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335节

  这等问话,若是换成之前那些押送的军兵的话,说不得便是一阵大耳刮子伴着窝心脚就狠狠的踹过来了,但是这些武毅军的士卒,却是很和善的摸摸小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别着急,长大了,你们也是咱们伯爷的兵!”

  听到这话,彭山虎便是一阵心凉。

  张球球坐在马上,四下里望了一眼,心中可谓是踌躇满志。

  他前半辈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有吃的就好,能吃饱更好,若是不但吃得饱,更是吃得好,那就再好不过了。入了武毅军之后,才是一步步的认识到了这个天下,晓得了许多事理。也有了自己的志向,更是给锻炼的外表憨厚,内心明白,这会儿已经是很成熟的一位将领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是快要到了午时了,便打算再走一阵儿,就令众人停下来休息。

  他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辆用蓝布当窗帘的马车,心中暗笑:“那几位怕是要颠的都吐出来了。”

  这时候,张球球自然是不知,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已经是有无数双嗜血贪婪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了。

  此时,距离队伍不远处,东北偏东的方向,有着一处平缓的山坡,这是东北很常见的地形,并不高,大约也就是三五十丈而已,坡度很平缓,上面长满了杂草和稀疏的林木。

  而此时,就是在这片稀疏的森林之中,却是藏着密密麻麻的上千人,这些人都是骑兵,骑在战马上,脸上露出狰狞和期盼混杂在一起的神色,就像是饿了许久的恶狼,终于是发现了猎物时候的神色。

  仔细看他们的打扮,就会发现,他们的打扮,和女真人一般无二,这大约两千来人,基本上身上都是披着甲胄,腰间挎着马刀或者是狼牙棒,显然是装备甚是精良,只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却是光泽暗淡,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清扫打理了。而他们的衣服上,也是破洞不少,很是褴褛破烂。看他们的脸相,矮壮的身材,却是和女真人一般无异。

  显然,这支部队,曾经乃是一支相当精锐的部队,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落到了这般的田地。

  在队伍的最前面,一队骑士身上披甲,战马身上也是披甲的骑士,簇拥这一个将军打扮的军官,那将军年岁可不老小,大约有五十来岁,鬓角都是业已花白了,一张老脸上颇有些憔悴之色,不过这会儿却是带着淡淡的轻蔑,打量着外面的武毅军队伍。

  这支队伍藏在林子里,往外面看很是清楚,但是外面若是往里头看,则是一片乌麻麻的漆黑。

  若是阿敏在这儿的话,定然能把这老将军给认出来。

  此人,赫然正是当初随同刚毅大军南征镇远府的万户汤古代,他乃是女真功勋万户了,在十几年前,刚毅还是万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万户了。此人在海西女真中素来威望甚重,乃是赫赫有名的实权派,手中有兵有权。是以数次海西女真数次南征,都有他的身影在里面,直到数月之前的那一次南征。

  当时连子宁从松花江沿着古鲁河一路北上,在刚毅等人还没察觉的时候,便是已经扫平了海西女真的腹地。消息传到的时候,刚毅昏迷不醒而阿敏掌事,当时阿敏便是借商议军机的借口,将诸将招到大帐之中议事,趁机将他们一一斩杀,把所有大军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然后便是率领大军西去,逃窜到了辽北将军辖地,站稳脚跟。

  而当时唯一没有被他骗去的就是汤古代。

  汤古代论起地位来,可是要比阿敏等新起之秀高多了。而他的权力也和他的地位相符合,虽然只是万户,他却掌握了足足两万大军,仅次于当时大军之中,阿敏所部三万人之下。

  在阿敏逃窜之后,他在镇远府下耽搁了一日,确定了腹地已经被扫平的消息之后,便是拔营而去。

  只是,当他们逃过了江北之后,才发现,海西女真,已经是成为历史中的一个名词,从此之后,便再也不存在了!

  他们路过的所有部落,都化为了灰烬,所有的人,无论若认识亦或是不认识的,都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踪迹,要么是变成了被焚烧过的焦黑的尸体,要么便是干脆消失了,想来是被掠去了。

  汤古代领着这两万来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仔细思量了一番,北边儿温萨尔城是不敢回去了,那杀神一般的连子宁正率领武毅军向南边儿来,若是撞上他那岂不是一切休矣?西边儿那是哈不出的地盘儿,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而且阿敏那个小兔崽子也逃到那儿去了,自己也去不成!

  如此一来,便只有去东边儿了!

  于是汤古代便带着士卒向东而行,想着从古鲁河卫和松花江之间的地区绕过海西女真的辖地,然后折向西直接去往土鲁亭山,去投奔汗廷。

  然而,他这么想,他下面的人可不是这么想。

  由于所经过的地段,密林和泥沼遍布,而且还有很多对女真怀有敌意的野女真部落,所以这一路,可谓是危机四伏,一个月以来,死于种种事故的士卒,便是达到了千余人。而这数月的时间,手底下的人因为思乡和挨不住苦楚而逃走的,更是达到了六七千的数目,管也管不了,杀也不顶用。

  到了这会儿,汤古代手下的士卒,只有一万三千了,不过好在他扫荡了几个部落,掠夺了不少精良的战马和悍勇的奴隶,手底下这一万三千人之中,却是有六千骑兵!

  六千骑兵,已经是相当强的一股势力了。

  手底下实力强了,自然便打上了异样的心思,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巧合的是,他和武毅军第十八卫的路线基本上是平行的,于是当他手底下的巡逻骑兵发现了第十八卫的踪迹之后,他就存了心思。

  他想要袭击第十八卫,来一场大胜,一来是报仇,一泄自己被武毅军撵狗一样的给撵的狼狈逃窜的心中愤恨;第二则是为了激发手下人的士气;而第三,则是投名状!

  是的,便是投名状!

  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海西女真中还算号儿人物,但是到了建州女真,谁认得自己是谁?说不得手底下这些兵就得被人给贪了,自个儿却是给弄一个无权的闲置放起来。但是若是能提着几千武毅军的首级去投奔,那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有这样的功劳垫底儿,去了之后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于是他在派人暗中跟踪地第十八卫两日,确定了方圆数十里只有这一支武毅军,确实是情况属实而不是诱饵之后,便决定动手了。

  他心中的信心也是很足的。

  在他看来,几万武毅军我对付不了,对付你们几千总成吧?更何况这些武毅军都是步卒,数量不过六千余,而自己的骑兵,也是差不多自己数儿,相同数量的骑兵杀步卒,还不是手拿把攥?

  至于那几万贱民,真打起仗来,不添乱就不错了!

  

  第五四四章 海西余孽

  

  在此地大约五六里之外,则是一片石山,石山不高,大约只在百丈左右,一路向东边绵延而去,山石越来越高,一直向东北而去,在数百里之外,已经是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大山,这是外兴安岭的余脉,亦或是长白山的。

  这石山不高,也不大,但是地势却是非常的险要,正冲着南面的,是一堵五十多丈高的石壁,险峻异常,巍然屹立。在石壁前面,乃是一片足有百丈方圆的浅浅石滩,上面散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石滩前面,则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足有二三十丈宽阔的河流的流速并不怎么快,水也很浅,缓缓的向东流去,直到注入古鲁河。

  河流南面一直到汤古代埋伏的丘陵,中间这片地区,长满了秋天枯黄的野草,其中偶然夹杂着一些矮树和灌木,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现出一派的凄凉之色。

  而这时候,一队骑兵从南而来,他们穿着大红色的三层泡钉棉甲,腰间挂着长马刀,手中还持着有着修长身管的燧发枪。

  这一队骑兵乃是半个小旗的编制,不过五六人,但是却是相当的精锐,有燧发枪有马刀,而且都是训练有素,一身三层泡钉棉甲,在这片东北大地上,已经算是很精良的装备。一眼看去,就是非常的精锐,能远能近,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实际上,这样的骑兵,在武毅军所有的骑兵中,这样的骑兵,只能是排到第三序列。

  序列,代表的是战斗力,而战斗力,则是经验、力量、装备、战术、士气等等元素的一个混合体。

  其实武毅军骑兵的战斗力强弱,从装备上就能看出来——战斗力最强的自然就是连子宁亲兵营的那些龙枪骑兵,他们穿着烂银板甲,披着大红色的披风,战马上面也是披挂着不是很重但防御力绝对不成问题的三层泡钉棉马甲,装备有五雷神机和马刀,以及强悍的神臂弩,远程能力可说是天下无双,极为的强悍,那人数大约在八百左右的骑兵,对付五倍以上的敌军骑兵绝对不在话下。而次之的,则是人和马都披着泡钉棉甲的队伍,比如说第四卫杨沪生所部,而与之平行的,则是两个野女真骑兵卫,这些野女真悍卒们没什么强悍的装备,只穿着皮甲,但是强悍的体魄外加沉重的狼牙棒等重型兵器,使得他们的进攻能力极为的恐怖,就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的砸在敌人的胸口,一击致命。

  再次之的,就是各卫的那些零散骑兵了,他们人披棉甲,战马则是没什么防护。但是武毅军所有骑兵,人手一支燧发枪都是能够做到的。

  这半个小旗的骑兵,乃是张球麾下的斥候,事实上张球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之人,这一路走来,并未因为没有什么突发情况而大意,考虑到自身多是步卒,他把手底下仅有的骑兵也分出一大半儿来,向东南西北,前后左右撒了出去,以避免被敌人偷袭。

  事实证明,他这种谨慎,也不是没有必要的。

  五六个斥候策马到了那河滩前面,四处张望看了看,一个斥候大声道:“大人,周围没什么情况,咱们歇歇?”

  “罢了!”那小旗沉吟片刻,道:“再去前面,往前面走一里路,若是没什么情况,你便回去禀报!”

  “怎么又是俺?”那适才说话的斥候抱屈道。

  那小旗身后在他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还不乐意咋地?这么点儿路就嫌累?当初老子跟着伯爷扫北的时候,从萨尔浒往西,一直到温萨尔城,两天赶路五百里,扫荡了十五个女真村寨,光老子一口刀底下,就宰了七十九个女真人!打下温萨尔城,老子是第一个爬上温萨尔城城头上去的!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累得坐在马上都睡着了,你小子这还嫌累?”

  这小旗在数月之前还是亲兵营手底下的一个骑兵,跟随连子宁扫北,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回到镇远府之后新建十个新兵卫,他也是升迁,便给调到了第十八卫担纲小旗,也算是有了官身了。

  随同连子宁征北,乃是他毕生最大的荣耀,有事儿没事儿的便爱跟手底下这帮兵讲征北时候的事儿。

  偏偏那些兵还都是百听不厌,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初也跟随武毅伯征北才好,每每便缠着他讲。这不,一个斥候便馋着脸道:“大人,要不您再给咱讲讲,打进温萨尔城时候的事儿?”

  “讲讲?”这小旗也是想显摆显摆!

  “讲讲!”其他人都是怂恿道。

  “得,那就讲讲!”这小旗哈哈大笑:“上回讲到哪儿来着?”

  最先说话那斥候道:“讲到大人您杀进温萨尔城,一脚把那温萨尔城守备万户家的大门给踹翻了。”

  “对!”这小旗一拍掌,用小时候在乐陵县老家听说书先生讲老事儿时候的口吻拉长了声音道:“我当时一脚踹开那万户府,喝,里头那个好看呐!红的花,绿的树,那宫殿,一层层的,排出好几里地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咱们一闯进去,喝,那些女真人可都慌了,那伺候的小丫头儿,老妈子到处乱窜,一边跑一边哭,乱的跟啥似的!咱一看,乐了,这些女真人也不是凶神恶煞么,那些小丫头儿仔细瞧瞧,长的还都挺顺眼!老子憋了多少年了?自从十五岁跟俺家后老刘家那小寡妇弄了一回之后,整整八年没见着荤腥儿!嘿,告诉你们,当时老子脑袋里头那火啊,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眼睛里一片都是红的,啥都看不见了!这叫烧糊涂了!”

  这小旗嘿嘿淫笑一声:“当时咱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摁住一个小丫头儿就给摁地下了,使劲儿一捅,哎,你们猜怎么着?还是个雏儿呢!见红了!嘿嘿嘿……”

  众人都是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淫笑声。

  说话间,五匹马已经是踏进了河中,水深也就是一尺左右,战马四蹄飞奔,溅起无数的飞花碎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斑斓。

  在十余丈外的,是茂密的灌木丛,这会儿就已经是一片土黄色了,跟后面的荒草一般,而这灌木却还是相当的浓密,以至于后面藏了几个人,适才这些武毅军的斥候都是未能发现。

  几双眼睛露着恶毒的表情,死死的盯着那些大声笑骂的武毅军众人。

  他们的面相,都是女真人的脸,其中一个满脸络腮大胡子的低低骂了一声:“这些该死的汉狗,当真是阴魂不散。”

  旁边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细碎的杂草的,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低声道:“百户大人,咋办?”

  “不如去问问阿拜大人。”这百户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人便是说道。

  “问个屁!”这百户狠狠的一巴掌便是扇在了方才说话那人的脑袋上,压低了声音骂道:“再往前走五十步,绕过了这道峭壁,这帮汉狗子就能发现阿拜大人藏在那里的三千大军了,到时候他们像是受惊的野鸟一样四散逃走,又该怎么办?阿拜大人让咱们出来警戒,差事没完成,到时候都得完蛋!”

  他一招手,低声喝道:“弟兄们,注意了,准备射箭!”

  “是!”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迎合声。

  这时候,几个武毅军斥候还是毫无察觉,几个人围着那小旗,正是笑的欢实。

  一个斥候嘿嘿一笑,问道:“老大,那小丫头儿让你给硬上了,后来咋了呢?”

  小旗吧嗒吧嗒嘴,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说出来的话竟是有些萧疏的意思在其中:“还能咋?上完了,我又弄了两火儿,就给人拖到军妓营里去了。军中有规矩,这些俘虏的女子,当场上了可以,没人管,伯爷也发话了,弟兄们征战辛苦,也该当乐呵乐呵了,但是却不能私贪,上了一个算你运气,但是玩儿完之后,第十卫就得把这些人统一造册。除了千户以上的军官之外,都不能独占,便是千户,也有名额,最多只能占三个!嘿嘿,后来这小丫头儿进了军妓营,我也去找过两三次,给玩儿的人多了,那身子也越发的水嫩起来,玩儿起来却是有一番不同的意思了。”

  话音未落,忽然空气中响起了尖锐的厉啸声,众斥候骇然回头,便看到了向着自己这边射过来的数支利箭。

  却还是这小旗经验最是丰富,当下便是大喝道:“低头,低头!”

  这时候便能看到,在适才那个的灌木丛后面,十来个女真士卒站起身来,张弓搭箭,向这边不断的射过来。而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了厉啸声,见到了这边儿的动静儿之后,在斥候们必经之路的周围,也是齐刷刷的站起了数十个女真士兵,从四面八方向着这边射箭过来。

  这时候,斥候们刚刚度过了河滩,还没来得及探查这一段儿,而这会儿在河滩之上,战马的速度也不容易加起来,逃逸也难,可以说,敌人选择的这个偷袭的时机,却是非常的刁钻狠毒。

  向这边射箭的,足足有四五十个,四五十支利箭,恶狠狠的向这边的五个人攒射过来,布满了人马的各个角度。

  不过数十米,正是女真人的弓箭威力最大的距离,而棉甲也不是板甲,虽然有一定的防御功能,但是却根本无法挡住如此近距离的硬弓的攒射。

  是以尽管众人都是纷纷趴在马上躲避,这一个瞬间,除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小旗之外,其它的四个人,都是给射成了鸡毛毯子。

  巨量的鲜血从锋锐的箭簇伤口处流了出来,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惨痛的叫声,有的趴在马上,有的翻滚下来,都是死得干净了。

  而这时候,射完了一轮箭的一众女真士兵,已经是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上来,显然是打着活捉敌人的主意。

  但是那小旗也是跟随连子宁征北的老卒,山东时候便是入军,经验很是丰富,第一时间便是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把消息及时的给指挥使大人带回去!他立刻打马回转,向着来路疯狂的逃窜而去,同时又是一伸手,便是把一个袍泽的尸首给捞了上来。

  这尸首的一面,已经是给射成了鸡毛毯子,而另一面,却还是没有伤痕的,只有一些力大的箭簇,射穿了他的身体,从这边透了过来。

  这小旗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尸体当成披风一般披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见到他疯狂逃窜,那些追之不上的女真人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吼叫,那百户大吼道:“射,射死这个狗杂种!”

  密集的箭簇又是向着他射来,只是有了后背的一具尸体作为屏障,这些箭支都是射在了那尸体的身上,却并未对这小旗造成影响。

  感受到自己胯下战马传来一阵颤抖,这战马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显然已经是中箭了。视若伙伴的战马如此,这小旗心痛如绞,只是此时却也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疯狂的打马,大声嘶吼着。战马忍着疼痛,口中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奋力向前奔跑。

  而利用这段缓冲的时间,这小旗已经是逃出去了数十米,这些步卒女真人在后面气的一阵怒骂,可是他们为了隐蔽,并未骑乘战马,眼瞅着那小旗已经是渡过河了,是再也追不上了!

  那百户狠狠的把手中的弓摔在地上,骂道:“他娘的,这个汉狗,跑的倒是挺快!弟兄们,走,赶紧回去禀报阿拜将军,咱们的行踪泄露了!”

  说罢,一行人飞快的向这山壁后面跑去,拐过那道巍峨的悬崖峭壁,却是一片相当大的草坡,山势在这里凹进去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形成了一片温暖的开阔地,长满了野草和低矮的灌木。数千骑兵正聚集于此,战马悠闲的啃着已经发黄了的野草,优哉游哉,士卒们也是一脸轻松,有的靠在马上,有的则更是躺在地上,嘴里斜叼着一根儿草根儿,望着天空出身,有的正在用布浸湿了水,在擦拭兵器。

  最前面一些骑士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面色阴沉沉的武将,人马都是一身重甲跟拐子马也似,足见其身份非凡。

  这武将,正是汤古代手底下一名得力的千户阿拜,不过阿拜现在已经是汤古代麾下的副万户副将,指挥着两千人的骑兵,这一次伏击第十八卫,汤古代更是把一半儿兵力分给他埋伏在此处。

  那百户赶紧上去行礼,大声道:“阿拜大人,刚才我们发现了那些汉狗的斥候,怕他们发现大军的踪迹,便出手将他们射杀,可惜,让一个汉狗子逃回去了!大人,怎么办?”

  阿拜脸色一冷,一摆手,狠声道:“来人!办事不力,斩了!”

  “是,大人!”两个骑士立刻翻身下马,将那百户的双臂给钳住。

  那百户又惊又怒,大声喊道:“阿拜大人,你不能杀我啊!我是汤古代大人任命的,你不能杀我啊!我没犯错儿……”

  话音未落,便是被一个骑士狠狠的一狼牙棒砸在了脑袋上,顿时,头盖骨便是碎成了好几块儿,整个天灵盖,已经是凹陷了下去,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四处飞溅!他眼睛死死的睁大了,瞪着阿拜,整个人却是颓然倒地。

  死的结实了。

  阿拜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讥讽,这个小小的百户,仗着是汤古代的亲戚,屡屡跟自己对着干,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绊子!

  “哼,当我不敢收拾你么?找死!现如今汤古代依仗于我,便是把你杀了,又当如何?”

  那些一同出去的士卒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被怪罪,却没想到阿拜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大声招呼道:“弟兄们,立刻上马,咱们要去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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