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隆庆朝的首辅高拱对皇帝说的那句话——“您只需要在后宫和女人厮混多生孩子,那就是一大功劳了,朝廷上的事儿,有我们呢!”
大明朝的统治机构,只到县一级,再往下就没有了,所以下面的乡村镇子,都是靠着乡老说话,大伙儿共推出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而同时,这些乡老又是几层保甲的负责人,担任保长甲长之类的职务。因此权威甚大,比如说今年村里收成不好,几个年纪大的乡老一合计,去和官府一说,官府多半是要卖他们这个面子的,这赋税就这么欠着了。而正因为这种制度,大明朝的犯罪率极低——官府下了海捕文书,而这时代人口流动很小,哪个村子里去了陌生人,简直就像是白粥里面掉进了老鼠屎一般,几个乡老一看就一清二楚,都不用官府动手,自个儿组织人手就把这贼人给抓了。
在官道刘镇,过去的辰字百户所只管收钱,但是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几个乡老一言而决。
这位刘乡老,家里开着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家产也在千两以上,而且向来乐善好施,谁家要是揭不开锅了,总会接济一二,在镇子上威望最高,所以出了事儿大伙儿都来找他寻法子。
刘老被大家七嘴八舌给说的头昏脑胀的,再加上年纪一大,这脑筋也不太清楚,他往两边看看,两边椅子上也各自坐着一个老头儿,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愁眉不展。
刘老叹了口气,拐杖往地上一顿:“都静一下。”
他威望确实也是高,大伙儿顿时也安静下来,只听刘老道:“今日这事儿,须是怪不得别人,谁叫你们心里都起了贪念,把那包盐拿回自家家里?若是像那王三儿家,见了盐赶紧报官送上去,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哎,你们这群年轻人,还是贪念作祟啊!明明知道那贩私盐的王大户昨晚上刚刚遭了贼,今儿个见到那些盐,就不知道多想想,那可是贼赃啊!人家军老爷拿你,错了么?你让我们怎么去跟人家说?”
他叹了口气,点着下面这些人,恨铁不成钢道:“也就是这两年松宽了,搁老朽年轻那会儿,单单凭着你私纳贼赃这一条,锦衣卫的缇骑,就能把你害的倾家荡产!”
这一番话把下面的人群彻底给吓住了,本来大家伙儿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想到后果竟然是如此的严重,人群中的哭声更大了一些,大伙儿面面相觑,都是惨然。
刘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便道:“也罢,也罢,老朽今儿个赔了这张老脸,就去跟那位连老爷说说,那么连老爷上任许久也未曾收常例钱,平日里约束辰字所的军爷们不出来闹事儿,想来是个心慈的,说不准,还能有所转机。”
辰字百户所。
此时偌大的一个院落,已经是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再宽敞的一个院子,里面挤了上百人,从门口看过去,尽是一片人头。男的被关在东边儿,女的被关在西边儿,中间也只留出了个一丈来宽的道路而已。
院子里面哭声、呻吟声、喊声响成一片,杂乱不堪。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这些人从中早上五六点就被抓来,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一个个早饭还没吃,现在饿的头脑发晕。而毒辣的太阳晒下来,晒得人口干舌燥,偏偏这些辰字所的兵丁既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渴的人嗓子发干,嘴唇都要裂开了。
被押在这里受这活罪,这些人不是没想跑,但是那十来个兵丁可不是摆设啊!他们发现今个儿这些军爷跟往常不一样了,都穿上了厚甲,戴着头盔,手中拿着长枪,显得格外的威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感觉这些人身上透着一股气势,那是一种凛然的杀气,似乎瞪你一眼就让你感觉害怕。
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当顺民,抱头痛哭后悔自己为何贪图这一点儿小便宜,还有的眼睛无神的看苍天,似乎已经是任命了。也有那炸刺儿的,有个闲汉便扯着嗓子喊道:“军爷,军爷,行行好啊!要杀要刮一句话,您老给个饱饭吃啊?天牢里的犯人还给饭呢!锦衣卫的诏狱也不能饿死人呐!”
“哟!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王麻子一瞪眼,倒转过大枪来,便是用枪杆儿噼里啪啦的抽了下去,把这闲汉打的哭爹喊娘。
顿时叫声哭声惨嚎声混成一片。
三位乡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三个人心里头不由得更是忐忑,这连大人当真是好本事,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原先那些泼皮无赖一般的赖子兵调教成如今这般凶悍摸样儿,昨个儿都追着那些好汉打呢!本事大的人一般脾气也大,这,有把握么?
三人被兵丁引入到大堂之上,只见大堂两侧,站满了兵丁,一个个面容肃立,站得跟个标枪一般,手中长枪朝天,见了他们进来,立刻就是齐齐的把枪杆儿往地上一顿,发出了一声整齐的巨响。而在大厅的上首,一个年轻的军官,身穿大红色绣着金龙的麒麟服,正面色如铁的盯着他们。在他身后,是一副猛虎下山图,那只白额吊睛猛虎,正凶狠的盯着他们,似乎要择人而噬。
整个大堂之中,威严肃穆,杀气萧然!
不过是三个乡下的乡老而已,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自禁的便是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大礼参拜道:“小民见过大老爷!”
连子宁不过是做戏而已,又哪里敢受这份儿大礼,让三个加起来有二百岁的老人家叩拜,是要折寿的,他赶紧让到一边,将三人搀扶起来,连声道:“哎呀,三位老人家,你们这是折杀小子了!”
一边把三人扶起,一边招呼周围的人看座,三老谢过,心中有放松了一些,这些连老爷这么客气,难不成这事儿还有门儿?
第九十三章 拉上贼船
他们却是浑然没有察觉出来,自从进了这大堂,心情节奏都已经被连子宁掌控了。
连子宁把三位乡老让到了座位上,然后又把那些兵丁们打发出去,刘老刚想说话,连子宁已经一抬手,打断道:“刘老,几位是镇上的乡老,素来是有名望的,本官来到贵地,一直未曾拜会,现在这里陪个不是。”
三老赶紧道不敢。
连子宁又道:“今儿个三位来,本官心知肚明是为何,不过就是为了院子里面那百来号儿人而已,但是本官恕本官无情,现在这儿把话堵死。昨儿个王大户家里遭了贼人,本官刚才去看过了,哎,全家被杀,一个都没活着啊!而且就连尸首都被一把火儿烧了,那个惨啊!而且昨夜本官不再,这些狗头们反应慢了些,竟然让那些贼人给跑了!”
他一拍桌子,满脸都是怒容:“这等大案要案,只怕惊动甚广,也就是现在本官封锁消息,还没来得及扩散,等消息一传开,那些大人们立刻就要雷霆大怒,要本官给他们一个交代!本官身为辰字所总旗,代掌百户,也是责无旁贷。说句难听的,那些贼人咱逮不着,只好把外面那些刁民送上去顶缸了!”
三老还没说话呢,这话就被堵得结结实实的了,而且这位大人说的也明白。
还是刘老年老成精,敏锐的捕捉到了连子宁话中的意思,试探道:“那,连老爷,若是这事儿只在镇子里面让大伙儿知晓,不传到外面去呢?若是这事儿不外传,上头就不知道王府出事儿了,那么您也没有担待了,这些人也不用往上交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个?”连子宁沉吟不语。
三老对视一眼,一见有门儿,另外一个乡老也劝道:“是啊,大人,咱们昨晚上可没见什么黑风寨的贼人,那王大户家里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人,被人灭了满门,那贼人丧心病狂,焚尸灭迹,这事儿,咱们可都不知晓啊!”
另外一个乡老赶紧附和:“确实如此,咱们昨夜都睡得死死的,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连子宁正中下怀,他抻了一下,道:“昨夜那戏班子?”
刘老赶紧拍胸脯打包票道:“这大人您就放心吧,昨个儿那戏班子黑灯瞎火的也没跑多远,在野地里让蚊子咬了一宿,得知贼人退了,就又回来镇上了,现在就住在小老儿的店里呢,小老儿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既然如此,”连子宁沉思片刻,慨然道:“那连某就把这事儿担待下来,不往上传消息了。”
他的脸立刻又拉了下来,沉声道:“但是有一点,三位可得保证,外面的那些人闭嘴,要不然的话,别怪咱不客气。”
三老赶忙应着,连子宁却是淡淡一笑:“几位乡老,却是对不住了,本官一向是信自己,不怎么信别人的,这一次本官豁出去身家性命把这件事儿瞒下来,可是担了天大的干系,真要是出了事儿,本官定然是第一个倒霉的。所以,为了确保外面那些人的嘴严实,还是把这个给您几位过目一下吧!”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事来,展开,三老一看,竟是一张三尺见方的白纸,最上面写了一行字,大致意思就是承认和黑风寨的贼人勾结,打劫官道刘镇富户王某等等……
连子宁指了指下面那一大片空白:“叫他们每个人都去盖手印儿,还有,镇子上每一户都要有一个人盖手印儿,要不然我放心不过!”
“这个?”三老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缜密,顿时是迟疑起来,要让他们为外面那些乡亲说好话可以,但是要让他们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上面,未免也太过不值了。
连子宁冷笑一声:“人家都说锦衣卫的番子们下手狠,百八十种刑具,死人都能让他开口,那是没见识过咱们旗手卫的厉害。外面那些人,想让他们把全镇攀咬进去,也不过是等闲而已。三位是现在先在上面画押,还是等以后在大牢里头画押啊?”
三人没想到连子宁竟是如此狠辣,把他们也给算计了进去,不过形势比人强,相视苦笑一番,也只能是各自摁上了手印儿。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几位刚想走,连子宁把他们叫住了,三老顿时心里一哆嗦,心道这位连老爷又有耍什么花招儿?
却没想到连子宁道:“几位乡老,家里都是有营生的吧?我知道刘老你家里是开客栈的,还兼营着大车店的生意,不知道有没有闲着的大车和车把式啊?能不能借给本官几辆?放心,租金定然是会足额给的。”
刘老一愣,赶紧道:“不敢,不敢,老爷您客气了。小店大车还有一些,待会儿就让车把式给您开过来,至于租金什么的,您可千万别提了,老爷您护佑小镇一方安宁,咱们奉上些也是天经地义,怎么还敢要您老的钱?”
连子宁点点头,也不强求:“那便多谢刘老了,开三辆大车过来便足矣。”
接下来,连子宁便吩咐石大柱率领几个兵丁跟着他们,先让院子里面的人挨个儿的摁了手印,然后又挨家挨户的让人摁手印儿。那些在院子里面被扣下来的人面对是现在进大牢还是以后有可能进大牢的选择题,毫无疑问,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那些没有被殃及到的镇民,有的自然是不愿意摁手印儿的,但凡是这种人,便先是三老出面劝诫一番,如果无效,石大柱带领的那些人也不是白给的,立刻就是一阵恶狠狠的威胁,如此双管齐下,效果奇佳。
三个时辰之后,连子宁看着手里这张摁满了手印儿的白纸,微微一笑。
有了这个大杀器在,不但是今天的事儿被瞒住了,以后这镇子,也就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这些人既然已经被拉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九十四章 拷问
把这张摁满了血手印的指叠整齐放进怀里,连子宁便去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儿,此时外面的庭院里,已经是空空如也,兵丁们收拾了一番,得到了连子宁的允许之后,都纷纷回去睡觉了,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也都累坏了。
那小院儿连子宁虽然没住,但是也早收拾出来了,生怕那些镇民们看到,便把溶月安置在这里。
溶月正坐在院子正中那株大柳树下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无聊的打哈欠。她已经换了一身儿衣服,虽然是荆钗布裙,但也是难掩丽色,她年纪已经是不算小了,不过岁月只在脸上留下了眼角几许细细的鱼尾纹,反而是更添几分妩媚,缩在椅子上,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连子宁一笑:“怎么样,可还习惯么?”
溶月妩媚一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了起来:“在大人身边,奴家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连子宁不由得大为头疼,昨个儿她跟着自己回来之后,便是成了这副烟视媚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好自己还是怎么地,整个人感觉就像是戴上了一副面具一般。
连子宁道:“成了,有个事儿交给你半。”
溶月赶紧跑过来,道:“老爷您说。”
连子宁跟她低声言语了一番,溶月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老爷放心吧,这事儿,奴家定然办的妥妥的。”
“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家了,也不要叫我老爷。”连子宁皱了皱眉,正色道:“在这里,你不是以前教坊司的溶月,也不是兵部尚书府上的溶月,而是我连子宁的下属,我视你和大柱,刘良臣,王麻子他们是一般的。只要你表现出你的才华,我自然会重用你,所以,在这里,别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也不需要讨好我,只要尽心尽力办事儿就成了。”
“嗯?”溶月一怔,连子宁已经是大步走进屋子了,她看着连子宁的背影,眼中亮晶晶的。
走进屋子,这是三间的厅堂,往左一拐,进了左边的房间,这里不过是一间斗室而已,只有一张椅子,一个圆墩墩的胖子被绑在椅子上,旁边两个兵丁看守着。
这胖子正是王康。
“大人!”两兵丁向连子宁弯腰行礼,连子宁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没啥动静,这胖子倒也安分,押回来之后吃了一顿饭喝了点儿水就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一个兵丁应道。
“哦?”连子宁眉毛一挑,心理素质倒是不错啊!
他下巴一扬:“弄醒他。”
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泼了过去,王康肥硕的身躯浑身一个机灵,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开始眼神还有些迷离,等看清楚了眼前的连子宁之后,先是一怔,然后便露出了然的神色。
连子宁一摆手,两个兵丁退了出去。
王康脸上全是水,视线也有些模糊,他赶紧眨巴了几下眼睛,向看的清楚一些,看上去有些好笑。
连子宁笑吟吟的看着他:“有没有奇怪我为什么不杀你?”
“你要杀我早就杀我了,岂会留我到现在?既然留我一条性命,自然有你的算计。”王康苦笑一声:“若是没猜错的,大人就是新上任的连子宁连总旗吧?还有,昨晚上使大枪那黑衣骑士,也是你?”
连子宁点点头。
王康叹了口气:“我败得不冤啊!在这官道刘镇当了几年的土霸王,仗着这里消息蔽塞,进不来大人物,作威作福,骄横惯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有人要对付我!你都上任一个月了,坐了那么多的筹备工作,我还茫然不知,真是死了也活该!想必,你身后的那位大人,也早就瞄上了这条财路了吧?”
“这我不知道!”连子宁摇头:“我只知道自己的事儿,我想要这条财路,所以我就动手了。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待会儿问你几个问题,老老实实回答。”
王康赶紧点头:“我这个人最怕疼,反正受一顿皮肉之苦之后还是要说出来,何必充那个英雄?”
连子宁一笑:“若是天下人都有你这般觉悟,锦衣卫的那些大爷们就要失业了。”
“第一个问题,干这行儿几年了?每年收益如何?”
“第二个问题,进货渠道在哪儿?怎么搭上线儿的?怎么和京师里面的盐商们打交道?是送货上门还是上门取货?”
※※※
在和王康详细的交谈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连子宁终于把自己所要了解的东西全都得到了。
鉴于王康积极配合,态度良好,连子宁特意给他安排改善了一下条件,弄了张木板床,虽说还是捆着,但是好歹能躺着了,也舒服一点儿。
走出屋门,连子宁长长松了口气,根据王康的招供,他和王千户虽说是货真价实的叔侄关系,但是关系并不紧密,反而更像是一般的权钱合作的生意关系。为了撇清和王康的嫌疑,两人一个月才联系一次,每个月王康派一支队伍进京,把该奉上的常例银子送到王府上去就完了,为了避嫌,他根本不允许王康私自上府上拜访。
两人本来是远房叔侄,但是很长时间就断了联络,是王康纠集了一批人,掌握了这条财路之后,才主动找上的王千户的关系,双方都合作几年了,也不过是见过一次面而已。而上个月的阅历银子已经解送进去了,这个月的要等月底才会送过去。
确定了这个消息,连子宁心里就踏实多了,他本来担心的就是王千户很快的得到消息——他倒不是怕王千户会暴起发难,他还没那个胆子,他怕的是王千户通知那些京城里的盐商和去胶东地方护送私盐的王府家丁护院,连子宁还想打他们的主意呢!
第九十五章 飞来横财四万八
小院儿的大树下,溶月管兵丁们要了笔墨纸砚,正在那儿写写画画,连子宁也不打扰她,只是出去命人给她收拾住所,并且格外盯住一定要以礼待之。这些兵丁们以为大人好这口,看上了这位,自然都是满口子的应着,不敢怠慢。
所里面大伙儿都已经睡了,只有刘良臣还在率领几个人在门口巡逻,现在辰字所的威风也打出来了,精气神儿和往日自然也不同,大门敞开着,门口兵丁站岗。
连子宁把刘良臣招过来,笑道:“把大门关上,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咱们发钱了!”
刘良臣先一愣,然后就是一喜,赶紧应了一声,便挨个敲门去把那些还在猪睡的兵丁们给喊了起来。
辰字所的气氛顿时便的极热烈起来,连子宁坐在堂上听见外面传来的一阵阵的喧闹声和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笑声,也是微微一笑。
之前已经清点过了,十五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标准的二百斤重,加起来也就是三千斤,四万八千两!这些钱,自然是不能留在辰字所的,连子宁也不会自己独吞,而是要给戴章浦戴大人押解过去。毕竟对于连子宁来说,四万两银子,还是比不过戴章浦大人的信任和扶持更重要的。而且他敢断定,自己昨晚上那一票做的如此漂亮,再加上这些银子打底儿,戴章浦对自己的态度,将会由之前单纯的赏识变成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对于在大明朝无依无靠的自己来说,戴章浦的态度,决定了自己能走多远!
此时一个箱子便是放在连子宁的座位边上,箱子打开着,一锭锭的雪花纹银在箱子里面摆得整整齐齐,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耀花了人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刘良臣上堂禀告:“启禀大人,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连子宁点点头:“升座!”
众兵丁按照顺序进了大堂,站成左右两列,先给连子宁跪下大礼参拜了,然后才各自站定。
连子宁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看到的是一张张强自压制着喜悦和兴奋的脸,他笑道:“行了,大伙儿也都别压着了,升官儿发财,这是好事儿。跟我本官,迟早有你们升官的时候,不过在此之前么,先发点儿财也是好的。”
大伙儿脸上都露出笑容,王麻子凑趣道:“要不是老爷您,别说升官儿发财了,弟兄们估计现在还在寻思着晚饭上谁家弄去呢!”
这话又是引起了一阵哄笑声,连子宁笑骂道:“你这狗头,看你这惫懒模样,一辈子也甭想升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