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两天一直在追查道士,但很奇怪,谁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连守城士兵也没有见过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这条谶语在京城流传后,杨广极为重视,他密令宇文述严查谶语来源,此时他听说谶语来自关中,是道士所传,他眉头紧锁在一起,摇了摇头,对宇文述道:“你继续查,要一查到底,到底是谁散布的谶语,朕一定要知道。”
“臣遵旨!”
等宇文述退下,杨广破天荒地下令,“朕要摆驾回宫!”
……
会通苑蓬莱阁,这里是杨广会仙修道之地,修建在太液池中的一座人工岛上,假山堆砌,高数十丈,宛如真岳,四周植被茂盛,种满各种奇花异草,其间修筑了数十座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常有仙鹤飞临,俨如神仙之所。
在蓬莱阁内养着十几名方士,皆是修行有道之人,他们白天炼丹冥思,晚上夜观天象,通晓宇宙玄机,寻找升仙之术,平时与外界隔绝,轻易不能见到他们。
此时,杨广乘船来到了蓬莱阁,沐浴更衣,在主阁内坐下,耐心地等待方士到来,片刻,一声云板叩响,一名鹤发童颜的方士走了进来,身着八卦袍,披头散发,赤足而行,此人叫安迦陀,原本在终南山修行,被章仇太翼介绍给了杨广,说他在终南山修行,不知岁月,极善观测天象,能洞察后百年玄机。
安迦陀走到杨广面前作揖施礼,“参见陛下!”
杨广微微欠身,“先生请坐,又来打扰先生修行,只因朕深为不安。”
杨广三天前来过一次,他是请安迦陀确认谶语,今天他要知道结果。
等安迦陀坐下,杨广便急不可耐地问:“谶语可能当真?”
安迦陀点点头,“紫微黯淡,西方有异星突入,应和谶语,臣又用该谶语算了三卦,皆为大凶之相,卦向指西,又吻合天象,恐怕李姓之人,圣上要多加留意。”
杨广眼睛闪烁着凶光,李姓之人,会是谁?
……
谶语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而出,总是要有人散布,只有杨广做梦也想不到谶语会是谁散布而出。
宇文述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他吩咐一声,“任何人来拜访,都说我不在。”
他快步来到自己书房,一名侍妾替他脱去外袍,他坐下来便道:“让大公子来见我!”
片刻,宇文化及匆匆而至,宇文化及已经在年初重新出仕,官任右屯卫将军,三子宇文智也出任将作少监,宇文述原本的想法是让宇文化及去做一方藩镇,最好能成为幽州总管。
只是兄弟宇文策之死,令宇文述不敢再冒险,便改让儿子出任军职,这样他也有机会像杨义臣一样统兵十余万,杨义臣是老老实实放弃了军权,但宇文化及一旦掌握军权,他不就会再放弃。
“孩儿参见父亲!”
“我来问你,你派去散布谶语之人,处理得如何了?”
“回禀父亲,那三名散布谶语的假道士孩儿已经处决,处决假道士之人,孩儿同样杀了,最后是心腹所为,没有任何破绽。”
宇文述点了点头,对儿子的处理手段表示满意,这次谶语确实是宇文述散布,他要对付之人却是李浑,李浑欠账不还,还多次羞辱于他,此仇不报,宇文述绝不罢休,便命儿子宇文化及暗中散步了这条谶语。
但宇文述也没有想到,这条谶语竟引起杨广极度重视,从今天杨广的态度便可看出他的重视程度。
宇文述也知道,杨广表面上不在意各地乱匪造反,但他心中却开始害怕了,尤其从去年以来,新的造反者大多是各地豪强,开始攻城杀官,这让杨广意识到了社稷危机,所以他才这会这样害怕这种谶语。
这时,宇文化及又小心翼翼道:“父亲,孩儿今天又听到一件事,恐怕谶语还能再加以利用。”
“什么事,你就直说,不要再我面前打哑谜。”宇文述有些不悦道。
“是!孩儿今天听说杨元庆的母亲姓李,能不能把谶语往他身上引?”
一句话提醒了宇文述,杨元庆母亲姓李,这件事他知道的,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宇文述狠狠一拍自己脑门,心中懊恼,早知道今天便可以提醒杨广了。
但宇文述转念又一想,如果提醒了杨广,那杨广的目标就会对准杨元庆,那么李浑就会被他忽略,这可不行,必须先杀掉李浑,然后再把目标引向杨元庆。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对谁也不能说,时机成熟,我们再转头对付杨元庆。”
“父亲放心,孩儿对谁也不会用。”
宇文述对儿子宇文化及还算满意,便笑道:“我打算让你带兵去剿匪,增加你的资历,你意下如何?”
宇文化及有些害怕,“只怕孩儿带兵经验不足,反而被贼人所败。”
宇文述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让我手下大将裴仁基做了你副将,协助你剿匪,有他在,你剿匪没有问题,而且我只会让你会对付一些小匪,瓦岗寨之类,不会让你去。”
宇文化及吃了一惊,连忙道:“父亲,裴仁基之子裴行俨可是杨元庆的部将,这不妥吧!”
宇文述呵呵笑了起来,“你放心,杨元庆没有反隋,裴家也没有造反,裴仁基不会有任何异心!”
卷十二 风云激荡第九年 第三十四章 紧急应对
独孤良的马车缓缓在独孤震的府宅前停下,独孤良下了马车,管家上前行礼,“长老爷来了!”
“嗯!”
独孤良有心事,他随口答应一声,直接向府中走去,一直走到书房前,门口一名书童立刻高声道:“长老爷来了!”
“请他进来!”书房里传来独孤震的声音。
独孤良快步走进了书房,只见房间里,独孤震正坐下灯下写信,见他进来,独孤震放下手中笔道:“坐下吧!”
独孤良坐下便问:“八叔找我,可是为最近京城谶语之事?”
独孤震点点头,“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
独孤良心中有些不安,莫非是他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问:“难道是谶语被确认了吗?”
独孤震取出一张纸条,叹口气道:“这是李忠良刚刚派人送来的纸条,圣上找了方士安迦陀,恐怕安迦陀确认了这条谶语,说圣上从蓬莱阁回来,眼睛凶得可怕。”
谶语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御用方士确认,那事态便严重了,大多时候会引发血案,独孤良担心的是李渊出事,不仅他们的心血会付之东流,还可能会牵连到独孤家。
“八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独孤震背着手走了几步,“朝中姓李的贵族无非是李浑、李敏和李渊,一些中低层官员就不用考虑了,这三人中,如果论地位高,是李浑和李敏,但如果说掌实权,那是李渊,很有可能李渊是第一个对付,我们必须尽快帮李渊脱祸。”
“但没有理由,圣上也不能轻易动手吧!”
独孤震苦笑一声,“想找理由还不容易吗?高丽之战和元家造反后,关陇贵族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了,无力反抗,只能任他宰割,他如果想杀李渊,随便找个借口,就像他对付张瑾,把李渊调进京,然后派人去太原查他,没问题都会栽赃出问题。”
独孤良担忧地问:“可是帮他脱祸,又能从何处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