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5到2020 第119节

“这个士兵后来回归了重建的第一师,几个月后,第一师再次全军覆没。我再看到他时,他已是一名红军战士,而且当上了班长。再次采访他时,他告诉我,他从宝鸡回归中央军时,遭遇了中央军的忠诚审查,审查他的人其实什么也没作,只是把他从红军那儿打工挣到的十个大洋全抢走了。后来红军和白军(原话)再开战时,他就鼓动身边的人,大概有十多人,连人带枪一起“战场起义”,投靠了红军我后来的认识的中国朋友,在这里给我加了一个批注: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在采访这些红军嘴里的“白军”士兵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一件事:大部分的白军士兵都不识字,许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有趣的是,被俘之后,他们反而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原因是红军的政工人员,每天都给他们上政工课,并教授他们初步的文化:学写自己的名字。和“白军”相反,红军士兵中的识字比率高得惊人。为了提高识字速度,他们还发明了一种办法:在行军背包上贴上字条,上面写字,这样士兵们就可以在行军中沿途识字,这真是一种巧妙的发明。

我采访过红军的首脑李润石也就是在民国南京政府的报纸上,反复被击毙无数次的那个人,他告诉我他对提高士兵文化的看法。

“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不可能打胜仗!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士兵,更不可能有高昂的士气。”

我问过许多红军士兵,你们为何而战?他们答我:为了穷苦人而战,就是这么简单。

在俘虏营里,我经历过两件印象深刻的事。

一件是诉苦大会。让被俘的“白军士兵”上台,讲述自己受过的苦.....往往一场诉苦大会说完后,现场哭声一片。许多白军士兵,就是在诉苦大会过后自己摘掉了衣服上的青天白日标志,变成了红军......

另一件事,却是红军组建一个戏剧团,定时地在俘虏营里演出,我看过其中一场戏,戏的名字叫《白发女》。这场戏也有惊人的效果,往往一场戏演完后,许多看戏的士兵也由白转红。

南京政府指责红军的这种行为是在给他们的被俘士兵洗脑,但是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水地区的被俘“白军”,被释放时,已降至两万。那一个月的时间,约有十分一以上的白军变成了“红军”。虽然转化率只有十分之一。但是余下的没有转化过来的人,也斗志全无在我看来,他们就算回到了中央军,也不可能再对红军造成威胁了。我上面的说的那个先回归中央军,过了几个月后却拉了一个班的“白军”战场起义,主动投靠红军的战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

“在所谓的“匪控区”进行采访时,我意外地遇见了我的老朋友,英国的同行约翰先生,他是八月十日那天,随着第一师全军覆没一起被红军俘虏的。在我来到天水前,他已经跟着红军一起行动了近一个月,拍到了许多珍贵的资料照片。我们这些记者当时是急着赶到天水去抢更多的新闻,而他则正相反,是急着离开天水到外面,把手中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向外传播真是太让我嫉妒了。”

“按约翰先生的说法,天水那儿有一家洗相馆,离开那儿时,他已借着那儿的机器提前洗出了不少照片。因为双方过去友好的关系,我有幸提前看到了几日后在各国报纸上登出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给我印象极其深刻。”

“照片上的内容,是成片成片地军队,躺在街道上睡觉,露营的场面。背景是一座座没有门板的居民房。”

“那是在天水南部一处名叫皂郊镇的地方拍的照,我后来特地去了那个地方。当时约翰先生跟着红军主力部队到达那里时已是傍晚。小镇不大,只有百户人家。到达小镇时已是傍晚。当时驻扎进入小镇的红军有好几千人,但这些红军没有扰民。除了花钱向当地居民租借了部分房子供伤员居住外,余下的最多也只是借来门板和稻草,然后就在外面的街道上席地而睡。”

“约翰先生告诉我,他当晚没注意到这事,一直在红军分给他的房子里睡觉。当时屋里还挤着其他房子邻居临时搬来的住户他们收了红军的钱临时把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禁止强占民房,这是红军的铁律,没有人可以违抗,所以也就有第二天起床时他看到的那一幕。”

“约翰先生告诉我,第二天他一早起床时,看到数千人躺在街道上安静地熟睡,毫无扰民举动的场面,同样也感觉震憾无比,于是就拍下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后来让他得到了不列颠新闻奖,和我告别时,他用略带恐惧的表情对我说:中国的未来,是属于待在天水的那群人的,大英帝国迟早会被他们从这片土地上赶走。

我也认同他的看法。

我从九月一直待到第二年二月,这才结束了甘陕地区红军控制区的长达近半年的考察,当时我是从北方的延安南下返回西安,准备从那里乘火车返回北平。

当时我穿着当地人的衣服,混在一群要前往南边集镇赶集的中国农民的驮车上,赶车的是一个白发的陕北老农,车上还坐着其他几个人。快到集镇的时候,前面的路口有一队约百余人的红军队伍在跑步操练,由于道路较窄挡住了道路,马车无法通过。于是车夫老农挥着鞭,叫嚷嚷:“让让,让让”。

然后这群身上扛着枪的红军士兵,在道路上三队归为一队,列成一行,让我们的马车从让开的道路上通过。

老农很自然地吆喝着让士兵让路,而士兵们也很自然地为老农让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这支军队为什么能在一路战斗中走了两万五千里都没有走散,而且还能获得那样伟大的胜利。回到上海后,我把这段经历告诉我新认识的朋友,也就是前面替我写标注的中国黄,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妇孺与王者之师争道。

我虽然会说中国话,但很多中国特殊的词汇却很难听懂。

中国朋友黄向我解释道:“珍爱自己的士兵,爱护自己的人民,甚至对敌人的士兵,只要放下武器,没有血债,也好好对待,好好教育,让曾经的敌人自愿变成自己人......这就是王者之师的道。

我在中国的其他地方,见过所谓的中央军,或者杂牌军,或者地方武装,他们在各地横行霸道,吃饭买东西不给钱是常有的事,然而在南京政府宣传的“人间地狱”般的“匪控区”里考察了半年,这种事我却是一件都没有遇上。

中国人所说的王者之师,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第二卷,将完

第80章 进击的张小六

黄克是9月10日就离开天水,然后从西安乘火车转道北平,最后再从那儿坐火车至上海的。天水检讨会的内容,则是事后艾琳娜拿着偷拍的摄像录相返回上海后,方才知晓的。

提前走的原因,却是主席这边主动要求的。一是黄克离开上海太久了,孤儿院那儿还存放着一些21世纪的敏感物品,虽然黄克离开时,特地都把这些物品锁在地下室里,但这样一处敏感的地点,长期没有关键人物值守风险太大。

此外,孔宋两家拿了黄克提供的链霉素,这段时间也差不多卖光了,该过去收帐,同时顺便把生意进一步做大。未来一年里,红军也好,黄克也罢,一系列的行动计划,都离不开这两个巨蛆家族的帮助。

其次,却是要为入冬后的陕北部队准备冬装,需要在上海设法筹措过冬物资。如今甘陕地区的红军,是穿着夏装入甘陕的,十万人的过冬服装的筹措是个大问题。而且红军下一阶段的军事行动,将是对宁夏发动攻势,相关的物资准备要提前开始。

历史上,中央红军到达陕北时,加上原陕北红军以及红25军,全部兵力不足两万人。中央军的注意力,此时却全放在正在南下的红四方面军身上,即后来的百丈关大战这给了陕北红军不少的喘息时间。当时受命围剿陕北红军的只是张杨指挥的西北和东北两军常凯申的特点,看到红军弱小时,最爱叫杂牌军先去送死消耗。

现在历史变了,十万红军虎据甘陕,强割陕北与甘南,已是举世睹目的对象。

“我们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危机却是不小。常凯申倾全力来剿之日,已经不远。”

坐以待毙,让敌人掌握主动,不是李润石主席的风格。红军计划用三个月的时间,休整、重编以及建立根据地基层组织,站稳脚跟后,立刻就会向周边发展,抢在常凯申发动下一波围剿前就主动出击,外线作战,最大限度削弱对方!

“把战火烧向敌人的控制区,现在就要开始建立外线作战的战略缓冲区。”

这也是他吸收了瑞金根据地五次围剿教训后的总结。后世有人分析,三反过后,如果四反由主席来指挥,能取得更大的战果。等四反结束,这时的红军就拥有了跳出内线,进行外线作战的,数量约为三到四万的机动兵力,五反时就不会那么狼狈。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如今甘陕红军总兵力经过休整、补充后,已超出十万人。装备和弹药方面,甚至比瑞金时期还要好出许多。

主要还是胡宗南的这个血包实在是太补了。

他的这个第一师,本身就相当于其他中央军四个“普通师”的装备,火炮、弹药都极为充足,再加上49师等一堆友军附送的武器弹药,以及天水大本营的库存,足够红军再打一次五次围剿级别的大战役。而如今红军的兵力,总动员的话,更能抽出六到八万的部队进行外线机动作战。

“西北三马,西北军,东北军,周边的这几路军阀,现在肯老实龟缩,只是因为他们墙头草的本性。这个冬季,常凯申一定会不惜血本驱使他们联手参予明年的围剿作战,而待常凯申气势汹汹来攻时,他们也一定会过来咬。这个冬天,我们绝对不能白白地等!必须先下手为强,首先杀鸡骇猴!”

最好杀的“鸡”,首当其中的是离红军最近的杨虎城西北军但这里有一个问题,杀之极费力。勉强杀了之后,红军就要直面其身后的东北军和中央军。西北军野战不行,但守城却很有一套。尤其是现在杨虎城龟缩成一团,宁可放弃周边要地也不肯分兵的战略形势,要强行硬啃其以城市为依托,经营多年的城市要塞,难度相当地大。

不仅如此,西安和北平有铁路相连,宝鸡和西安间的铁路也快修通,一旦开战,来自张学良的东北军援军很容易通过铁路来援,军事上来说,其并不是最好的目标。

另外一点,最近这段时间,红军通过西北军作为“中介”大量的购买粮食。

一旦主动开战交恶,这条外来物资的补给通道就被堵上了。

和原历史的陕北红军不同,现在的红军得到黄克这边支援,资金方面不知充沛了多少倍。黄克评估过,从现在到明年,他有能力通过搞“黄氏骗局”(划掉),嗯,主要是倒卖抗生素,赚到大约四千万美元左右的纯利润。

这是个恐怖的数字,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钱花掉然后换成物资运入陕北光靠十字架空间不够。从黄克给予的资料和杨虎城最近的表现看,李润石分析西北军的脾性,定性为:传统型的老军阀,油滑得很,只要让他尝到当“中间商”的甜头,再适当地给点“教训”,很容易就让他走向历史上走过的那条路。

所以,西北军不适宜作为第一头鸡,至于东北军,目前驻地较远,也不适合。最后的对象,自然就是西北三北,而且是离陕北最近的宁马!

西北三马难打,是指难打死,其动员能力惊人,是解放前军阀政权中,罕有的能做到权力伸达基层的军事集团。

三马要想在短期内快速打死很难,但可以一块一块地割肉!用断其一指,断其一肢,断其一部的方式,一块一块地消灭蚕食。

宁夏这儿,银川平原是整个西北地区最好的水草丰美之地。这里引黄灌溉旱涝保收,农业潜力巨大,是保证渡过灾荒之年最好的地盘。这个时期,整个宁夏的人口也只有百万人出头,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安排军屯,甚至是难民。哪怕到21世纪,宁夏北方也是很重要的农垦重地。

闪击汉中的方案流产后,利用冬季,抢在常凯申下一轮的大围剿前,提前攻击宁夏,只要能拿下河套平原这处水草丰美之地,未来在陕甘宁养活十几万红军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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