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连子宁也是投其所好,选的这几位信使,都是那等极为雄壮结实的彪形大汉,而且看上去都是相当的老实憨直,实际上这几位在龙枪骑兵里头那是出了名的一肚子坏水儿。
旁边有礼官憋着笑提醒道:“来者,上前二十步,行三跪九叩之礼!”
这几个信使听了,立刻是迈开大步子,在向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笑声的就更多了。
朝臣上殿,都是讲究缓步慢行,仪态隆重,哪像这几位,就跟在战场上打仗似的,瞧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追兵呢!
这三个信使果然是正正好好走了二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然后便是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脑袋往金砖上磕的那叫一个响啊!磕完头之后,脑袋一扬起来,喝,额头都青了。三人齐声喊道:“末将叩见皇帝大老爷,皇帝大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人舌绽春雷,音量极大,那声音跟闷雷也似在朝堂上翻滚,顿时让众人都是为止精神一震,离他们仨近的那大臣都是跟震得耳朵里头嗡嗡的,跟有无数只苍蝇在乱飞一般。
而这个皇帝大老爷的称呼,更是让人颇有些啼笑皆非。
这时已经是离的很近了,正德仔细的打量了他们几眼,顿时便是眼前一亮,心里喝了声彩,好雄壮的几条汉子。
这三个身高都是一米八多,比殿前的那些大汉将军也不差了,而且肌肉虬结,身子结实的跟铁板也似,穿上那一身铠甲,更是威武,而他们身上那股子从战场上锻造出来的杀伐冷厉之气,也不是那些大汉将军们能比的。
正德看了却是心喜,更喜欢他们的憨直可爱,呵呵笑道:“好几个壮士,快写起来回话吧!”
“多谢皇帝大老爷!”几个冒充夯货又是齐齐一喊,站起身来,身子挺得跟一干标枪也似,那一股子勇悍之气不用刻意而为,也是扑面而来!
朝中就算是那些对连子宁颇有些敌意恶意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纪轻轻的武毅伯,确实是能练兵,能打仗的,从这几个信使上就能看出武毅军的素质来。
正德这会儿反倒是不着急了,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饶有兴趣问道:“我问你们,你们武毅军中,都是这等身板儿的汉子么?”
众大臣面色都是有些古怪,谁也没想到大事当前,皇帝却是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不过他们对此也是习惯了。若是一般人这么干,那叫不靠谱,不着调,而皇帝这么干,就叫做帝王心术,心机深沉。
领头的那个信使叫做梁宽,乃是龙枪骑兵中一个总旗,他本来名字叫做梁二,只是这个名字忒也俗气,而且重名的颇为不少,后来他又一次作战英勇,入了连子宁的法眼,问起名字来,自然是很不满意,当下就说要给他改个名字。梁二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连子宁见他身宽体壮,跟个门板也似,便起了一个单字,名为梁宽。
至于这梁宽二字的由来,那就不言而喻了。
梁宽小眼睛一转,这会儿心中已经是对自己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大人难道是神人一般,这皇帝老儿这等反应,竟然跟大人所料分毫不差!原来连子宁当初给他们面授机宜的时候,甚至还说了他们这等作态之后皇帝会有的几种反应,会问出什么问题来,而其中一个连子宁提出来的问题,竟是和皇帝的文化分毫不差。
也可见得,连子宁已经是把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如何之透彻,若不是疏漏了孙言之这个死而不僵的家伙的话,也不会经历这一次的危机。
若是一般的小民,见了皇帝,早就吓得走不动道儿了,又如何敢蒙骗?而连子宁这等行为,甚至已经不能叫蒙骗了,而是把皇帝的情绪掌握在鼓掌之间,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是个大不敬之罪,足以诛族了!但是像是梁宽这等人,京南大营入军,本来对朝廷就没什么归属感,而且身在武毅军那个大集体中,在连子宁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氛围如此,也实在是难以对皇帝,对朝廷提起什么尊敬之类的心思来。
他膝盖一弯,又是要跪下,正德微微一笑,温言道:“无须跪下,站着回话就好。”
“多谢皇帝大老爷!”梁宽装模作样的深深弯腰一礼,这个动作明显是从戏台子上学来的,犹如一个黑狗熊跳八字舞一般,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他兀自浑然未决,直起身来,瞪着个牛眼憨声道:“回皇帝大老爷的话,俺们武毅军招兵的时候,都有规矩,最矮也得五尺三寸,再矮了俺们不要。不过俺们这身板儿,可不算是什么高的,俺们军中有个叫张球的千户,那才是壮实呢!喝,这么高,这么壮,哎,咋说来着?得有,得有……”
梁宽想用个恰当点儿的形容词来,但是却是怎么着都想不起来,急的抓耳挠腮的,脸上涨的通红,看的正德满脸笑意,而群臣中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么高!俺举起胳膊来都够不着他肩膀!”梁宽终于是放弃了拽文的企图,踮起脚来,高高的举起胳膊,以极力的表示那张球之高,身材之雄壮。
马永成扑哧一声轻笑,赶紧捂住了嘴。
戴章浦已经是不忍猝看了,捂住了眼睛,心道城璧选的这是什么人啊?丢尽了脸面!
正德脸上笑意盈盈,笑问道:“哦,这世间真有这么高的人?你不是说谎?”
梁宽骇然道:“皇帝大老爷,俺哪敢骗您啊!您一句话,呱嗒一下,俺这脑袋瓜子就没了!俺们张球千户,只高不矮,喝,身上穿的一身儿重甲,三百多斤沉!几十个工匠打了十天才算完!还跑得飞快,用的是一根儿大戟,一百五十斤沉,这么长!上一次俺们跟那些女真鞑子在喜申卫大战的时候,他一个人就杀了一百多口!”
“喝?”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他们都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可也没听说过这么强悍的人物,如此雄壮,如此威武!
这岂不是跟天神一般?
正德为之动容道:“当真?”
梁宽顿时叫起了抱天屈:“俺如何敢欺瞒皇帝大老爷啊?”
“好!”正德一拍扶手:“朕最是喜欢这等勇士,你回去之后跟连子宁说,让他把那个叫什么的?”
马永成在一边提醒道:“张球。”
“对,你回去之后跟连子宁说,让他把张球送来,在朕殿前效力!他在你们武毅军是千户是吧?来到这儿,朕封他一个御前侍卫带刀官,领百户的衔儿!”
这话一说完,殿上的那些武将勋戚都是露出艳羡的神色来,当然,个别的嫉妒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大明朝的这御前侍卫带刀官,可不是一般的宫廷侍卫,其地位,大致是和后世那个鞭子王朝的最上等的御前侍卫相当,纳兰容若也曾经当过这个差事。
在大明朝,担负皇帝贴身侍卫的有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千五百零七人,府军前卫带刀官四十人,三千营红盔将军两千五百人,把总指挥一十六人,明甲将军五百零二人,把总指挥两人,大汉将军八人,五军营叉刀围子手三千人,把总指挥八人,勋卫散骑舍人无定员,旗手等卫带刀官一百八十人,总共有八千三百多人。设侍卫官六人统领,其中一人管大汉将军及散骑舍人、府军前卫带刀者;一人管五军营叉刀围子手;四人管三千(神枢)营红盔、明甲将军。
侍卫官由公、侯、伯、驸马都尉等勋戚担任。
大明朝的御前侍卫带刀官,隶属于府军前卫,但是独立性却是相当的强,只是名义而已。府军前卫在洪武上十二卫中原本排位第三,统领幼军的选拔刮练,若正式成为前卫卫士,则称带刀官,轮番带刀入宫侍卫。然而由于和蓝玉案有牵连,府军前卫在洪武年间横遭屠戮,一度罢废不设,直到永乐十三年,朱林方才下旨为皇太孙遴选幼军,重设府军前卫,又置了各级官属,由都督薛禄统率,专为京师三大营输送后备兵员。
后来正德三十年,又改制,将府军前卫带刀官更名为御前侍卫带刀官,加百户、副千户之衔,遴选勋戚子弟入内,护卫宫廷,其当值的地点,极为荣耀——就在奉天大殿前面,殿门两侧站着的那一溜就是。
说白了,这御前侍卫带刀官就是一个进步的阶梯,那些勋戚子弟们但凡是有了这一层履历,就算是罩上了一层光辉的光环,以后的升迁也是会更加的顺畅轻松,而且也更容易走到高位。就像是非一甲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阁一样,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只要被选中最差也是个百户,这等好事儿,去哪里找?
但是御前侍卫带刀官一共就是四十个人,而且一旦选上,除非是大伤大病或者是回家丁忧,否则不准退出,必需得值班满三年才成。也就是说,三年才四十个名额,每年为了这些名额,而京中多少勋戚?这些勋戚里面有多少子弟不能袭爵,只能另谋出路?
所以京中每到换届之年,为了这四十个名额争得是头破血流,眼瞅着过了年就又要换了,他们正瞄着呢,却没想到被人斜刺里杀了出来给生生的抢走了一个名额。
不过这是皇帝亲口许下的,却是谁也不敢有什么异样心思的。
“啊?”梁宽也傻了,却是没想到皇帝闹了这么一出儿,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暗道若是回去之后让大人知道自个儿一时多嘴结果把他麾下大将给闹没了,岂不是呜呼哀哉?不过他终究是有心眼儿的,装出一脸激动的神色,扑通跪倒在地,高声道:“皇帝大老爷瞧得上俺们,这是俺们的福分,俺回去就跟大人说。”
正德心情大好,笑盈盈道:“起来说话吧。”
待梁宽站起身来,正德忽然脸一板,问道:“我问你,你们刚才说,武毅军斩首三万,这可是真的?可莫要欺瞒,要不然的话,朕可是要降罪的!”
梁宽嘴巴一张,愕然道:“当然是真的了。”
正德还没说话,旁边勋戚武将那一群中一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然是站了出来,盯着梁宽质问道:“怎么可能,国朝跟女真打了几十年仗,斩首也不到这些,武毅军只有十卫吧?加起来能有五万人?就敢说斩首三万?那些女真人都是猪么?你们竟敢欺瞒圣上!”
这老者面色威严,声音洪亮,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蟒袍,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忠诚侯江彬!
“这位大老爷,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梁宽脸上露出又是惶急,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的神色,把一个立了大功却收了冤枉委屈的憨直汉子形象表现的再淋漓尽致不过。他冲着正德皇帝叫道:“皇帝大老爷,俺们可冤枉!”
第四九九章 新科兵部尚书
他从怀里取出连子宁给的奏折,高高举过头顶,道:“皇帝大老爷,这是俺们大人给您的信,俺嘴笨,说不清楚,信里最明白了。”
众人听他把奏章说成信,自然又是一阵笑,不过却都是把眼睛盯着那封奏章,就是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马永成赶紧快步下了玉阶,拿了奏章,验了火漆,拆开之后,把里面的奏章递给了正德。
正德赶紧抖开仔细的观看,他看的很是在仔细,脸上的喜色也是越来越浓,看到后来,那眉毛胡子都已经是抖动起来。
他豁然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握着奏章,哈哈大笑,状极快意!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是抖了抖信纸,赞叹道:“连子宁,诚名将啊!来,老马,你读读。”
“是,皇爷!”马永成接过奏章,尖锐悠长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起来。
“吾皇万岁,龙体安康,臣连子宁百拜敬上。
正德五十二年,建奴发兵十万南攻,敌酋乃建奴海西女真征南大将军刚毅,朵颜三卫之福余卫出兵五万,敌酋乃福余卫伪汗哈不出,十五万大军联手,围攻喜申卫,臣率领所部将士,浴血奋战,恶战十余日,击退敌寇攻城数十次,敌伤亡惨重,在三两万之数。臣武毅军,亦是死伤惨重,战死者万三千,重伤者万余,轻伤者不计其数,臣武毅军,战力唯有三成之数。
所幸皇恩浩荡,敌酋因损失惨重之故,改变策略,围而不攻,每日只以游骑袭扰,欲使我大明不败而败,匪众不胜而胜!
此等情景,若持续月余,武毅军定粮尽人绝,陷入必死无疑之绝境!
当是时,臣推断,建奴出兵十万,其海西女真之腹地,定然已是空虚,臣遂起决死一搏之决心。臣率领我武毅军仅剩之骑兵八千,趁夜色于水路潜出喜申卫,横渡松花江,奇袭海西女真之腹地。
吾皇隆恩在上,臣之所料,并无大缪,女真防备,空虚若斯!
八月初十,臣率军克复女真重镇之萨尔浒城,斩女真首级三千!恢复其旧名,古鲁河卫!八月十五,臣率军克复温萨尔城,斩女真首级八千三百!恢复其旧名,古里河西卫!八月二十三,臣率军克复海西女真首府叶赫城,斩首六千七百!克复其旧名,脱木河卫!
三战三捷,另扫清女真大小城镇无数,共斩首三万!
至此,建奴海西女真已经荡然无存,唯有孤悬喜申卫城下之数万匪军而已。建奴匪军听闻消息,仓皇逃窜。臣率所部,奋起截击,九月十二,于黑龙江畔与建奴匪军大战竟日,建奴损失惨重,伤亡过万,仓皇退走,潜入辽北将军所辖,臣未奉诏书,未敢轻举妄动。
至于哈不出所部,屡屡犯我大明,其罪无可赦,臣便万死,亦绝不敢作势其脱逃,正奋起残军,一鼓而追。
经此数战,臣之所部能战之兵不过两万,损失甚重,其境凄惨,不忍目见,是故恳请圣皇慈悲,怜悯一二,粮草银饷,存我将士之抚恤、吃食,另松花江所部之臣民损失惨重,亦是急需粮种以为安家之用。
祝我大明,长祚万年。祝我圣上,福寿安康。
臣连子宁百拜敬上,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十五,巴虎璐。”
马永成读完,众大臣尽皆失声,之前听那一句‘荡平海西女真’,还没有多大的感触,感觉也没什么,也不过吧伤亡看成一个数字而已。而这会儿,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激烈,是何等的艰难才能取得如此的胜利,但是这胜利,却也是如此的煊赫!
这是一场场的血仗积累下来的大胜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连子宁的军事才华和武毅军的强悍战斗力。
兵部左侍郎戴章浦问道:“可有首级?”
梁宽眨巴眨巴小眼儿,道:“有啊!俺们来的时候那些首级已经硝制好了,也一块儿运来呢。不过那些马车走得慢,怕是现在还没到柱邦大城吧!”
正德满脸的兴奋激动,高声道:“连子宁这一仗,打得漂亮!真漂亮!八千铁骑袭入腹地,连战连捷,当真是古之名将!这等战绩,足以媲美汉之卫青霍去病,唐之李绩苏定方!哈哈哈,我大明得此名将,何愁边关不靖?海西女真已经被荡平,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解气啊!着实是解气!照朕看来,这是咱们正德朝,最煊赫的一场大胜!”
他这话,自然是有人不认同的,毕竟将领固然是一个方面原因,却也不是决定性的,但是他们现在自然是不敢开口扫皇帝的兴致。
董其昌见机最早,出列高声道:“臣,恭贺陛下,得此名将!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殿上群臣亦是齐声高呼:“臣等,恭贺陛下,得此名将!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正德得意的大笑。
而这一刻,所有的荣耀都归于三千里之外的连子宁,自今日起,他隐隐然已经是占据了大明第一名将的宝座,这古之名将的称号,更是实打实的落在头上!
良久之后,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在安静下来。
正德朝着江彬道:“忠诚侯,这次武毅伯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你孟浪了。”
“是,陛下。臣惶恐。”江彬赶紧哈了哈腰,请罪道。
不过他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惶恐,他知道,在刚才那等环境下,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一下,皇帝虽然口头责备了一下,但是心中肯定是念着自己的贴心的。
果然,正德摆摆手道:“你也是一片苦心,生怕连子宁做出错事,却也不怪你,退下吧!”
“谢陛下。”江彬谢恩退入列中。
一直一言未发的杨慎出列道:“陛下,武毅伯奏章中提及,连番血战之后,损失惨重,粮草饷银都是奇缺,处境很是困难,要不要先议一议如何支援松花江那边儿?”
一边还在跪着的桂萼眼中闪过一道感激,他知道杨慎这也是为了给自己开脱,今儿个议了武毅军那边儿的事儿,自己这边的处置,自然就会延迟,说不定能拖到明日,而中间这一天的功夫,就是大有可为,活动一番,说不定就可化险为夷。
杨慎此人,在朝中广结善缘,并不以首辅的威势压人,而自身的文章才学,治国的才能也是顶尖的,也因此威望才是大明开国以来首辅中数一数二的。
正德点了点头,看了桂萼一眼,却是眉头一皱,冷笑道:“桂萼,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
桂萼愕然,刚以为事情有所转机,却没想到又是变生肘腋。
杨慎也是心里一震,皇帝这般反应,明显是要跟桂萼过不去的了。摆明今天就是铁了心思要整治桂萼一番,这桂萼到底做什么事儿?竟然惹得皇帝这般生厌。
“桂萼,你真应该感谢连子宁才是。我今儿个听了东北大捷,荡平海西女真的消息,心情着实是不错,要不然,你可就要去锦衣卫诏狱里面蹲着了。”正德淡淡的说完,忽然高声道:“传旨,兵部尚书桂萼,玩忽职守,边关大败而不上报,意图蒙蔽圣上,堵塞圣听,实乃十恶之不赦,本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然念在尔这些年,劳苦功高,不辞辛勤之份内,特减免惩治。夺其官职,三日内出京还乡,此生再也不准入京师一步!”
“另,大同镇总兵作战不利,为敌寇所称,革职,下诏狱!”
正德皇帝冷漠无情的话语在殿中回荡,桂萼面色灰败,一脸的绝望,眼神中似乎都没了生气。
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四十年官场倾轧攀爬,无数个白天黑夜的勾心斗角,那些曾经的荣耀和权势,都随着这位至尊的这一番话,而随风一去绝还期了。
自己这官儿,当到头儿了。
大殿安静的针落可闻,群臣都是心中震惊,纷纷猜测着桂萼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是这般触怒了皇帝!
要说桂萼之前的官运都是很不错的,一路畅通,去年更是从兵部尚书的职位上进了内阁四辅,基本上是步入了整个大明文官团体的最高殿堂,而且桂萼年纪也不是了老大,眼瞅着内阁的排名的前三位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就能递补上去,说不定还能更往上走走,靠一靠。
所以看好他发展潜力的朝臣相当不少,自从递补了内阁四辅之后,已经是很有不少京官儿投靠到了他的门下,为其奔走效力。甚至在京外的那些地方官儿,每到年节时分,也很有不少都是派家人拉着大车,给桂萼送礼,兵部尚书府邸外面那也是人头攒动,热闹的宛如菜市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