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欧洲亲王 第48节

  在号称封建秩序金字塔的模范样本法兰西,此时还处于全国大贵族都是伯爵,只出现了少数自称公爵的状况。如果不仔细查阅他们之间的效忠关系,还以为全国都是县呢。

  并且,公侯伯这样的秩序称呼,是中国翻译的后果。其实原本是‘总督’、‘藩侯’、‘指挥官’等一系列的军事职务称呼。到下级贵族就更离谱了。他们以各种‘护林官’‘仲裁者’之类的底层官职为寄生,创造性的搞出了许多小贵族名号,然后自行建立了封建生态。

  其实,这些全都是罗马帝国的西部逐渐崩溃以后,罗马帝国在这些地区的残留,逐渐融入当地的见证。早期,在日耳曼王国还没有完全基督化的时候,当地直接搞一国两制,罗马人归罗马人,日耳曼人日耳曼人。直到6、7世纪,罗马帝国残存的城市、教会等,才逐渐退化、蛮族化,变成现在的模样。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退步了,只是与当时的生产水平相适应,并继而发展到更高的水平。

  诸如此类的混乱制度,其实在早期根本看不出哪里制度森严了。

  尤其是在教会加入之后。作为欧洲统治秩序的维持者,教会一直是强推有力君王,防止那些胡乱搞事的地方势力把等个国家带崩溃的群体。这与人们传统中的印象完全不同,因为后世关于教会的黑料,大部分都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为了打倒权威、干翻老权贵们编造、修改、扭曲的。

  在本时期,教会作为公开支持皇帝的群体,得到了同为虔诚信徒的皇帝的大加赞赏。皇帝认为,这些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比那些大老粗更适合管理,也更效忠于自己。毕竟教会的人死了,是要重新选举的,买卖续认权可是黄金生意。

  所以皇帝经常不要脸的剥夺某块领地后,直接修改成主教区去统治。这里的主教区,被称为‘王子主教区’,又称‘实权主教区’。与普通的教区,只负责宗教文化方面的事情不同,这样的王子主教区又称主教国,是由主教来全方位统治的。他甚至还要为皇帝提供军队、粮食和税收。1

  如此一来,全国就形成了皇帝为尊,公国、伯国、藩侯国、主教国,以及部分奇怪地区自治的混乱场面。以后还要混入自由城邦。

  皇帝为了对抗五老公国,就选择了拆分,于是形成了上、下两洛林,卡林西亚等新公国。为了对抗藩侯,选择将藩侯国拆成两三份。为了对抗伯国,也是屡屡下狠手换人。如此,反而更加剧了国家的分裂与散化。

  在弄清楚以上的理论之后,霍腾的意图就十分明显。

  在皇帝天然支持分裂势力对抗权势者的前提下,霍腾将主动充当搅屎棍,让皇帝能有效介入,进而将哥廷根郡变成独立于公国的伯国。

  虽然哥廷根自身的实力还太弱小,但霍腾完全有办法将其运作成小半个公国那么大。再加上鲁尔区的钢铁与煤炭,霍腾自信建立起一个钢铁大军不是问题。

  但问题来了,如何独立呢?

  在普通贵族的眼中,霍腾这个区区无名小卒,实在是没有资格和老伯纳德与迪奥多里克两位大公公开叫板。

  这属于穷兵黩武的疯狂行为。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正在这时,隐修士莫里斯走了进来。

  这位在哥廷根已经是大名鼎鼎了。各个贵族都是虔诚的信徒,一听说法兰克尼亚的著名隐修士北上,一个个跟恨不得见亲爹一样,跑到哥廷根自由市来。这也是这次的圣诞节能开的这么成功的原因。

  都想来见识见识隐修士。

  霍腾略微惊喜,如此来看,隐修士莫里斯倒是并非不看好霍腾的计划。

  “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威斯特伐利亚公国!”霍腾高高的举起了拳头,把骑士们吓的彻底蔫菜。连刚开始还对霍腾抱有一定信心的康诺莎,此时都脸色难看起来。

  霍腾,当然不是从近代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找的单词。也与那个毫无关系。

  威斯特伐利亚就是德意志西北部,莱茵河两岸的地名。它大概是萨克森公国的西侧,不莱梅、鲁尔区这些区域的综合。

  这个地名非常久远,以至于9世纪的地图上都特地在萨克森公国的西部,再标注一个威斯特伐利亚。

  但是,自始至终,它都没有从一个地名,转换为拥有实体的公国。

  霍腾的目标,就是这个。

第八十五章 怎么这就独立了?

  这个小小的教堂里,突然迸发出如此强劲的声音,让这些贵族们纷纷哑口无言,以他们贫乏的知识水平,实在想不出来如何去建立一个威斯特伐利亚公国。

  “淦!”

  但是,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作为霍腾的家人,嫂子阿梅利亚与父亲老马迪不约而同的站出来,为霍腾摇旗呐喊。

  当然,他们自己其实比其他贵族更加没底气。毕竟萨克森公爵,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强权者。可如果自己人都不支持自己族人,那博文登家族就可以直接就地解散了。所以自家人挺自家,哪怕有没有道理都要硬上。

  说到硬上,直属于霍腾,或者在封建监护权上属于霍腾的六十余个骑士,加上霍腾自己招募的年轻扈从骑士,合计近百名骑士一起涌出来,为霍腾站台。

  有了这上百个骑士,虽然从属的扈从、军士、民兵严重不足,但乍一看,仿佛霍腾自己一个人已经能拉出上千军队和萨克森军队上山下乡打游击了。军队上了千,在普通贵族看来已经是权势者的等级。

  如果大家仔细掰着手指一算,就会惊讶的发现,和萨克森军队大打出手一场,霍腾的手下怎么看起来膨胀了呢?其实这些只是虚胖,一半的骑士都只是名义上支持霍腾而已。

  无论如何,这小阵势,连隐修士莫里斯都惊讶了。

  他再次对霍腾刮目相看,并开始认真地考虑起如果霍腾真的立下雄心壮志,并带着哥廷根郡和萨克森公国刚正面,有没有赢的可能。

  这个几率当然是零。

  但是假如萨克森的精锐军队还在皇帝年轻人康拉德的率领下,跑去意大利打仗了呢?

  况且霍腾真的能以几百人,把萨克森三千人的军队扛跑。

  要知道,只要霍腾真的能厚着脸皮不断的打守城战,萨克森公爵还真的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那你将如何壮大哥廷根,或者说整个威斯特伐利亚呢?”隐修士莫里斯不禁提问霍腾,“倘若你真的带领哥廷根人和上洛林公国决裂,你将如何看待教会的地位呢?”

  这句话,表面上询问的是如何独立,其实指的是独立之后如何看待与教会的关系。

  因为霍腾是个非常明明白白的教会出身人士,哥廷根修道院备修士。在位学习了足足八年,与大多数已经祝圣的修士相比也不差。当然,考虑到普通人还分不清备修士并非正式修士,所以霍腾可以直接称之为修士,明明白白的神职人员。

  虽然霍腾既没有大神品,也没有小神品,可隐修士莫里斯自己也没有神品,神品只是教会对有职事人员的囊括。

  但是,再细化一点,是在询问霍腾,你到底是站美因茨大主教,还是跟南锡主教?要知道,南锡主教的上家,是贝桑松教区,那里远在上勃艮第公国。你要是跟他走,我们就不帮你。

  所以说白了,本身就是法兰克尼亚人的莫里斯,是在询问霍腾,你要不要跟布尔嘉德大主教交好?

  哥廷根郡本就归属于美因茨教区,所以霍腾一口答应:“我们理所应当的回到布尔嘉德大主教的麾下。”

  “非常好,我可以代表你,前往美因茨与大主教商议。但倘若哥廷根与美因茨结为兄弟,那么你应当为上帝的正义而战。”莫里斯一口答应,可以帮助霍腾和实权在握的布尔嘉德搭起联系。

  布尔嘉德现在正率领法兰克尼亚的普罗大众和以公爵为首的骑士们干架,他手上当然不缺钱,甚至非常有钱,但唯独缺兵。第一次作战的时候,布尔嘉德大主教竟然是率领市民和农民,手无寸铁的前往包围法兰克尼亚艾伯哈德大公的城堡。

  别说,当时艾伯哈德大公真的吓坏了,真的答应布尔嘉德大主教,承诺要拆除掉全法兰克尼亚骑士们城堡的城墙,并且付诸于实践。他甚至由于害怕布尔嘉德,真的将法兰克尼亚的治权丢给了布尔嘉德。

  但是,在霍腾看来,布尔嘉德倒台是迟早的事。

  这位大主教,以美因茨为根据地,控制着法兰克尼亚西部。但是他手上毫无寸铁,目前只是靠着宗教上的大名气,逼迫虔诚的信徒骑士们,还有公爵不敢造次。

  但再过一两年,甚至只要半年,当公爵与骑士们忍不住继续骚扰农民、压榨掠夺的时候,双方矛盾必然再起。在布尔嘉德毫无军队的情况下,这位大主教被驱逐出境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能趁着这个时候占教会的便宜,傻子才不占。

  于是,隐修士莫里斯宣布支持霍腾的决定。

  在此时,教会和隐修士,那就是信仰的唯一话事人,信徒们无法违背。

  所以莫里斯的倒戈,让哥廷根这些惴惴不安的骑士竟然突然感到安心。他们都是些无法把眼光放到一年后的文盲,当然就容易转变思想了。

  而旁观了这一切的女伯爵康诺莎,则是半惊慌、半惊喜的推打霍腾,然后急忙假装淑女,表态:“没错,我们完全可以走自己的道路,与我的兄长和亲戚们分道扬镳。”

  是的,康诺莎也是个不怕事大的。否则怎么会和兄弟们抢地盘?

  既然霍腾都敢手里一杆枪,眼往全世界,那康诺莎也敢把自己放在赌桌上。

  “我宣布,由于迪奥多里克大公抛弃了我们,所以哥廷根郡将决定自己的道路。我们,完全独立!”康诺莎甚至由于过于兴奋,直接一口亲在了霍腾的脸上。

  而此时的朋友婚姻对象,琼丝则没有在意这一吻,她很大不敬的扯下祭台上的红色长布,直接批在康诺莎的身上,然后坚定兴奋的表示:“没错,我们被抛弃了,但我们离开了过去,却拥有了未来。”

  狗血上了头的骑士们,也一起举起拳头,宣称向新的哥廷根女伯爵康诺莎,以及宫相霍腾效忠。

  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就在圣诞节的夜晚,直接抛弃了与上洛林公国的封建契约,选择建立自己的新契约。

  这种草莽的呼喊,在几百年后当然是不可能的,会遭到周边贵族的联合绞杀。

  但是999年的第一个凌晨的时候,哥廷根这个拥有两三万民众的伯国,在周边的地区大部分还是缺少人居住的森林时,就这样自立了。

  而被簇拥到主座旁边的霍腾,则是一脸懵逼的。

  “草,你们怎么干的比我还快?你们准备好了,可我还没准备好啊!”

  是的,霍腾其实是准备在公元1000年的圣诞节,再考虑直接独立的......

第八十六章 论小人之心度小人之心

  总之,世界的变化就是如此无常。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来,那么奥托大帝与奥托二世、奥托二世传位奥托三世就该是个妥帖的过程,但其实中间发生过无数的惊险故事,若非奥托二世的意大利老婆,估计奥托三世这小子就直接倒台了。而这个意大利老婆,也就是前伦巴第国王的公主,则又是因为受到了后来上位的伦巴第国王的虐待,被关押欺辱。当时又被关押处的卡诺莎伯爵给偷偷放走。故事十分的离奇。

  这个卡诺莎伯爵,他的城堡就是历史上卡诺莎之耻的发生地。

  卡诺莎家族,也从当时意外放走伦巴第公主,导致北方的萨克森势力巩固,奥托一家权势滔天,分润到无数好处。考虑到卡诺莎之耻后,教皇被亨利四世围攻,流离失所客死他乡,指不定卡诺莎家族一直都是心向北方。

  而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来,霍腾现在也应该修士毕业,准备到教堂中担任小神品,慢慢升级找后台,并在中年以后成为主教。晚年可能会获得皇帝的欢喜,被任命为某个主教国的实权主教,或者到意大利去,担任帮助皇帝镇守地方反叛贵族的大主教。

  毕竟,意大利的泥巴佬贵族总是有事没事反皇帝。

  顺带一提的是,卡诺莎家族应该还是现任萨克斯公爵,伯纳德比隆的恩人。要不是他放走伦巴第公主,让奥托二世完婚,并使其工作重心转移到整合整个罗马尼亚(指德意志+意大利),奥托二世也不会将自己的老巢萨克森公国交给信任的伯纳德比隆处理。

  就这样,霍腾作为这场独立宣言的组织者,被放在了风潮的正中央。

  而且,康诺莎这半年本来就很少发言,霍腾才是位居风云中央的弄潮儿。

  这就导致,从上洛林公国独立出的宣言一发出,霍腾就立时饱受抨击。许多回过味,或者本就偏保守的贵族,与部分教士联合起来抨击霍腾就是个玩弄权术的奸臣,应该立即送进大牢。

  就此,霍腾也在几日后,登门拜访正在准备修建修道院和教堂的隐修士莫里斯。

  “你大可以放心。你要知道,现任皇帝还在世的父亲,就是曾经的法兰克尼亚公爵。所以皇帝对于回到法兰克尼亚,或者说他对整个中部地带的影响力,都是首屈一指的。皇帝一定十分乐见于你能够以修士的身份,担任宫相并带领一片没落的领土走向复兴。只要时机合适。”隐修士莫里斯积极地为霍腾提供了一份更好的解决方案。

  他准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出使现任皇帝康拉德二世的宫殿,以获得康拉德二世的认可,让霍腾辅佐康诺莎所建立起的哥廷根伯国,成为真正独立于周边三个公国的领土。

  至于康拉德的宫廷什么时候能够靠近北方,那就是个大问题了。此时,选举成为皇帝之后,皇帝往往就会将自己的根据地交给亲信打理,然后组成一个游牧式的凯撒宫廷。这个宫廷就非常贴近于历史上那些到处游荡的君王,也就是吃光这里吃那里的一群饭桶。皇帝会定期挪动他的宫廷,并到附近的公爵家里就食。多数情况下,处于强势地位的皇帝,会让公爵这段时间过的非常难受。

  无论是钱包还是心理。

  而说起康拉德二世的过去,霍腾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康拉德,却是前洛萨林吉亚公爵‘红发’奥托(历史上有很多奥托,红发奥托是奥托大帝的女婿)的儿子,历史上康拉德二世的叔叔,卡林西亚公爵康拉德,今年24岁。

  简单的讲,历史上的康拉德二世,是这个康拉德早死的哥哥的儿子。两人差了一个辈分。

  然而,他又是如何走过历史的歧途,选举为皇帝的呢?

  因为本该成为皇帝的那位亨利二世,在奥托三世提前暴毙于罗马城乱民袭击之后,又提前的参与提前召开的皇帝选举大会。当时好几家公爵、强势伯爵都在竞争选举位置。亨利公爵则另辟蹊径的一边派人刺杀对手,一边绑架科隆大主教(因为按照既定规则,加冕礼由科隆大主教负责)。

  但是他派出去的人手不干净,刺杀死对手后,又曝光了亨利的丑行。于是发现亨利根本没想选举的公爵们,一致决定弄死他,便投票将亨利二世关进修道院,没几天就死因可疑的入棺了。

  死了两个强权竞选者,萨克森公爵老伯纳德比隆,就拉拢了东南方边境,位于今日奥地利的卡林西亚公爵奥托,说要推举他来当皇帝。

  奥托自然十分高兴,觉得自己被打压十多年,从帝国中心的法兰克尼亚驱赶到帝国东部边境的苦总算是能报了。

  结果到了选举现场,老伯纳德却是直接推选他仅存的儿子(老大早死、老三当上教皇,没几年累死了)康拉德,来担任皇帝。奥托气得直吐血,但其余公爵却十分认同的投了赞成票。大家都想选一个年轻人,好忽悠也好操纵。

  这就导致,奥托作为皇帝父亲,现在还躲在卡林西亚公国内,不想见儿子。但他也罹患病症,没几年活路。

  而无所依靠、年轻莽撞,在别的孩子刚大学毕业的24岁年龄时当上皇帝的康拉德二世,就对支持自己的老伯纳德十分感激。这不,当伯纳德拿出6000军队作为赞助的时候,康拉德就将已经被摧毁的勃兰登堡教区等在斯拉夫异教徒手中的空名头,送给了老伯纳德。

  也不知道是谁阴谁。

  “如此啊。”

  从隐修士莫里斯口中,得知了过去几年德意志内部政治走向以后,霍腾只能说贵圈真乱。

  就这几家公爵的爱恨情仇、你来我往,足够写几个大部头。

  当然,现在他们的时代大多过去,所以霍腾并不需要记那么多的事。

  他只要知道,老伯纳德在国内权势滔天,但也只限于北方;年轻的皇帝在意大利打拼,看似无助,其实还挺有城府,就可以了。

  “那,您如何看待即将到来的两面风暴呢?”霍腾假模假样的询问。

  但莫里斯却是笑道:“你不是早就有预案了吗?我看你专门派人到附近传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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