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9节

  听到这话,戴小姐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她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赶紧怯怯的偷眼瞧了瞧一边的于苏苏和小青,见她俩没发现什么一样,这才放心。她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像是一只偷了油没有被发现的小老鼠。

  这一切,却是被佟掌柜的看在眼里,他眼珠转了转,诡诈的一笑,若有所思。

  连子宁从集雅轩里出来,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城瑜也和该下班了,便在裁缝铺外面等了一会儿。王婶儿的裁缝铺就在集雅轩的斜对面,也是极大的铺面,一个宽敞的院子,黑色的大门关的死死的。

  过了一会儿,便听得院子里面传出来一阵喧闹,接着,大门儿便打开了,城瑜和一堆女孩儿从里面叽叽喳喳的走了出来,大约有七八个,这些女孩儿都是附近家境不怎么样的平民女子,在裁缝铺做工补贴家用顺带着还能锻炼手艺活儿方便以后持家。城瑜一眼就瞧见了连子宁,惊喜道:“哥,你怎么来了?”

  连子宁笑道:“出来转了转,看看时辰差不多,便在这儿等你。走,回家吧!”

  这还是连子宁第一次来接她,城瑜心下高兴,几步跑过来抱住了连子宁的胳膊,跟城瑜一起出来的几个女孩儿看了看英俊高大的连子宁,纷纷羡慕道:“城瑜,你哥对你真好!”

  一个女孩儿道:“还是秀才公呢,一点儿都不摆架子!”

  城瑜扬起小脸儿,满是骄傲道:“那当然,哥最疼我了。”

  笑着告别了伙伴,两人向家走去,走了一会儿,城瑜忽然放开了连子宁的手,缩到了他后面去,连子宁诧异道:“城瑜,怎么了?”

  城瑜脸上有些黯然,强自一笑:“哥,你先回去吧,你现在可是秀才呢!我,我和你走一起,怕,怕给你丢人!”

  连子宁心中一疼,他笑了笑,一把攥住了城瑜的手:“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别瞎说,你是哥最喜欢的妹子,谁若是敢瞧不起你,瞧你哥我不打死他!”

  城瑜还待缩手,连子宁虎着脸一瞪她:“老老实实的!”

  城瑜顿时就不动了,连子宁笑道:“这才乖嘛!”

  两人牵着手,缓缓地走着,城瑜不时的偷偷抬头瞧瞧哥哥英俊的侧脸,感觉到连子宁手心儿传来的温暖,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像是吃了蜜一般。

  

  第二十九章 聊斋志异之婴宁篇

  

  “呼,终于完了!”连子宁放下手中笔,轻轻吹干了纸上的字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在他的手边,桌子上已经存了厚厚的一摞手稿,虽然只有十万字,但是毛笔字写出来大,而且纸张容纳的也是有限,又不能正反两面写,所以看上去就很多了。

  窗户用木棍支着,微风袭来,带着一阵阵梨花的清香,连子宁也是一阵心情舒畅。眼见手稿完成,五十两雪花银即将到手,这些钱足够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所需了,而且家中的生机也因此得以维持,小妹再也不用出去抛头露面的挣钱,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他把手稿按顺序整理了,然后从头到尾的通读一遍。

  读到婴宁只天真烂漫可爱处,不由得摇头晃脑,沉浸其中,占据了这个大明朝秀才的身体,继承了那海量的古文知识,他的笔触有了极大的提高,写出来的东西,也是透着一股浓浓的大明风情。

  今天就是和于苏苏约定交稿的日期,从集雅斋回来之后的这两天,他足不出户,两天的时间竟然就把十万字的婴宁给赶完了,而且要质量有质量,要文才有文才,其笔杆子之迅猛,堪比后世奇人血猪头。

  那于静官又来过两次,不过这老货终究是改不了扣屁眼儿吮指头的守财奴性子,最高给价也只是出到了三十两,且不说连子宁已经和集雅斋订了协议,不会做那无信无义之人,就算是没卖出去,也定然是不会卖给他的。两人话不投机,那于静官也是悻悻而去。

  “城瑜,城瑜,快些过来,哥哥的话本儿完工了。”连子宁扬声向外屋喊道,得知今天连子宁的话本儿要完工,城瑜便跟王婶儿请了假,没有去做工,这会儿正在外面给连子宁缝补衣裳。连子宁心里打算着,待会儿领了钱,就让佟掌柜的跟他浑家说一声儿,让城瑜把这工给辞了,毕竟他心里也不愿意自己的小妹整日外外面辛劳。之前那是不得已,现在有了钱,又岂能如此?

  “来了!”城瑜应了一声,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未完工的缎青色的长袍。连子宁上一次从佟掌柜那里勒索了十两银子,回来之后就交给了城瑜,城瑜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她也是节俭惯了的,不舍得乱花,有了那十两银子,也只是每顿饭多了一个肉菜而已,她也都让给连子宁吃了。这缎青色的袍子,则也是做给连子宁的,自己却是一分钱都不舍得用。

  连子宁笑着把最下面那几张手稿递给她,城瑜已经对这话本儿极是痴迷了,连子宁写出一张来她就要看一张,是以之前的那些都已经看完,也只有这个结局没完而已。

  城瑜细细的把最后几张看完,瞧着手中的话本儿,忽然眼圈儿一红,怔怔的落下泪来。

  连子宁慌忙道:“怎么了,城瑜?”

  城瑜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这么好看的话本儿都看完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心里就很难受。”

  “原来是这个原因?”连子宁不由得哑然失笑,但是他忽然间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完诛仙,看完昆仑,看完搜神记时候的感受,那时候,当掩上了手中的书卷,看到那些人物尘归尘土归土,自己,不也是感觉怅然若失吗?

  真真是舍不得呢!

  连子宁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城瑜的小脑袋,笑道:“这事儿啊,你就甭担心了,哥哥呢,肚子里面东西多得很,你若是喜欢,哥哥以后还给你写,怎么样?”

  “真的?”城瑜先是惊喜的破涕为笑,但是立刻就有摇摇头:“不好,哥哥你可是要考举人的,还是功课要紧,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写话本儿,我可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就耽误哥哥的学业。”

  真是懂事到了让人心疼啊!连子宁知道自己已经是不可能走科举这条路了,这几天正在思量,并且已经有了一些端倪,不过他还不想现在就让城瑜担心,总要事情有了眉目才成。他笑了笑:“哥哥写这话本儿也是不费心思的,读功课的时候累了就写点儿,没事儿!”

  “那也不好!”城瑜执拗的摇摇头:“还是等哥哥中了举人再写吧!还是功课要紧,城瑜这里,不算什么的。”

  连子宁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小妹一心望兄成龙,对自己也是个大大的驱策啊!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程序——起名字了。

  连子宁迟疑片刻,心中过了许多的名字,最后终于还是提笔写下——《聊斋志异之婴宁篇》。起这样的名字,代表是某本书中的一个系列而已,以后若是手头拮据还要卖话本儿的时候,那还可以再写另外的系列,像什么聊斋志异之白娘子了,聊斋志异之聂小倩了之类的。

  连子宁将手稿整理了一下,便是和城瑜出门,打算去集雅斋交付稿子。

  两人走到快要接近胡同口儿的时候,一户深门大宅的朱红大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锦缎的中年人,见了连子宁,登时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连相公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好厉害的手笔,家兄不过是骂了你几句,你便是要把他害的凌迟而死吗?”

  连子宁一看,那朱红大门的大宅就是王千户的宅邸,这个中年人面色凶狠,身材粗短,脸上一颗痣,上面还有一撮黑毛,更是显得形象凶恶。他虽然不识得这人,但是听他话,再看他相貌和王全有几分相像,连子宁也就猜出来了,这中年人,肯定是王全的弟弟之类。明朝的军事制度,是武官勋戚父死子继,所以说武将家族大多数传承极远,像是连家,就已经世代武将百多年了。而像是王千户这样的大户人家,家生子定然也不少,那王全想必就是家生子了,家中所有人都在府上当差。

  

  第三十章 两段对话1

  

  连子宁猜得不错,这中年男人唤作王义,正是王全的亲弟弟,是王千户府上的三管事。这几天,连子宁当日和那一群秀才把辱骂圣贤的王全扭送到顺天府,并且府尊大人判了他凌迟之刑的故事已经传到了这正阳门儿附近,附近住着的街坊邻居,但凡是有耳朵的,除了那瓶瓶罐罐,谁不知道连子宁连相公的名声?据说,一些说书的先生已经打算把连相公的义举编成段子开始宣讲了!

  而这样的传言,毫无疑问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王千户的脸上,但是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千户而已,也清楚自己断然是无法更改顺天府的决定,便只能躲在家里大生闷气。而王义伤心兄长的境遇,此时见了连子宁,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顿时就要爆发出来。

  见他凶恶,城瑜心里有些害怕,躲到了连子宁身后。连子宁却是凛然不惧,他现在也清楚的意识到,在大明朝,秀才身份当真是个极为犀利的保护伞,无辜枉杀一个秀才,别说是王义,就算是王千户也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连子宁嘿然冷笑一笑,极为轻蔑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走,竟然是理都不理,当真是将其无视到了极点。

  那王义顿时大怒,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连子宁豁然回身,厉声道:“放肆,你不过是一介家奴,卑贱之人,我乃是县学痒生,有秀才功名,当街辱骂我辈读书人,怎么,你也想和你那死鬼老哥一样,去顺天府吃官司吗?”

  他这一声暴喝,声色俱厉,杀气凛然,骇的那王义竟是一哆嗦,脸色有些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连子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望着他的背影,王义脸上忽青忽白,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深刻的怨毒来。

  “哥哥刚才好厉害呢!吓得那人都不敢说话了。”走了一会儿,城瑜向连子宁吐了吐舌头,娇笑道。

  “那是!”连子宁得意的哈哈一笑,在城瑜面前,他从来都是很肆意放纵自己情绪的,想笑便笑,想哭就哭。

  “是啊!哥哥,总是很厉害的!不但能写好看的让人想哭的话本儿,能挣好多银子,还能见义勇为,听王婶儿说,现在整个北京城都在流传‘连相公不畏权贵,桂府尊神目青天’的段子呢!听说那天在大堂之上,连府尊大老爷都称赞哥哥少年有为呢!”

  城瑜歪着头,瞧着哥哥,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安宁,这可是,我连城瑜的哥哥啊!

  顺天府衙后宅。

  小花厅之中,桂南林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茶,正聚精会神的听面前一个跪着的人说着什么,在他身后,王修同王师爷也是捋着胡子,听得仔细。

  “启禀老爷,王先生,自从三日之前那些秀才被放出去之后,便开始在府衙之外宣传您的名声事迹,之后那些百姓又是四处传播,现在京城之中已经流传开来。据说有些说书的先生,已经着手写段子了,以酒神楼的唐三先生最早,昨个儿晚上,‘连相公不畏权贵,桂府尊神目青天’的段子他就已经开始说了,小的亲自去看过,听者甚多,反响也甚好。”说着,那跪着的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恭声道:“小的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声名大振,清流瞩目,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听他说得喜庆,桂南林得意的捋着胡子,笑的很是舒畅,他笑道:“好了,就你会说话,下去吧,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

  那人穿着皂衣,一身衙门里面捕快的打扮,他闻言大喜,结结实实的又是磕了几个头:“小的谢老爷赏!”

  “下去吧!”桂南林摆摆手,那皂隶起身哈着腰一路退到花厅门口,待要离开又被桂南林叫住了:“唔,下去吩咐一声,以后再收常例钱的时候,酒神楼那儿就免了吧!之后再有说书的说这段儿的,一律也都免了。”

  “是,老爷,小的醒的!”

  “王捕头做事倒也得力,倒是个可提拔的!”王修同看着自家东翁,笑道。

  “嗯!”桂南林点点头,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王修同道:“东翁英明,当日做了那决定,虽说会得罪王千户,但是却也全了东翁在士林中的声名,更有一群秀才去为您宣传名声,呵呵,总算是得大于失了。”

  桂南林喝了口茶,道:“得罪那王千户又怕什么,本官乃是堂堂正三品顺天府尹,经略京城,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在本官眼中真是如猪狗一般。若不是当日怕激起文武之争,本官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嘿,那王千户还敢来跟我递条子,啧啧,果真是赳赳武夫,不自量力啊!”

  王修同又道:“那,东翁,连子宁,又当如何处置?”

  “这个?”桂南林沉吟不语。

  “东翁心中可是仍有芥蒂?”王修同察言观色问道。

  桂南林点点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已,当日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威逼辱骂本官,当真是胆大包天!这口气,本官……”

  王修同捻着山羊胡子呵呵一笑:“东翁啊,这你就着相了!”

  他侃侃说道:“想那连子宁,不过是区区秀才而已,仗着有点儿机智,又熟读大明律,当日竟然敢在公堂之上那般行径,却还是不自量力。不过,东翁你却是不能对付他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其一,现在市井之间,他连子宁的声名已经传开,少有人不知他的名气,若是此时对付他,未免有损名望,与大人养望之举不符。其二,说句实话,此次东翁生命大振,说不得还得感谢这连子宁才是,这事儿,明眼人都看的清楚。您若是对付了他,让同僚们怎么看?清流如何看?未免又有些小人跳出来攻讦东翁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了。”

  桂南林点点头:“那依先生之见?”

  

  第三十一章 两段对话2

  

  王修同心中早有定计,胸有成竹道:“那连子宁是县学痒生,在府尊治下,自然就算是府尊的学生了,而且还要参加应天府的乡试,到时候若是中举,和东翁就有了师徒之宜。我看那连子宁心中颇有丘壑,在公堂之上也能泰然自若,侃侃而谈,是个能成大器的,这几日也差人打探了,说是他的功课那也是极好的,想来中个举人也是不难,而且出身武将世家,也有一手武艺,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出挑儿的人才。这等英武少年,可不多见呐!所以,依在下愚见,东翁不如先就认了他这个学生,好结一段善缘,而且既然有了师徒的名分,那东翁想把他搓圆捏扁,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外人也不能说什么不是?东翁大可以拿他出了气儿再说。”

  这王修同的提议,也是很符合当时的潮流的,在明朝那个时代,一个秀才和一个官员之间的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尤其是年轻有为,少而成名的出色秀才!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外放做官,步步升迁,这个路子,是每个读书人都走过的,而文官系统之中,尤其注重师徒名分,同年情谊。说句实话,当时的师徒之间的名分的分量,甚至比父子之间还要重得多,座师固然要提携弟子,弟子也要孝敬座师。

  有一个身为高官的座师自然是人人都抢的,但是能收到一个好的弟子,对以后的仕途也很有裨益。

  王修同如是说,确实也是个老成持国的法子。

  不过桂南林想了想,中就是觉得现在连子宁分量尚清,虽说显出了几分本事,但是也终究还是名气小了点儿,便摇摇头道:“这个,还是暂且缓缓吧!”

  王修同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说。

  而与此同时,在远离此处的另外一处大宅之中,也是发生着一场私密的对话。

  “他,怎么说?”

  这也是一处宽敞的厅堂,青砖漫地,架梁斗拱,一溜儿紫檀木的椅子摆在两边,正中一架太师椅,后面的屏风上,下山猛虎的图像栩栩如生。厅堂前面,是一片轩敞的庭院,四面贴墙跟子站了一溜儿的士兵,都穿着烂银甲,外面罩着大红色的披风,戴着尖顶的钢盔一簇红缨随风飘扬,每个士兵都是一张冷厉的脸,杀气凛然。单单是看就知道,这些战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了,那等杀气,非是见过血的人是露不出来的。

  刚刚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大约有四十来岁,看上去颇有些文秀,眉宇间带着一丝阴翳的感觉,他穿着一身烟青色的道袍,梳着一个懒人髻,一根木钗斜斜的插在头上。背负着双手,站在台阶上,向下面的人问话。

  答话的那人甲胄俱全,胸口却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图案,上面有两把小小的金剑的标志,这是正德帝大改革之后新增加的军中职务识别方式,看职务却是个总旗的,他毕恭毕敬的答道:“回千户大人,桂府尊说,那扎子已然是递上去了,现在只怕已经过了内阁之手,到了万岁爷那儿了,现在王全的生死,便是他也控制不了了的。”

  “他就这么说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脸上却是丝毫未变,淡淡问道。

  “小的不敢有丝毫虚言。”那总旗恭敬道。

  “你下去吧!”中年男子摆摆手,那总旗行了个军礼,甲胄铿锵的退下了。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脸色立即变得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道:“桂南林,你这个老腐儒,把我府上的下人公然处以凌迟之刑,是在打我王某人的脸么?还有你,连子宁,连秀才,咱们俩坐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呢!真不愧是你死鬼老爹的儿子啊,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初你父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现在你也和我作对?”

  想了想,却是也没能想出个能收拾连子宁的法子来。最难办的一点就是他和连子宁文武殊途,若是来硬的话,在京师中公然杀人,谁有这个胆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激起了秀才们的激愤把事情闹大了,那就算是自己也不好收场。

  京师中,百户不如狗千户遍地走,他这个千户在自己的辖境之中固然是可以一手遮天,作威作福,但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王千户眼睛转了转,伸手招过一名亲兵,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那亲兵会意,转身离开,王千户看着冷冷一笑:“真当本官奈何不得你么?”

  连子宁自然还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已经牵扯了两个高官的神经,他这会儿已经来到了集雅轩,把手稿交给了等在那里的于苏苏。

  于苏苏粗略的看完,点头笑道:“连相公果然是信人,而且这话本儿写的也是真好,狐仙鬼怪,这异类竟然也能和人类相恋,当真是开前人所未有之先河,已经可以算是独树一帜了。”

  连子宁看她的作为,便知道这位于小姐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她和那些喜欢话本儿的痴男怨女截然不同,若是换做了城瑜这般,只怕早就看的爱不释手了,哪里会舍得放下?而于苏苏看了看话本儿就放下,显然是单纯的从商业角度考虑的,这话本儿价值如何,能够卖多少钱。

  于苏苏取出一个兜囊来递给连子宁,道:“连相公,这是六十两银子,你清点一下吧!”

  连子宁诧异道:“千字五百文,现在一两银子兑好钱七百余,兑恶钱(劣质铸币)一千四五百文,以一两银子一千文算,十万字也不过是五十两而已。又怎么会是六十两?”

  “本来是五十两这是不错的,”于苏苏颔首笑道:“不过那是几天前的行情了,现在酒神楼的唐三先生都开始宣讲‘连相公不畏权贵,桂府尊神目青天’的段子了,连相公大名流传,京师之中不知道的能有几个?若是被人知道这话本儿是你做的,行情立刻就要大涨,所以嘛,这酬金,自然就更多一些了。”

  

  第三十二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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