予支持。

“既如此,那就依你们所言,按府州来设置监察御史,朕只提一点,监察御史不可常驻一地,一年或半年则需要轮换至其他府州,若无政绩,或勾结地方,欺瞒朝廷,绝不轻饶!”

朱允肃然道。

戴德彝拜言道:“臣定管好都察院,不负监察之职。”

眼看已至中午,百官肚子开始闹腾起来,朱允才听闻过所有人的奏论,道:“朕细思你们所言,皆有几点相通之处,律法,监察,朕都给你们解决了,但如何坚定初心,为民请命,志在盛世,而非贪图享受,满足一己之私,却无人可说出对策。”

“朕认为,地方官员是否贪腐,很大一部分顺了民间一句谚语,上梁不正下梁歪,归根到底,还是京师朝廷不作为,官员忘了青云之志!要解决此问题,还应抓思想,抓意志,抓本心!由此,朕希望由内阁为首,以翰林院为辅,打造京师官员思想与政治学府!”

解缙、郁新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皇上,何为官员思想与政治学府?”

解缙皱眉问道。

朱允解释道:“所谓官员思想与政治学府,便是官员的国子监!只不过在这里,你们修习的将不再是四书五经,而是如何成为一名清廉、优秀、贤能的官员!”

第三百零二章 思政学院,横渠四句

开封府官场的塌陷,给了朱允太多的震惊,原以为太平乾坤,自己可以依仗皇权御极天下,将大明打造成一个空前盛世。

可开封府的事,犹如一个巴掌打在了朱允脸上,还在那大声嘲笑着:

醒醒,别做梦了。

于是,朱允疼醒了,开始反思如何让皇权的光照在朱、任毅等人的坟头上。

都察院增置人员,有利监察地方,朱允准了。

可只靠外部监督,解决不了根本,真正治根的,还在于自我监督,自我意志的培养。

京师官员思想与政治学府,便是朱允抛出来的方略。

朱允曾翻阅史书,查看历朝历代的巨贪之辈,发现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的特征:

其一,在京师有大权。

其二,在京师有党羽。

无论是东汉的大将军梁冀,还是唐朝的宰相元载,亦或是宋代的蔡京,都是如此。

不客气地说,在古代最贪的几乎都在京师朝堂之上,不在地方府州县。

所以,朱允瞄准了京师官员,推出了思想与政治学府,想要通过言论,去影响与重塑他们的思想。

虽不能说培养他们的人生观吧,但至少可以影响下他们的价值观,甚至是改变下他们的世界观。

虽然百官闹不懂什么是官员思政学府,却知道每半个月要去“上学”一天,至于学什么,学多久,谁来授课,一概不知……

散朝之后,朱允召解缙、郁新、张、方孝孺、姚广孝入武英殿用膳。

“解缙,你是声名在外的大才子,这思政学府祭酒便由你来担当。”

朱允轻松地说道。

解缙惊喜万分,连忙起身跪拜,道:“臣谢恩!”

解缙也没摸清官员思政学府的职能,但他却十分清楚,这是一次天大的机遇。

百官之师啊!

这是何等的光荣!

若做好了这件事,日后立足朝堂,解缙将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可以左右皇权!

朱允微微点头,道:“起来吧,郁阁与张担任学府司业,方先生与姚师傅则为学府博士,朕的谋划是这样的,思政学府专攻官员思想懈怠,迷失堕落,贪婪无度等症结,正官员人心、品性,明为官理想,齐心合力,以铸大明九鼎于华夏!”

“皇上,课业方向如何选择?”

姚广孝询问道。

朱允抬起手,伸出了三个手指头,道:“三个核心问题,其一,为何做官;其二,如何做官;其三,为谁做官。这三点,是思政学府课业的核心所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偏离。”

解缙、姚广孝等人听闻之后,顿觉有了方向。

“就以为何做官来论,光宗耀祖,明耀门楣,拥有权势,皆可解释为何做官。但你们要记住了,这些回答皆是下品,在朕看来,真正能代表文人脊梁,传达出最强音,彰显出担当与伟大情怀的,当属横渠四句!”

朱允肃然道。

方孝孺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解缙等人也有些迷茫,看着朱允,问道:“皇上,何为横渠四句?”

“呃?你们不知道横渠四句?”

朱允愣住了,张载的横渠四句,这些大学问家不应该不知道才是啊。想起来了,坑死人的后世文学,是一个叫冯友兰的哲学家称作“横渠四句”,古代并没有这个提法……

亏了自己还热血沸腾,慷慨激昂。

“皇上说的可是理学先辈、关学之师张载,张子厚,横渠先生?”

方孝孺想了起来,挺着胸膛,嘴角微动,道:“若臣没猜测,皇上所言定是这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朱允赞赏地看着方孝孺,其学问精深,如海广博,肃然道:“没错,这就是朕所言的横渠四句!这才应该是每一个读书人,每一个官员应秉持的信仰,也应是他们为何为官的终极解释!”

姚广孝盘珠,笑道:“南宋叶采曾评过这横渠四句,言:天地以生生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天地立心也;建明义理,扶植纲常,此为生民立道也。”

“继绝学,谓缵述道统;开太平,谓有王者起,必取法利泽,垂于万世。其句虽简,然蕴含着极多智慧,以此为解,当为终究不变之宗。”

方孝孺惊讶地看向姚广孝,这个老和尚竟懂得如此之多,素日里见他不多,现在看来,终还是小看了此人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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