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39节

  那枣红马去哪儿,那些的战马便跟着去哪儿,连子宁在旁边倒是看得有趣,也放下心来,本来还担心人手不够的问题,既然这些战马跟着枣红马,那自己就可以腾出人手来驾驭那些大车了。

  这些大车都是太平大车,用四匹驽马来拉的,是从蒙古的勒勒车学过来的,车子极大,足有一丈半长,大车轮足有五尺高——这也就是的为何蒙古人的传统中征服一个部落之后杀掉所有高过车轮男子的原因。若是在一般人想来,比车轮高的男子都杀,那岂不是把所有男子都杀绝了?其实不然,蒙古人本就是身材短粗,成年男子才能到一米五以上,未成年的,基本上都不及车轮高。

  这种勒勒车进化而来的太平载重极强,最多可以拉千多斤东西,看着些大车上没咋装满,不过是至少每辆也是五百斤以上。三十大车白盐,就是两万斤开外,这可是一笔大钱!

  让兵丁们把外面的战甲卸下来,只穿着里头的单衣,然后上车熟悉一下驾驶大车的技巧,这玩意儿也不难,上手快,转悠了几圈儿也就成了,虽然快不了,但是却也出不了大错。

  等了一个时辰,那边的大火也已经熄灭了,连子宁过去看了看,所有的一切都被烧成了精光,那些尸体都已经不见踪影,连骨头都被烧成了灰烬。

  尸骨无存。

  就算是有人看到,也只是以为这里被天雷击中,发生过一次小型的火灾,却不会发现任何东西。

  二十名骑士,就此人间蒸发。

  在这里等到了夜色降临,连子宁便率人骑乘,他骑马在前,那些战马乖乖的跟在后面,而兵丁们则驾驶着大车紧随其后,一行人便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官道刘镇。

  驱赶着马匹大车直接进了当初王大户的院子,此时这里已经是完全变样儿了,那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厅堂燃烧之后的垃圾被整理了一番,已经变成了一座广场的模样,旁边的一溜房屋已经被整理出来了,外面的绳子上搭着几件儿小小的女式衣服,那里是溶月和她手下那些督查们的住所。

  院子里本来有几个女孩儿正在踢毽子跳绳儿玩儿的正开心,见连子宁等人过来,赶紧跑到屋里去了,只敢在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向这边张望着。

  连子宁笑了笑,也不以为杵。

  这些日子以来,溶月又去人牙子那儿买了两批小丫头回来,现在总数已经是到了三十人,在她的悉心教导和那些之前的督查们的帮带下,这些伶俐的小丫头上手的都很快,现在都已经干的有模有样了。不过为了保持她们的纯洁性,免得被收买犯错误,溶月平日里都是严令禁止她们和别人说话的,因此她们和连子宁的这些手下都很生疏,虽然见过连子宁,也知道这位大人是她们的恩主,但是却不敢亲近。

  溶月从屋里走出来,向连子宁行了个礼,笑道:“大人,这些丫头眼生,你别见怪。”

  连子宁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小气。”

  溶月看到连子宁身后的那些战马和大车,脸上便是一喜:“成了?”

  溶月机智百出,这等事连子宁自然不会瞒着她,早先就商量过的,便点点头回头招呼大伙儿:“弟兄们辛苦一下,先把这些盐包卸下来,对,就放到那边儿的厢房就行了,不需往地下室里抬了。”

  众兵丁轰然应诺,石大柱仗着和连子宁熟,嬉皮笑脸道:“大人,兄弟们今儿个累了一天,给不给点儿犒赏?”

  连子宁笑骂一声:“你这狗头!”

  他大声道:“弟兄们,忙完之后都去聚福楼,想吃什么吃什么,敞开了吃,跟那刘掌柜说,算在本官账上。但有一点,不能喝酒,谁若是敢喝酒误事,休怪本官无情!”

  大伙儿都兴奋起来,轰然应诺道:“遵大人令。”

  这些兵丁们去抗盐包不提,连子宁下了马,溶月脸上喜色隐去,略带些担心道:“大人,属下听刘老刚才说,这些日子镇子周围不时有陌生人出没,看上去都是硬手,应该是军中出来的。”

  

  第一二五章 盐商

  

  自从上一次尽屠王大户满门之后,连子宁便叮嘱几位乡老吩咐下去,让他们布置人手盯着镇子,看看是不是有既不是镇民也不是商旅的陌生人出没,做这种事,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乡老远远比他手下的军队更合格。

  连子宁眉头一紧:“看来是王大户有所发现了。”

  他算算日子,自从杀了王府上下之后,已经足足过去一个多月了,王府该给王千户送常例银子的时日早就过去,若是说王千户反应不过来,那才是说笑。

  不过他倒是没有紧张,这事儿他跟戴章浦说过,戴章浦已经把这事儿揽过去了,想来自是会让王千户知难而退的。和一个即将升任左侍郎,实际上主管兵部的实权三品高官掰腕子,别说是王千户了,就算是府军前卫的万指挥使也不是个儿。

  想到这里,连子宁道:“这事儿不需担心了,随便他们看吧!”

  溶月此时对他已经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既然他说不需担心,但自然就不需担心的,便点点头,转而又道:“大人,明儿个应该就是那些盐商前来提货的日子,大人您看?”

  连子宁一拍脑袋,这段日子忙的团团乱转,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沉吟片刻,道:“这事儿却是我忘下了,还多亏的你体型,这样,明儿个那些盐商来了,本官就不出面了,这些商人没一个乐意跟官府打交道的。你在聚福楼宴请他们,就说私盐这条线儿已经是换人了,然后悄悄的把戴大人跟咱的关系透露给他们,安安他们的心,然后说这一次所有提的盐,价格都比往日降上半成,让他们占点儿便宜也就是了。”

  溶月点点头,看着连子宁道:“那大人便允许属下自作主张罗?”

  连子宁哈哈一笑:“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管看着办就是,咱们这儿这么多盐,以后也能搭起来贩运私盐的路子,山东那地界儿私盐贩子多如狗,不愁没有来路。这些盐商只要是拿下来,就是咱们以后的一条财路。”

  在明朝,按照官府定价一斤盐要卖三钱银子,算得上是奇贵无比了,老百姓吃得起的不多。所以私盐才会如此猖獗,从王康的招供中,他卖给那些盐商的,每斤是两钱三分银子,不要小瞧这七分银子,几万斤下来,那就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目。而若是按照连子宁所说,那就是大致每斤两钱银子,一下子便宜了这么多,那些盐商定然是趋之若鹜的,在王府地下室里屯着的白盐足有十万斤多,这样算下来,就是两万两银子往上数。

  供整个皇宫花销的内府金花银的支出,一年也不过是一百万两而已。

  而且,这些钱乃是无本万利,直接抢来的。

  第二天,腆胸迭肚的盐商接踵而来,每个人的身后还都跟着为数众多的大车。

  这些人不是往南做生意的,因此也不知道京南钞关的建立,倒都是诧异的很,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界儿,连子宁派的人早就在那里候着,问清楚是来提盐的之后,便直接把人带到了聚福楼,在那里,溶月早就等着了。

  等盐商齐聚之后,溶月便把连子宁交代的说了一遍,她出身张经的幕府,见识了不知道多少大场面,应付这区区几个盐商,自然是轻松自如。很轻松的就和这些盐商们达成了协议,以两钱一分银子一斤的价格把盐卖了出去。并且约定以后只要是没有打的变故,白盐还是这个价儿,然后又是定下了之后三月一次的购买之期。

  大明朝的商人都是只认钱的死货,有了这二分银子的让利哪还管是不是换了人,纷纷争相购买,十七个盐商,竟然把十二万斤盐抢购一空,连连子宁昨天刚刚抢回来的那两万斤都买了。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这些盐商们素来都是习惯现银交易的,大车上都是一箱箱的现银子,此时直接就搬了下来。

  运走了白花花的盐,留下了同样白花花的银子,坐在大堂之上,连子宁看着这些钱,也是颇为的欢喜,银子,可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他留下了五千两银子用作日常的开销用度,然后便让人把剩下的一万五千两银子装了车,带着刘良臣那个小旗十二个人亲自押送这进了城,直奔戴府而去。

  现在已经是和戴章浦约定的送银子的时候,算一算,他要给戴章浦送的银子还着实是不少——杀了王大户,把这条私盐路子接管过来,要给戴章浦送一笔银子,而且这笔银子以后每一季都得送一次。建立京南钞关,多亏了戴章浦上下周旋,以后每个月都得送一笔银子。

  而且还欠兵部两笔银子,一笔是京南钞关建立之后的每月常例银子,一笔则是之后京郊所有的旗手卫被裁撤之后,那些旗手卫百户所应缴的常例银子也要落在他的身上。

  连子宁叹了口气,本来看着现在的官道刘镇日进斗金,心里还美滋滋的,现在看来,自个儿也就是个过路财神,能留在手里的钱也不多。

  不过这些钱交上去,换回来的是官位、是权势、是自己的梦想和野望!

  正如连子宁所预想到的一般,虽然今天才是大朝议之期,但是国朝的秘密,向来是保不住的,前些天,京城内的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得到了信儿,现在想必有些身份地位的,都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的变故了。今日的大朝议,不过是把这些矛盾公开化而已。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位,但是戴章浦右迁兵部左侍郎,实权执掌兵部的消息还是已经在官员之中流传开来,这戴府门前本来就是门庭若市,此时更是热闹,简直是车水马龙,比张相公庙大街还要热闹的多。打眼看去,都是官帽子,摩肩接踵,足有上百人之多,连上他们的侍从车马,更是不知道多少。

  若是那不晓得的,还以为这儿现在赶集呢!

  

  第一二六章 泼水般送银子

  

  连子宁一看这场景便是有些挠头,心里寻思着怎么进去,但是也着实是无法可想,那些等候的官员们看到他不过是一个总旗官,脸上都是分分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而且连子宁用来车银子的那大车,还是昨天缴获的,那些骑士们为了掩盖贩运私盐,便往里面放了许多咸鱼,伪装成是运送海鱼的车,毕竟此时盛夏酷暑,为了使得海鱼不腐烂,只能往里面大量的放盐。这个法子合情合理,被逮到也有的说,总不会直接被定罪,所以历来贩运私盐都是用这招。

  像是四十多年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刘瑾,他府上的人贩卖私盐的时候,极为的明目张胆,也用的这个法子,一车盐里头只放上一条鱼,就说是运鱼的……

  运了这么长时间的海鱼,那股子腥臭的气味儿已经入骨,虽说昨晚上洗刷一遍,又晾了一晚上,但还是去不了那个味儿,那些闻见的武官,纷纷掩鼻。有一个看起来是个千户粗豪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兀那后生,赶紧滚蛋吧,别给咱们丢人了,咱们这些武夫就算没银子,送点儿土仪特产也是好的,总好过送一车咸鱼过来!你莫不是沿海那边卫所出来的?跟俺说说,你是哪个卫所出来的?灵山卫、成山卫、靖海卫,还是大篙卫?说出来给俺听听,俺和你家长辈说不定还是故旧呢?”

  连子宁打眼看过去,那千户满脸大胡子,一双环眉大眼,粗手粗脚,长的极是魁梧粗豪,身量跟石大柱也差不了多少了,一看就知道是一员猛将。这大汉身上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战袍,身后跟着十来个也是膀大腰圆,看上去体型跟他一般的家将,旁边放着七八个箱子,那箱子都是竹篾编成的,连子宁看着有点儿眼熟,突然想起来,这箱子看上去跟以前乡下卖鸡蛋那破筐不是一摸一样么?这里面想必就是他所说的土仪特产了,其中哟一个箱子没盖严实,还露出半个猪后肘来……

  连子宁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这大汉还真是有点儿意思,给兵部左侍郎家里运猪后肘?当真别致……

  这大汉话中山东口味儿极重,连子宁猜他是那边卫所出来的人,因此才会如此问。这大汉说的虽不客气,但是连子宁却能听出来他是一片好心,倒是没有冷嘲热讽攻讦的意思,便笑笑没说话。

  那大汉话音刚落,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行了吧,赵继勋,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提携后进?以本官看呐,你这位后进也跟你一样的榆木疙瘩脑袋,嘿嘿,一个送海鱼,一个送猪腿,倒还真是相得益彰……”

  这人说的尖酸刻薄,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讪笑声。

  戴府的门房远远的看到连子宁来了,赶紧带着人在诸多等候的武官中排出来一条道路,气喘吁吁的来到连子宁身前。

  “连相公,里面请。”那门房微微弯了弯腰,笑道。

  这就是连子宁第一次登门时候接待他的那个门房,得益于小青那一张小嘴儿,现在连子宁对于戴府的人虽然不说是全都能认上,但是大半也都知道名字了,知道他叫戴华严,也是戴府的家生子。

  连子宁笑道:“戴老哥,有劳了。”

  “嗨,看您说的。”戴华严被他一声老哥乐的见眉不见眼,这位年轻相公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府上的姑爷,人家不但人长得好,而且也极会做人,在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面前也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摆架子,更是出手阔绰,从来不吝惜赏钱的。

  而且人家也有大本事,学文吧,那是名满整个顺天府的大名士,一首词两话本儿,现在已经是风靡全城。要说他这等名气,当初大伙儿知道他弃文从武的时候还颇有些感慨可惜,却没想到人家干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当了武官没两天,就三天两头儿的往府里送银子。上一次更是整整送了十五箱子过来,十五箱,两万多两雪花银,送礼的大伙儿见得多了,可也没见过这等手笔的啊!

  有本事,有眼色,有脸面,这等样的准姑爷,阖府上下几乎是交口称赞,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连子宁笑呵呵的奉上一笔银子,戴华严赶紧推手:“连相公,万万使不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您可是咱们府上的贵人,小的怎么敢收您的银子?”

  “哎,戴老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连子宁硬是把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拉下脸来道:“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

  戴华严只能诺诺的手了,心里对连子宁更是好感大盛,看见连子宁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亲兵,几辆大车,便诧异问道:“连相公,这里头,都是银子?”

  连子宁含笑点点头。

  戴华严伸出大拇指:“连相公,您当真是这个!咱呆在府里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一个像您这般出手大方的主儿!”

  周围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都是惊呆了,纷纷在低声打听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儿,看这些银子,怕不是有万两之多,这年轻人什么来路?一次送万两银子?要知道,明朝可不是清朝,没个八万十万的银票递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此时的白银很实,像是景泰三年的时候,皇上因为立太子的事件而贿赂朝廷大佬,每个人送了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白银,这就已经是很拿得出去的礼物,虽然正德大开海已经有几十年了,白银大量涌入,但是这会儿,阁老级别的也不过是两千两银子的礼物而已。

  有那经常来戴府走动看风色的,一来二去的,虽然连子宁不是认识他们,但他们却是注意到了这个可以随意出入戴府,被戴府众人待若上宾的年轻人,此时便得意的说了连子宁的来历。

  大伙儿一听这连相公是戴府准姑爷,又是你京南钞关的管事人,便都露出了然的神色,钞关那自然是来钱极快的买卖了,一年十万也不在话下,如此这年轻人能如此出手倒也算合情合理了。不过这京南钞关才开关不过一个月,他就聚敛了这么多的银钱,这手段确实也很可以了。

  

  第一二七章 苏苏为邻

  

  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京南钞关带来的收益,每个月是以十万计算的……

  看着连子宁带人昂然直入戴府,一众武官看的目瞪口呆,眼热不已。但是也没法子,谁叫你没生的人家的那副好面相,没有人家那等大名士的文采呢?若是你有,只怕现在也是座上之宾。

  那赵继勋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耿直,却不是个笨人,也想到了,这后生肯定是大有来头儿的。

  却没提防连子宁回头冲他笑道:“赵继勋赵老哥么?有空小弟做个东,咱俩亲近亲近。”

  周围人看着赵继勋,顿时眼中露出几许羡慕来,能巴结上这位,说不得就是靠上了戴府,这赵憨子只怕要是来运转了。

  赵继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看看周围人艳羡的眼光,心里顿时亮堂,便哈哈笑了起来。

  让刘良臣把银子卸下来赶着车回去不提,戴华严边走边道:“老爷今儿个大朝议,大管家也跟着去了,连相公您要不先去小花厅等着?”

  连子宁沉吟片刻,问道:“大人可说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没说,但是估计早不了!”戴华严道:“大管事出去的时候还拎着个食盒呢,我看里头东西可不老少,以往每次这样,基本上大朝议都要持续到晚上了。”

  连子宁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吧!等改日再来拜访大人。”

  他考虑到大朝议完了,戴章浦一个是劳累,二个则是要接待一些高级军官,自己也不适合在出现在这里。

  “对了,那个赵继勋是吧,那是怎么回事儿,看上去还挺落魄的?”连子宁问道。

  “他呀,嗨,就是个憨子。”戴华严撇了撇嘴:“本来是府军前卫的一个实权千户,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得罪了万指挥使万大人,结果给免职在家了,虽说是还挂着千户的衔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只要是万大人在一天,他就是不可能再回府军前卫了。这不,想着上咱们这儿来走门路么?不过这厮也当真是个夯货,别人送的都金珠玉器,实打实的雪花儿银子,这货送的啥?猪后肘,咸鱼,阉鸡、糖鸭子,整个儿的野猪,嘿,咱们到是挺盼着他来的,他一来咱们伙食就改善了,晚上每家都能分不少肉吃。但是凭这个还想见着老爷?做梦!这不,来了三回了,也没见着!”

  连子宁点点头,告辞之后,跨上马,直奔拐棒胡同。

  这几天忙得联轴儿转,已经五天没回家了,想想家里头那个小丫头,还真是想得慌。

  连家的粮油铺子在拐棒胡同的中段,正面是五间临街的大屋,每间正面都有两丈宽,三丈的纵深,五间排起来,就已经跟人家十间的差不多了。这是粮油铺子,里面放的东西格外的多,所以这屋子也要造的格外的轩敞阔大。

  五间大屋,正中的大门也有一丈高,是两块上好的桦木板钉成的,足足有三寸厚。门前是三级台阶,台阶旁边各自放着一个大箩筐,一个里面堆满了白米,一个里面放满了大白馒头,这是粮油店的规矩,代表本店里面货源充足,各位客官尽管上门儿。

  门首上挂着个黑底金字儿的大牌匾,上书‘连记米粮’四个大字,是极漂亮的柳体,不消说,自然是连子宁的手笔。

  门口两个小二笑容可掬,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显然是极好的。连子宁打眼儿往百米之外的斜对过儿一瞧,那边也有几家粮油铺子,却是门可罗雀,冷落鞍马。

  他们那几家铺子一个是不如这家店大,本来就生意差了点儿,再加上没有那等打折营销的手段,因此客源也就进一步的被分流了。

  看着自家店面好生兴旺,连子宁也不由得心里一阵安稳,现下粮油铺子已经开始盈利了,每一日的净利润竟然能达到二百两之多,要知道,这才不过是一家铺子而已。连子宁心里感叹,果然在大明朝,做什么都不如经商来钱快,几乎没有商业税,只需要花个撒俩钱儿打发了那些管片子的锦衣卫就成了,更何况,自从上一次戴清岚的马车来了一趟之后,这儿就连锦衣卫也不上门了。

  连子宁心里越发坚定了做实业的心思。

  眼光下意识的往紧凑着自家店面的旁边一扫,他顿时是愣住了,连子宁睁大眼睛盯着自家铺子旁边那个店面看了好一阵儿,抹了抹眼睛:“咦,没看花啊?”

  连家粮油铺子的隔壁,也是一个很大的店面,那儿本来是一个车马店,做的好大的生意,常年有长途大车跑济南府、归德府、开封府等北地大埠,大车百多辆,伙计数百。不过前些日子听说那东家的老娘过世了,那东家也赚够了钱,便把店转了,大车卖了,伙计也都放出去了,拿着现银子回老家准备做个富家翁。

  正面七间大开间儿,虽说不如连记的阔大,但是也有七八丈横阔,正中们手上面挂着一个烫金的大匾,上面竟然赫然写着‘集雅轩’三个大字。

  “集雅轩?难不成是于苏苏搬过来了?”连子宁心里暗自想着。

  他见那几间临街的大屋墙壁上都给凿出了几个大洞,上面镶嵌了花窗,果然是于苏苏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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