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93节

  “哦?投案自首?”吴大亮只好配合他们演戏:“犯了什么罪过,为何要自首啊?”

  安家兴大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石大柱的腿,被石大柱一脚踹开,接着道:“此人丧尽天良,殴打发妻,将发妻全身打伤三十余处,打断双腿,并至小产。不过今日,此日忽然良心发现,自觉丧尽人性,天理难容,特来自首,唯求一死!”

  唯求一死?一死?死?吴大亮心里一哆嗦,登时吓出了一身白冒冷汗,这位大人,这是要杀人啊?你杀人就杀吧,干嘛把我拉上?我可是没得罪你啊!

  安家兴身子一顿,接着便是爬到连子宁面前,使劲儿磕头,砰砰有声,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是一片血红。已经没牙的嘴里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声音,状极哀求。

  连子宁只是视若未见,脸色冷硬如铁。

  吴大亮又问道:“可有证据么?”

  “自然有!”连子宁向来行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漏了这一茬,刚才就已经派人回去取。以他现在的身份,杀安家兴真是如杀一狗耳,但是他却不能那么明目张胆,毕竟这涉及到了文武之争这个敏感的问题。所以他才要通过吴大亮之手来办这件事儿,顺便也把吴大亮拉下水,自己卧榻之侧若是藏着这么一个有异心的,也是不舒坦。

  吴大亮看了石大柱递上来的验伤报告,沉吟不语,他虽然昏昏碌碌,但是却绝对不傻,傻子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他知道,自己倒了做一个抉择的时候了,是选择依附这位六县镇守连大人,还是选择跟他决裂,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他也隐隐听到一些风声,六县之地的文官,对这位镇守大人很是不满,觉得他手身的太长,准备何其伙儿来去济南府告状!

  他想起了一件事儿。为了这趟差事去京城跑关系的时候,曾跟着那位正六品的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时外面的大街上,数十骑士簇拥着一个大官儿飞驰而过。

  那位吏部主事喝多了发酒疯,指着那人道:“看到没,那是兵部左侍郎戴章浦戴大人!眼瞅着要入阁的任务!我算个什么东西,若是能攀上这位大老爷的关系,那才是平步青云,步步生莲。人生若只如初见连子宁知道吧?就是你要去的那六县的镇守,不过弱冠,就是四品大员,比我还高三级,凭什么?凭人家老丈人是兵部侍郎!奶奶的,我怎么就写不出那等词来……”

  想到这里,吴大亮已经有了决断,就凭这那几个七品芝麻官儿,还想跟人家掰腕子,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只怕整个山东,都没几个能动这位大人的人物。

  吴大亮看向连子宁,徐徐道:“证据确凿,按照成化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所颁之条令,凡无故伤人者,俱发边卫充军。然此人乃是自首,理当可以量力减刑。”

  石大柱摇摇头:“此人并非自愿自首。”

  “那就清楚了!”吴大亮道:“乐陵县秀才安家兴,无故伤人,性质恶劣,拒不认罪,证据确凿,本县断其杖一百,流放哈密卫!立刻向济南府发文,革除其秀才功名!”

  他一边说着,下面的书记便是刷刷刷记录着,没一会儿,便是写的分明了。吴大亮看了看,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又给连子宁看了看。

  安家兴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就此注定了,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竟然伏地大哭起来,心里恨死了那个教唆自己来的人。

  连子宁起身,走到他面前,道:“安家兴,若是你现在写下休书,本官可以予你减刑。”

  安家兴抬头看向连子宁,眼中闪烁着希望,连子宁扬了扬下巴,那书记赶紧把笔墨纸送上。

  安家兴拿了纸笔,很快一封休书便是写就,一笔字倒是极漂亮的。

  连子宁对石大柱道:“还愣着做什么?拿着吧!”

  石大柱赶紧应了一声,接过休书,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偷偷瞄了一眼连子宁,很是有些心虚的挠挠头:“大人,俺……”

  “行了,你个夯货,自个儿悠着点儿,别弄出事儿来。”石大柱对这个事儿这么着紧,连子宁若是看不出什么来那真是傻了。石大柱跟他这么久,忠心耿耿,能有这等际遇,倒也是让人欣喜。

  “老吴,那一百杖就减为五十杖吧!这厮体质弱的很,别给打死了。”

  吴大亮自然允了。

  连子宁蹲下身来,看着安家兴,淡淡道:“安家兴,以你的胆子,定然是不敢直接找上门来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你说了什么。本官没说错吧?”

  安家兴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连子宁。

  “你若是说了,那五十杖也免了。”连子宁轻声说道:“读书人,身子骨定然是不好的,五十杖的话,说不定就给打死了,你说是不是?”

  安家兴呆了半响,终于是点头,然后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连子宁看了一眼,便是收起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果然是他!”

  此间事了,连子宁便也离开,吴大亮恭恭敬敬的送出去,连子宁回头笑道:“老吴,今日多亏你了,以后有机会去我府上,咱们多亲近亲近。”

  吴大亮受宠若惊,知道这是连子宁在示好了,赶紧应道:“是,是,下官改日定然登门拜访。”

  

  第二六零章 红发女武神和瑞士步兵方阵

  

  “哇!好漂亮!”随着连子宁进了镇守府后宅,看到了那漫山遍野开的灿烂的腊梅,一片黄色的花海,奇薇惊喜的叫道。

  她快步走到一株花树前,把那枝干拉低了,去嗅上面的香气。

  浅灰色的天幕下,一个红发雪肤的女子,轻轻去去嗅那鹅黄色的蓓蕾。

  时间便定格与此,此情此景,可以入画。

  连子宁见她天真烂漫,心情也是大好,出身于这花海之中,身边站着这么一位红发女武神一般的女孩儿,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似乎也都离自己远去了。

  过一会儿,等她玩儿够了,才带她去了山上的精舍。

  康素姐们见连子宁带了这么一位身材高挑的洋女子来,都是大为惊诧。

  连子宁笑道:“这位是奇薇小姐,弗朗机人,嗯,你们以后叫她奇薇就是。”

  康素姐妹赶紧行礼:“见过奇薇小姐。”

  奇薇颇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摆手:“你们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康素目光流转,疑惑的看着连子宁,连子宁摆摆手:“别瞎想,奇薇小姐精通战阵之术,这次我是向她请教的。”

  康素点点头,笑道:“老爷饿了吧?可要传饭么?”

  连子宁道:“嗯,做十个菜吧,要清淡一些的。”

  康素心里便有些发酸,老爷就这么喜欢这个洋女子么?你平素可是最喜欢吃口味重的菜肴。

  心里酸楚,但还是应了一声去了,康凌还小些,没那么多的心思,看着奇薇很是好奇,想去搭话,却又有些不敢,小摸样可爱极了。

  连子宁便问起最近的事务,康凌一一答了,又道:“大营那边儿传来的消息,冯言百户已经带人到了久山镇,在海边找了一个地势险要的所在,招募工匠,开始修建军营和烽火台,快马传回信来,好叫老爷您放心。”

  连子宁点点头,六县之地,临海面积广大,海岸线漫长,而这些年倭寇之乱一直都没有平息,虽然倭寇最常进犯的是江浙一带富庶地区,但是山东这边儿也有一些。既然做了六县镇守,守土有责,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来,不过他终究是人少力弱,只好派遣了一个百户的官兵,在倭寇最容易登陆的平缓海岸线驻扎下来。

  奇薇听了半响,忽然插口道:“我知道你们说的烽火台,那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连子宁笑了笑:“我华夏泱泱五千年,伟大的发明多着呢,以后带你见识见识。”

  没多时,几个侍女提着食盒上来了,康素摆了桌子,开始布菜,奇薇羡慕的看着她优雅的动作,她们的动作美丽极了,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紫藤一般,她想学很久了,但是一直学不来。

  摆好饭菜,康素拉了两张椅子过来,连子宁却是笑道:“你们也来一起吃。”

  见她还要推辞,便板着脸道:“若是你们不吃,这些菜岂不都浪费了?”

  康素心里一甜,原来,老爷是为的我们才要的这清淡的饭菜,我却是错怪他了。

  虽然一起吃,但是姐妹俩还是有些放不开,自己很少动筷子,只是给连子宁和奇薇布菜。

  连子宁吃的也少,大部分全都是奇薇给消灭了,天可怜见,这小妞儿这辈子哪吃过这么精致美味的菜肴?差点儿连盘子也给吞下去。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的一个劲儿说:“好吃,好吃!”

  酒足饭饱,奇薇很没有气质的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拍了拍鼓鼓的小肚子,舒服的呻吟一声:“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大人,你们明国人真的是太会享受了,这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啊?我差点儿连舌头都吞掉。”

  连子宁喝了口茶,问道:“你喝点儿什么?茶还是咖啡?”

  “你这里有咖啡?”奇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连子宁点点头。咖啡这东西,早就传到了欧洲,然后由欧洲商队传到了中国,连记超市进了一批,没想到在京城销量竟然还很不错。国人嗜苦,咖啡这种浓重的苦涩中带着回味芬芳的饮品,很是符合文人雅士的价值观,是以价格虽然很贵,但还是不少人趋之若鹜。小妹想起连子宁也是个大文士,便也给他送来一包。

  不过连子宁是很不喜欢这个东西,前世就不喜欢,后世更加讨厌,是以一直放着,此时便有此一问。

  连子宁吩咐康凌取了研磨好的咖啡,冲好了端上来,附着的还有一碟冰糖。

  奇薇深深的嗅了一口咖啡的香气,然后把冰糖放进去,笑嘻嘻的向连子宁道:“大人,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你身边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连子宁不置可否。

  清茗和咖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交织成一片氤氲。

  “整个欧洲的步兵方阵,最典型的有两个,一个是西班牙的步兵方阵,一个是瑞士方阵,对西班牙方阵我并不了解,因此只给大人讲述一下瑞士的步兵方阵。在十年前的雇佣兵团战争中,两千五百名瑞士步兵惨败给六千西班牙士兵,但是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杀伤,造成了至少一千五百名西班牙士兵的死亡。我认为瑞士方阵是最好的,虽然他们败了,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配备足够的远程火力。”

  奇薇略带些异国风情的声音缓缓道来:“瑞士军团现在使用的是密集方阵战术,这种瑞士方阵战术在最近五十年间为瑞士步兵赢得了欧洲最强步兵的头衔。

  瑞士方阵的核心是使用超长枪的步兵。这些士兵大多从孩提时代就玩枪类武器了,我的童年也是这样度过的。长枪兵的标准装备是一根20英尺的长枪,用明国的计量单位的话,大约是两丈多长。枪头是长达五英尺左右的套管,用来防止长枪被砍断,总长大约是两丈四尺。每一个瑞士长枪兵都装备了单手长剑用以近战,我们瑞士人很穷,不得不做雇佣兵来挣钱,方阵中只有前2-3排士兵才装备头盔和胸甲,后排士兵完全没有防御。但是我想,以大人您的实力,一定是可以给士兵装备甲胄的。

  不过我们瑞士的长枪兵在防御时有一种很有效果的防箭方法,3排以后的士兵将他们的长枪拄在地上,然后不停摇晃,可打飞敌方向该处抛射射的50%-75%左右的弓箭、10%-15%左右的弩箭,不过对直射的弩箭防御就基本无效了。

  瑞士方阵列阵时正面为4到5排长枪兵,以间隔1米的距离横向排开,队列宽度视地形而定。

  除了长枪兵之外,还有弩兵和长戟兵。在攻击状态时候,弩兵配置在长枪兵的两翼,而戟兵则负责保护弩兵,并且近距离杀死敌人;防御状态时则配制在方阵中央。我们是整个欧洲第一个采用了行军鼓确保方阵行进节奏的,指令下达方式结合了鼓声和旗语。

  瑞士方阵一般不独立作战,其配置方法至少是三个独立的方阵,这种配置方法既能适应复杂地形也使得战斗中各个方阵的侧翼都得到保护。”

  不愧是专业人士,说起这个话题来,奇薇娓娓道来,说的井井有条,不过是几句话,便让连子宁对瑞士方阵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

  “嗯,瑞士方阵的大体,我已经了解了,奇薇,你回去之后,把瑞士军队的几率还有一些具体的战术写下来,这些是必要的。另外,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和瑞士毕竟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有更多更好的火枪和轻型火炮,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如何将长矛兵和火器完美的结合起来,并且制定出行之有效的战术。”

  “那是自然,大人,我有一个想法。您看……”

  连子宁仿佛回到了前世跟着导师做项目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在图书馆中对坐,一边翻阅着那些古老的书籍,一边侃侃而谈,互相反驳,努力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是如此过去了。

  而就在连子宁和奇薇探讨改良瑞士方阵的时候,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也在渐渐成型。

  ※※※

  阳信县,县学。

  正是上午,这个点儿,平日里应该是老师开讲,学生认真倾听,县学大院儿内安静无比的当口儿。但是现在,阳信县学数十名学生却都是聚在了院子里面,一片群情汹涌。

  正中间,两张书桌搭起来一个台子,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正在上面振臂疾呼。

  “诸位,诸台位,那安家兴与我交好,我们两个从小比邻而居,做了二十年的朋友,一起读书,一起科考,一起中的秀才!若是说天底下谁最了解他,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安家兴此人,性格温良醇厚,不善言辞,与妻子举案齐眉,若是说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那真真是荒谬之极。”

  “但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就因为那狗官连子宁看上了他的娘子,让他双手奉上,安家兴自然不从,他这人方正,便是破口大骂!那狗官怀恨在心,从此之后,便多方相逼,先是威胁要去了他的功名,然后要将其流放!就在前几日,那狗官淫欲大发,竟然将安家兴的娘子抢入府中,安家兴昨日忍无可忍,前去讨个公道,结果,结果!”

  台下一众不谙世事,只知苦读圣贤书,正义心很是过剩的热血青年已经是让他撩拨的热血沸腾,此时都是大声问道:“后来如何?”

  

  第二六一章 秀才闹事,风波乍起,形式诡谲

  

  “结果,被那狗官连子宁指挥他手下的兵丁毒打一顿,然后指使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乐陵县令吴大亮,罗织罪名,屈打成招,现在已经是革了功名,判了一个流放哈密卫为奴的罪名啊!以连子宁的狠毒,只怕我那安兄,还未到哈密卫就已经死于非命啊!”那青衫年轻人已经是泪流满面,扬天大哭:“可怜!安家兴可怜!我等士子可怜!我等手无缚鸡之力,这等武夫,看上我等什么,都要拱手送上,若不然,就是杀身之祸!”

  下面的学生们都是惊呆了,然后在下一刻,这种呆滞便是变成了巨大的愤怒!他们之所以高人一等,之所以在乡间坊间被人尊重,之所以自我感觉极度良好,便是因为他们有功名在身!但凡是能进县学的,都已经是秀才了,每个月都能领到两石米,没成亲的,还能有几百钱的婚娶钱,成了亲的,每个月发两件儿女子的衣服。

  功名,这在大明朝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代表着他们超然的社会地位和光明的发展前景。而现在,连子宁下手如此狠辣,竟然使出了革去功名这一招!这无异于是断掉他们一辈子的前程,让人再也没有希望,甚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看上去较为稳重的士子登上台,大喊道:“诸位,安家兴之今日,就是我等之明日!文官守土,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惯例。而当今六县之地,竟然是一个赳赳武夫在执掌大权,与唐时武明空牝鸡司晨,有何区别?他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何会善待我等读书种子?此人手下数千大军,自己也要贪墨,怎么养活这些人?我听说,他已经打算削减咱们六县之地的所有秀才学生的禄米!按理应当整修县学的钱,只怕也没了着落!”

  此言一出,又是大哗!若是说之前安家兴的例子,让他们害怕恐惧,但是并未如此急迫的话,那现在这个重磅消息,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已经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他们中绝大部分家境都不怎么好的,又是四体不勤,没有经济来源,就指着这些月米度日,取消了月米,喝西北风儿去?

  一个秀才大声喊道:“曲师兄,你是咱们中最年长的,见识也多,学问也大,府试院试名列前茅,眼看明年乡试中举人十拿九稳,你说怎么办?咱们都听你的!”

  有个领头儿的,国人的盲从心理立刻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众秀才也纷纷道:“是啊,曲师兄,你说怎么办,咱们听你的!”

  那曲师兄见自己一句话众人景从,也是心中得意,大声道:“现在唯有一个字,闹!”

  “闹?怎么闹?”

  “咱们要走上街头,大声抗议,向天下百姓,揭露那狗官连子宁的恶行!闹得越大越好,越响亮越好,最好是闹到济南府,闹到北京城!朝廷优待读书人百年,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就算是朝廷不罢免他,也定然会把他调走,还咱们六县之地一个朗朗晴空!”

  众人大喜,纷纷称善。

  但是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一个圆圆胖胖,穿着绸缎衫的青年问道:“曲师兄,诸位师兄,那连子宁也是名扬北地的大名士,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当初传到山东,大家可都是听的如痴如醉的。便是他那话本儿,也是惊才绝艳的很,当初都许之为奇书的,现在还没弄明白具体情况便如此这般,未免有些武断吧!”

  他这一番话戳到了众人的痛处,其实众生今日之所以如此狂热愤怒,其中未尝没有羡慕嫉妒连子宁又是大名士,又是以弱冠之年身居如此高位的原因。当初他们对连子宁奉若神明,推许为文坛大匠,现在却是口诛笔伐,此时被指出来,顿时都有点儿下不来台。

  还是那曲师兄不愧年长几岁,反应最快,指着那圆脸青年怒斥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我等未能识破此贼真面目,以至于被此贼蒙蔽。但是现在不同往日,我们已经识破了此贼的真面目,自然要将其口诛笔伐!嘿嘿,孟令曲,你乃是利津孟氏的旁支,家财万贯,锦衣玉食,自然不知道我等穷苦人家出身的难处,断了月米,便是断了我等的性命。你现在却在这里说在这等风凉话,是什么意思?家里有钱便了不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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