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老 第631节

嘉靖倭乱以来,这些日本水军海贼频繁入寇大明,自辽东至福建,都遭到了他们的侵犯。尤其是倭乱最严重的江南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死于倭寇之手。二十年来,其犯下烧杀奸淫辱掠的罪行罄竹难书!怜悯他们是对先人的背叛,是罪恶的帮凶!

最终,整个江川城在熊熊大火中轰然倒塌,宇久家家主宇久纯尧,和他的弟弟宇久玄雅以及十余位家老,集体在天守阁中剖腹,再度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武士道精神。

被烧死多疼啊,自杀多简单啊,扇子切一下,无痛介错,连点儿感觉都没有,一下就过去了……

最终,城内两千多人,只逃出来一百多幸运儿。他们躲过了炮火,泅渡过了水堀,跌跌撞撞逃向山里。

王如龙没有下令追击,就让他们当义务宣传员,把大明海警的神威如狱,传遍整个九州吧!

自今日起,血债累累的五岛水军,团灭。倭寇的后台之一宇久家,除名!

第二十五章 果阿总督号

江川城以东二百里,便是大村家的领地福田浦。

福田浦不大,但三面环山,一面环海,风景秀丽,惊涛拍岸,十分养眼。但这里海湾开阔,无遮无挡,风高浪急,作为港口就差强人意了。

然而福田浦中却停泊着两艘西洋大帆船,还有一艘大型的中式帆船。自从五年前横濑浦被捣毁后,盘踞澳门的葡萄牙人来西九州贸易时,就只能在这里停靠了。期间他们曾重回松浦家领内的平户入港,但双方很快再度闹翻,所以葡萄牙人只能再回到这里。

这个港口的条件是如此糟糕,除了他们用来装货的中式大帆船可以靠码头外,就连那艘相对娇小的600吨盖伦船,都只能停泊在港湾中,更别说那艘四桅的卡拉克大帆船了。

这艘名为‘果阿公爵号’的卡拉克大帆船,排水量足有1500吨,以缔造葡萄牙印度洋殖民地的大征服者阿尔布克尔克命名。虽然有些陈旧了,却依然坚固强大,彰显着葡萄牙远东帝国的赫赫威势!

它有巨大的弧形船尾,高耸的五层艏楼和艉楼,以及船首的巨大斜桅,就像一座不折不扣的海上城堡,停泊在那里一动不动,便散发着骇人的威势了。

尤其是在四年前的福田湾海战中,葡萄牙人便已经用它和另一艘盖伦船,在这里狠狠教训过当时北九州最强的水军了,不会再有人胆敢质疑它的力量了。

上次出现在福田浦的盖伦船,吨位只有400吨,而这次这艘新近从本土远航而来,加入澳门舰队的‘东方美人号’,吨位足足大了一半,战斗力自然更强了。

……

果阿公爵号艉楼上,那间以胡桃木和华丽东方丝绸装饰而成的船长室内。这艘卡拉克大帆船的船长若昂平托上校,正在与他的副手,也是盖伦船东方美人号的船长,阿方索少校,招待耶稣会日本主教区长老,负责大村牧区的托雷斯神父。

平托上校和阿方索少校,都穿着上中下轻、呈倒三角形,很有文艺复兴特色的男装。两人上半身的衣服色彩艳丽,肩膀和上臂部位十分夸张,以突出男性的雄健。而下半身穿的是霍兹俗称紧腿裤。这样,两条健美下肢的外形轮廓会表现得淋漓尽致。

更牛伯夷的地方在于,非但他们的袖子和肩部都塞满了填充物,就连他们裆部也专门缝了个塞满了棉花的布兜袋,名叫‘科多佩斯’,这玩意儿是专门凸显男性特征。另外冬天还可以保暖,夏天可以孵小鸡。

托雷斯神父穿着黑色的教师袍,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头发花白、眼窝深陷,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他是最早跟随沙勿略神父来日本的那批传教士,到这里已经二十年了,深受东方审美的影响,已经有些看不惯两人这种夸张的服饰了。

“神父,你太久没回欧洲了,我们为了适应东方人的目光,已经缩小了很多。里斯本的贵族们的‘科多佩斯’甚至有小孩头那么大,上面还绣着精美花纹、镶嵌着珍珠宝石。”

‘噗……’托雷斯神父一口黑色的液体,险些喷在阿方索的脸上。他忙转过头去,用捂住嘴,咳嗽连连道:“抱歉我的孩子,我已经离开欧洲太久,除了我心还留在梵蒂冈外,我已经变成一个含蓄的东方人了。甚至连咖啡的味道,我都有些享受不了。”

“神父为散播主的福音,付出的巨大牺牲,太令人钦佩了。”平托上校端起奶壶,向他的咖啡杯中兑了点儿奶,又拿起一个镶着金箔的银质小罐罐,舀一小勺白沙样的东西道:“这样,神父就能喝的惯了。”

托雷斯神父以为他加的是盐,感觉自己受到了捉弄。但所有耶稣会士都是心志坚定之人,不会轻易的动怒。他端起景德镇瓷杯微微皱眉呷一口,顿时一股奶香混合着甘甜的滋味,冲淡了咖啡的苦涩。让这种口感馥郁却苦死个人的新式饮料,变得无比美味起来。

“哇,感谢上帝,加了奶这种甜甜的糖一样的东西,苦涩的咖啡也变得美味无比了……”托雷斯神父不禁在胸口划十字感谢上帝,这种美妙的滋味对他老迈味蕾的冲击,让他生出蒙主降恩的快感。

“这就是糖,是澳门新出现的中国糖。”平托不无炫耀道:“口感比那些脏兮兮的印度糖好太多,关键是它太美了。”

说着他打开那鹅蛋大小的糖罐,给神父看里头雪一般的白砂糖道:“这东西要是卖回欧洲去,肯定比胡椒还赚钱。人类不就是在追求甜蜜的感觉吗?”

“嗯。这东西应该是才出现不久吧,我在日本从没听说过。”神父深以为然点点头,仔细端详着那糖罐,只见其正面写着醒目而娟秀的‘苏白糖’,背面则是‘江南糖业’四个字。

江南糖业就是当初赵昊出方子,江小姐出其它的那间糖场。江南集团成立后,江雪迎将糖场搬到了西山岛上,好利用集团超一流的安保能力,长久享受垄断的暴利。

赵昊自然对此举双手赞成,要知道白糖可是大航海时代利润最丰厚、最热销的产品,没有之一!

……

“是,大概年初的时候,这种‘苏白糖’才出现在澳门,听说是从江南一带传过来的。”平托不无遗憾道:“可惜江南一带贸易断绝,我们无法直接去进货,只能被那些该死的广东商人敲诈他们把这东西卖的比黄金还贵,就这么一小瓶,居然要我六个杜卡特,简直就是抢劫!”

杜卡特是威尼斯铸造的足金货币,每枚重3.56克,由于其价值高、便于携带,是欧洲流通最广的货币。

在大明,两个杜卡特可以换一两银子。看起来好像比当初唐胖子卖的便宜多了,可江南糖业出货的量大啊,怎么可能还按照原先的售价?不过目前的价格也是暴利了,一年少说稳稳赚个三五十万两银子。

这还是因为江小姐有意将白糖打造成大众奢侈品,刻意压制了出货量的结果。

所以说天才就是天才,不用教也会无师自通。江雪迎这是自然而然的利用大明在东方的强大影响力,引领潮流、创造需求。而不是一上来就搞倾销。

等到海贸开了,白糖的名气也响了大明达官贵人们的最爱,中国出品、苏州制造的高品质白砂糖,你看这一个个霸服加上去,到时候能赚多少吧?!

……

“这个江南糖业,跟江南集团有什么关系?”就算托雷斯对商业不感兴趣,看到‘江南’两个字依然瞳孔一缩。

“唔,我打听过,好像是江南集团旗下的一家企业。”平托拊掌笑道道:“我想好了,这次打败他们后,就让他们用白糖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顿一顿他又狞笑道:“不过前提是他们敢来福田浦。”

“我赌他们不敢来。”阿方索也笑道:“我们的两艘战舰,在这东亚海域可是无敌的存在,明朝人不会有胆量硬碰硬的。”

“应该会来的。”托雷斯神父闻言露出忧虑的神色,搁下那个精美的糖罐道:“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告知你们,教会从主忠实的仆人,堂巴尔特罗密欧那里得来的消息,明国的江南舰队已经驶到了日本,并在三天前将江川城夷为平地。”

“是真正意义上的夷为平地,据逃回来五岛水军众说,明朝人用数百门大炮和上千发火箭将江川城摧毁倒塌,整个城下町夷为平地。码头的船只尽数焚烧,勇士们发起绝望的冲锋,却依然没能靠近那些明朝巨舰。”神父说着加重语气强调道:

“拥有五岛水军的宇久家,自始至终都没看见船上的人,就被明朝人全歼了!”

平托和阿方索的神情不由凝重起来。他们是受那位堂罗密欧,也就是大村家的当主大村纯忠所托,在完成贸易后逗留大村家领地一段时间,帮他震慑下可能进犯的敌人的。

为此,大村纯忠表示,事成之后,可以允许他们转移到心心念念的深江浦去。

深江浦也在大村家的领地内,葡萄牙在福田浦吃够了苦头,早就盯上了条件更优秀的深江浦,经过传教士的勘测,最终确认那里的长崎港确系难得的良港。而当地领主长崎纯景恰好也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并且是当年跟随大村纯忠一起受洗的家臣之一,西洋名曰‘罗纳尔多’。

于是葡萄牙商人们通过当地的教会,向亲爱的罗密欧提出了开长崎港的要求。

但大村纯忠对之前横濑浦被毁的悲剧至今心有余悸,所以才会让这帮南蛮商人在人烟罕至的福田浦,与日本商人贸易。长崎的人口可是很稠密的,再来一次‘横濑浦之变’,会把他活活折腾死的。

这次大村纯忠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松了口……不只是江南集团的惩戒行动,大村家在国内的处境也是一团糟糕,迫切需要倚仗葡萄牙人的强大实力,来稳固自己的统治。

所以葡萄牙人当然得撑一撑他,保住这位忠实的切支丹大名,也趁机攫取到一块像澳门那样的地盘,好在日本彻底扎下根来。

第二十六章 堵门

当然,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们也慎重权衡过此行的风险。在这群自觉已经征服半个地球的葡萄牙人看来,大明的水军实力虽然比日本强不少,却依然不够看。

那什么江南集团的船队,实力再强能强过曾一本吗?曾一本手下近三分之一的士兵装备了包括火绳枪在内的各种火器。船上还配备了诸如佛郎机一类的火炮,称得上亚洲水军中的精锐了。

曾一本四十条船,一千五百人组成的舰队,都不是一条卡拉克大帆船的对手,江南集团又凭什么敢跟他们叫板?

所以在得到了大村纯忠开长崎港、并将港口三里范围内的土地,捐献给教会的承诺后,葡萄牙人心情愉悦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们在福田浦驻扎这段时间,大村纯忠定时送上给养犒赏,还派日本妇女上船劳军,除了这鬼地方风浪太大,哪怕只是驻泊都会让人晕船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直到不久前,从耽罗岛传来消息,明朝的江南集团为了保护他们的航路,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后来又听说他们的舰队一次齐射能轰塌一座小山,葡萄牙人才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但经过讨论后他们认定,这肯定是爱耍诈的明朝人故意吹牛的。明朝的火炮什么水平,他们很清楚。那些拙略的铸铁炮,炮口还没有他们的速射炮……也就是佛郎机粗,怎么可能有那样威力呢?

于是他们决定不予理会,继续驻泊。

然而托雷斯神父这次带来的消息,让两名船长彻底不安了。

平托拿起一片‘贝伦糕饼’送到嘴里缓缓咀嚼……这是一种甜蛋奶茶司果馅饼,在烤炉中烤成褐色,撒上肉桂,再配上黑如焦油的咖啡,便是里斯本上流社会最流行的下午茶了。

但平日里总能让他一本满足的贝伦糕饼,忽然它就不香了这次五岛水军覆灭、江川城被夷为平地的消息,可是日本人自己传来的,不可能再是明朝人吹牛了。

一艘卡拉克船的船长,必然要具有冷静的头脑,优秀的判断,和水准以上的谋略能力。又是孤军在外,平托是不可能真正轻敌的。

他一边默默盘算着去留,一边问托雷斯道:“神父,堂罗密欧那边是什么意思?”

“他希望你们能移动到横濑浦,阻止明军船队驶入大村湾。”托雷斯神父直言不讳道:“当然,这只是他一己的想法,教会不会干扰你们的判断。”耶稣会与殖民舰队是互相依存的共生体,孰近孰远,老神父还是拎得清的。

“最好不要。”平托上校断然道:“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对方的实力前,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和明朝船队交战,就留在福田浦最好!”

说着,他毫不以为耻地笑道:“其实如果教会能同意,我甚至想立即拔锚出海……您知道的,在港里的战舰就像是陷在泥沼的雄狮,太容易遭到攻击了,何况这福田浦连一点岸防都没有。”

“有道理。”托雷斯神父点点头道:“孩子,不用顾忌教会,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虽然教会总有自己的想法,但没有任何人希望,将你们这些为主开疆拓土的勇士,置于危险境地的。”

“多谢,如今像您这样通情达理的神父越来越少了。”平托上校感激的看一眼托雷斯神父。那些耶稣会的狂热者们,恨不得他们能立即征服日本,然后以日本为跳板征服大明,早日让该死的大明皇帝受洗才好哩!

“到了我这个年纪,深知耐心的重要,有些事,是一代人做不完的。”托雷斯神父和蔼的笑笑道:“当初我们跟着沙勿略神父来日本时,为了取得那些大名的信任,不得不剃光了头发和胡子,穿上僧衣戴上念珠,以佛教远支自居。”

“沙勿略神父离开时,全日本只有几百名受洗的羔羊。但有了他打下的基础,现在全日本有三十万信众,我们也可以神职人员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传教,还让好多大名受洗。”顿一顿,他颇为自豪笑道:“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哪怕这次长崎的专属牧区泡了汤,我们依然不用太着急……机会总是会有的。”

“当然,我们还是会尽量履行对堂罗密欧的承诺。”平托上校举起咖啡杯。

“当然,前提是保证自身安全。”神父也举起咖啡杯,与他虚碰了一下。

“当然……”平托开心的笑了,每一位德高望重的耶稣会士,都是那样值得人尊敬。

他呷一口杯中的咖啡,刚准备下令阿方索拔锚,忽然门被砰的推开,他的副官一脸惶急跑进来。

“不好了,船长,福田浦外出现一支来历不明的船队!”

“什么?!”平托手不由一抖,黑色的咖啡洒在他胸口的蕾丝上。

顾不上心疼自己昂贵的礼服,他一边用丝绸帕子擦拭着胸口,一边着急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艉楼的顶甲板。手脚麻利的顺着后桅的侧支索爬上了高高的后望台。

然后顺着望手所指的方向,手搭凉棚,顶着扑面的西北风向远处眺望。

果然看到海湾外,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在满帆快速南下中。

“多少条船?”平托大声问道。

“五十一条中式帆船。”欧洲人还没有望远镜,全靠望手站得高望得远。望手忙回答道:“二十条大福船,一条万斛乌尾船,还有一些小船!”

他们常在闽粤海域活动,自然对大明的船只了若指掌。

“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平托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他们是从北面驶出来的,我的视线被山挡住了……”望手怯生生道。

“白痴!”平托骂一声,顾不上发火,看了看敌我距离,又迅速盘算一番,便从侧支索爬了下来。

阿方索和神父也都跟着上了甲板,肃容望着他。

“先生们,下午茶时间结束了。立刻传令,炮手各就各位,做好准备迎战!”平托船长沉声对副官下令,又对阿方索道:“赶紧回你的船上去,做好战斗准备。”

顿一顿,他加重语气道:“这鬼天气,主要靠你掩护了!”

“是,上校!东方美人会誓死保卫果阿公爵的!”阿方索马上弓腰行礼,快步下了艉楼。

与此同时,果阿公爵号响起了震天的铜号声,在甲板下避风的水手们蜂拥而出,快速各就各位。

看到平托船长没有下令升帆,托雷斯神父问道:“我的孩子,你不打算走了吗?”

“来不及了神父。”平托阴沉着脸道:“现在是逆风,我们根本出不去海湾。只能就地坚守,等到风向转变再突围。”

“原来如此,愿主赐福你们!”托雷斯点点头,赶紧捏着十字架念念有词给他加霸服。

平托也顾不上感受主的光辉了,他紧抿着嘴唇盯着不断逼近的敌船,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这条卡拉克大帆船上载员500人。但其中只有几十名葡萄牙人,加上雇佣的英国、荷兰船员,也不到一百欧洲人。

其余都是从南亚和印度买来的水手,还有几个在船上担任会计和商务人员的华人……因为水手的生存条件恶劣,病死的数量太多,澳门总督大人不愿意在明朝官府那里,落下奴役汉人的口实。而且用‘南亚猴子’多便宜啊,所以他们从不雇佣大明的水手。

其实葡萄牙人还有一层考量,就是明朝人学东西太他妈快了,他们担心赖以纵横四海的造船、航海技术,被明朝人学去……

技术含量最高的炮手,自然更是清一色的葡萄牙人。至于搬运炮弹、复位大炮这种重活,是交给那些南洋土人水手来做的。

三层甲板上,一扇扇炮窗被推开,一门门长管蛇炮被推出。训练有素的船员们迅速完成了开炮准备。

但平托轻易不会下令开炮的,一来距离太远只能打水花,二来卡拉克大帆船船身太过高大,在这样的强风天本就侧倾的厉害,如果再朝上风处齐射话,弄不好会出现重心倾斜,令船只坍塌的。

所以真要开火的话,还得指望一旁的东方美人号,那种盖伦船取消了艏楼,艉楼也几乎藏在了船身里。极大的降低了重心,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当然,能不开炮靠磋商拖延时间是最好不过。在这样的强风天,被堵在下风处的大帆船,实在是太被动了。弟霸服太多,神父的霸服也抵消不了啊……

平托船长赶紧命人放下小艇,派副官和几名华人船员打着全球通用的白旗,迎上那支气势汹汹的舰队进行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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