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133节

大夫看向薛夏等人,说道:“这种伤口,只能刮掉死肉,但人能不能挺过去,很难说。”

“怎么会这样?”

众人从未想过这一点。

薛夏是安全局的人,日常需要骑马的时候很多。潘行是兵部郎中,高巍是都督府断事,两人也少不了骑马前往军营。

宋礼虽是户部主事,但这两年,数次出京至地方巡查一条鞭法施行情况,唯独工部侍郎张显宗,他这几年并没有出京过,更不要说长时间骑马而行。

接连几日不歇骑马,就连薛夏等人都有些难受,更何况是素日坐堂的张显宗。

“他是如何忍受的。”

高巍难以置信。

这需要多顽强的意志与信念,才能忍受这时时的摩擦与钻心的痛苦!

“我要他活!”

薛夏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用纱布,打开一看,已然湿透无法使用,而医用酒精,也在来的路上摔碎,不由地咬牙道:“戴知府,徐州卫可有医用纱布?”

“医用纱布?那是什么?”

戴万有些迷茫地问道。

薛夏咬了咬牙,医用纱布与酒精作为军队战略物资,如今只供应北地边境、三大营与水师船队,还没有数量可以供应内地卫所。

“听天命吧。”

高巍轻轻地说了一声。

大夫接过薛夏腰间的短刀,在火焰之上炙烤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张显宗,开始用刀刮去死肉,声音很是沉闷,气氛令人悚然。

屋外雷霆不断,风声四起。

咚咚。

知府衙门的吏员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入房间,低沉地说道:“大人,河道涨水速度有些快,再如此下去,不出一两日,河面便会与堤坝齐平,一旦垮堤,方圆数百里百姓,都将遭难。”

“百姓转移得如何了?”

戴万不安地询问道。

“时间太紧,又是雨天,很多百姓不愿意转移,所以……”

“你不要说百姓还没转移?!”

戴万怒目圆睁。

“属下马上去催促!”

吏员低头道。

戴万暴怒一声:“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所有人都给我带出徐州去!马上!”

东南风猛地吹荡起水花,一股水浪拍打在黄河北岸,宋礼站在堤坝之上,看着窜飞起来的浪花,已至脚面。

“这条堤,还能保得住吗?”

宋礼看向一旁的前漕运官杨永。

杨永沉默了稍许,声音低沉着痛苦:“大人,是下决断的时候了。万一南岸垮堤,黄河夺淮必然再次出现,到时候,徐州、宿州、亳州、五河、灵璧等地,都将遭遇水患,甚至会波及到怀远、凤阳府,百万百姓,都将遭难!”

宋礼咬了咬牙,转身看向北面,手指去,道:“你可知道,你的办法会让北面大部之地陷入泽国!峄县、沛县、藤县、临沂、兖州、巨野、济宁府,乃至大半个山东,都将遭灾!这样的手段,能算是救灾之道吗?”

杨永冰冷地笑了笑,凄楚得令人心酸,道:“大人,到底是河南、安徽、南直隶重要,还是山东局部重要?眼下大雨不断,河堤溃坝不过是时间问题,再耗下去,上游开封吃不消,下游宿迁也吃不消!”

“一旦发生溃坝,其后果如何……若我等主动改道黄河,引黄河之水注入山东,借山东境内众多水系湖泊,未必会有大灾!”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文人骨,死不朽

宋礼差点死在黄河里,两百米不到的河道,竟用了半天时间才渡了过去。

期间船只三次倾覆,若非是离岸不远,兼船家水性好,舍命救下,宋礼都可以为国尽忠了。

宋礼与杨永顶风冒雨上了云龙山,进入禅房的瞬间,顿觉不安。

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呕,地上还有沾染着血的布条,抬头看去,只见高巍、薛夏等人正站在床边,而张显宗却躺在床上。

“张大人……”

宋礼脸色一变,急步上前。

高巍将事情告诉了宋礼,宋礼焦急不安地看着昏睡的张显宗,道:“老天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了,我找外地来的商人问询过,这段时间,不止是黄河水在暴涨,就连涡河、睢水、颖水这三条水道,其水量也达到了最高。”

“一旦黄河决堤,再次出现黄河夺淮,其灾害将远甚于洪武二十四年!甚至淮河下游流域,都将遭难!我们必须早点行动,时不待我!”

高巍冷眼看着宋礼,道:“如今张大人尚在昏迷之中,如何决断?你不过是小小六品户部主事,也敢代主官行权不成?”

宋礼愤怒地看着高巍,喊道:“没错,我是六品主事,但我很清醒,眼下再不行动,就算是迁移了徐州等地的百姓,那也无济于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的道理,断事大人都断明不了吗?”

“好了,争吵也没个结果,眼下只能等张大人醒来再作决断。”

潘行连忙打圆场。

宋礼看向徐州知府戴万,肃然道:“知府大人,还请你差遣衙役,掘开镇口闸至境山一带大堤,引黄河之水北上山东!”

戴万听闻,愣住了,转眼脸上便浮现出了愤怒之色,厉声呵斥道:“宋主事,你枉为朝廷命官!这样的馊主意也能说得出口?”

高巍摇了摇头,冷笑道:“看来宋主事也是糊涂之人,如今黄河之水虽是暴涨,但尚且没有溃坝,若说改日天晴,转危为安,你却挖了堤坝,水淹山东,呵呵,宋主事一人脑袋,还不够谢罪天下吧?”

戴万看着宋礼的目光,满是不屑。

主动开挖大堤,引水北上?

这样的事若偷偷摸摸,不知不觉去做,还可以推说黄河决堤,可眼下河堤之上多少眼睛盯着,而且这房间中还有安全局的人物,竟说出如此话?

简直是当官当傻了。

“为今之计,只有分洪啊!”

宋礼不甘地对戴万喊道。

“呵,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

戴万拒绝道,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昏迷的张显宗,眼神中满是忧郁。

他倒下的真不是时候!

若是他醒着,哪怕不能说话,睁着眼也行啊。

只要他有意识,那接下来溃坝也好,分流也好,死多少人都与自己没关系,皇上追究下来的的时候,有他张显宗顶着。

这个家伙不醒,黑锅都是自己的。

“知府大人,不好了,外面传闻怀远决堤,怀远城没了!”

一名吏员跑入房间,满脸惊慌地喊道。

“什么?”

戴万脸色一变,事态比自己想象的更为严重!

宋礼凄然地看着众人,道:“涡河承受不住,怀远没了!这黄河大堤又能抗下去多久?与其被动等待黄河溃坝,还不如主动掘堤分流!”

高巍厉声道:“溃坝与掘堤有何区别?!”

宋礼毫不畏惧,上前一步,浩然道:“至少我们可以选择在哪里掘堤,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水患!”

“没错,位置很重要。”

一声疲弱地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张显宗睁开了眼,正想要站起身来。

薛夏连忙上前,关切地说道:“大人,你身上伤势很重,不要起身了。”

张显宗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相对百姓,这点痛不算什么。诸位,怀远被淹,意味着涡河已濒临极限,那涡河东西的睢水、颖水,也必是为危如累卵。一旦黄河溃坝,黄河之水南下,注入涡河、睢水、颖水,那这三河千里,必是生灵涂炭。”

“所以,黄河夺三水入淮,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眼下我们已无其他办法,只能引水北上,以保河南、安徽、南直隶等地。我知道,此举必害山东百姓,只这万千罪过,我一人承担!”

张显宗站了起来,双腿有些抖动,略显苍老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斩钉截铁的坚决。

保小保大,孰是孰非?

张显宗并不清楚,但他清楚,皇上委派他来这里,为的便是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宋礼眼睛一酸,连忙说道:“大人,事情或没如此严重,引水北上,或会危害山东百姓,但还不至成大灾。”

“说说吧。”

张显宗强忍着疼痛,走了两步,额头已然冒汗。

宋礼连忙吩咐杨永拿出水道舆图,展示给张显宗,认真地说道:“大人请看,若是我们选择在镇口闸至境山掘堤引流北上,黄河水将沿秦沟支流,注入张庄湖、赤山湖、昭阳湖,这里可以承载大量水流。”

“自这几座湖泊向东,还有北沙河、南沙水道可以分流,向北则是泗水,白马河,而这又可接通沂水。自独山湖经会通河,黄河水会进入济宁地界,继续北山,则是马踏湖,于安平镇位置,可以注入大清河。”

“大清河漫长,延伸东北之地,直入大海。臣下还差人询问过行商,山东大部暴雨并不大,其水道或可承载这黄河分洪。”

张显宗看着河道图,仔细思索之后,微微摇头,道:“宋礼啊,你为什么会在户部,依我看,你应该入主工部,专司水利最为合适。”

不等宋礼说话,张显宗便对戴万道:“给你四个时辰,调动所有衙役与徐州卫之人,将镇口闸至境山一带百姓撤至安全地带,清查分洪一线,务必迁移所有百姓,若因你遗漏而死伤一人,后果你来担着!”

戴万郁闷地想要吐血,到最后,锅还是自己背,但没办法,人家是领旨意,比不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戴万,张显宗坐了下来,取过笔墨,匆匆写了一封信,然后封好,对薛夏道:“还请你将此信转交皇上。”

薛夏接过信,凝眸看着张显宗,沉声道:“强行支撑,只能毁了你的身体。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伤口再染水,怕是神仙也救不过来。”

张显宗哈哈一笑,道:“治国平天下,以死谢君恩,是我等文人风骨,你一武夫,懂什么?”

“大人!”

宋礼想要拦住张显宗,却被张显宗一把推开。

房门打开了,风雨吹了进来。

“走,让我送送百姓!”

张显宗踏步走入风雨之中,无畏挺拔的身躯,就如此傲然在天地之间。

宋礼等人眼含泪水,随着张显宗,走下了云龙山,风势小了一些,众人乘船上了北面河堤。

薛夏看着张显宗的身影,心头压抑的厉害。

张显宗站在大堤之上,任凭风雨吹打,遥望着不可能看到的远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百余嘱托好后事的民工,腰间缠着手指细的绳子,手中拿着铁锹,不断地挖掘着大堤。

两侧则站着五百余人,每五人拉起一根绳子,随时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四个时辰,如刀割的漫长,没有人喊饿,也没有人喊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宋礼看着黄河水位,焦急地喊道:“大人,不能再等了,再等便要漫堤了!”

张显宗看了一眼宋礼,沉声道:“再等等!”

宋礼看向杨永,杨永摇了摇头,道:“等不了了,一旦漫堤,决堤的可能性更大。”

“大人……”

宋礼再次请求。

首节上一节133/283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