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的马蹄声响起!
尚赞婆一咬牙,自己的嘴唇都已咬破:此时他们精疲力竭,如何能战,就大势已去了吗?
他大吼一声,仿佛半空打了个霹雳,高声怒吼道:“我吐蕃就没有孬种,死也要死在冲锋线上!还能战的立即上马,跟着我向那个方向冲锋!”
说着用长枪一指,那边正是铁骑传来之处。
他回头一看,见自己的亲信兵卒已经都上了战马,厉声道:“跟我来!”一紧手中铁枪,咆哮着催马向前!
两股骑兵凶猛的撞击在了一起,随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大块的鲜血和尸体从马背上落在地下,被战马无情的踏成了肉泥。
郭知运看着冲在最前头的尚赞婆,毫不犹豫的就迎击了上去。
尚赞婆也认识郭知运,知他身份地位,若能将他擒住,以他威胁,便有一线生还之机。
眨眼的工夫,人已经冲入了两丈之距。
随着尖锐的破风声,尚赞婆的铁枪从正前方如毒蛇般刺过来。枪尖吞吐闪烁不定,忽然抖成一朵枪花,捅向郭知运的前胸。
尚赞婆人马合一,力量汇聚一处,这一击竟然有股劲风,令郭知运有种胸口一紧的错觉。
郭知运老当益壮,屏住呼吸,反手一枪挑在敌枪尖上,全力向右侧一带,将长枪推开。压力过后,心中不免暗暗吃惊:这一枪固然比不上薛大都督的戟法神出鬼没,但攻势凌厉之极,无怪信儿死于他手。
战马冲锋的高速度已经使他们贴身而过。
想着战死的幺子,郭知运不甘就此罢手,身体向后彻底躺倒在战马上,右手运枪照着尚赞婆的背心用力猛刺。
尚赞婆大惊之下,回枪格挡,却晚了一步,后心中了一枪,登时露出了拳头大的伤口。
一旁的王君毚喝道:“郭公!小卒由我来,尚赞婆就交给你了!”
他领着骑兵截住了郭知运身后兵士。
郭知运大笑道:“哪里走!”他毫不犹豫的调转了马头,将长枪横在马背,弯弓照着尚赞婆的背心就是一箭。
尚赞婆只觉得前胸一凉,随即一阵剧痛袭击了他,箭头出现在他身前,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尚赞婆平躺着看着天空,随着黏稠的血液从胸口伤处中不断涌出,一股冰寒彻骨的感觉逐渐包裹了全身。
凄厉呼啸的寒风,让他有些瑟瑟发抖!
这是要死了?
尚赞婆突然有些不甘心,作为吐蕃最出色的后起大将,还没有实现愿望,怎么能死在这里。
马踏长安!
是他这一生的梦想,实际上历史中的尚赞婆做到了。
尚赞婆作为吐蕃的先锋大将,趁着唐军陷入安史之乱的泥沼中,轻骑飞取长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下了大唐国都。
但这一世变了,有了裴旻的存在,他的梦想,永远永远只是梦想。
死人是愿望是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的。
郭知运下马来到了近处,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尚赞婆,一手抓起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对着那细嫩的颈脖割了下去。
鲜血溅射在他的脸上,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那股报仇的快感!
郭知运无法形容。
他就如石头人一样站着,站着,一动不动的拿着尚赞婆的脑袋站在战场上。
王君毚收拾了残局,来到了郭知运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的在一旁带着。
良久郭知运刚才道:“君毚,对不住了!”
王君毚口中苦涩,知道郭知运再说什么。
郭知运一直将他视为继承人一般的培养,但是很明显陇右节度使这个雄职更加适合裴旻!
第十九章 意指青海湖
“裴帅!”王小白单人单骑回到了宛秀城。
“如何?”裴旻并不很在乎宛秀城里面的胜负,以大局而论,尚赞婆只是小菜,石堡城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石堡城对于大唐的意义实在过于重要。只要拿下石堡城,日后陇右一地再也不用担心吐蕃的袭扰了。在战略上,唐军将会化被动为主动,窥视着青海湖的利益。
“拿下来了!”王小白一直在蒙赤岭中蛰伏着,一边找着是否有攻城捷径,一边留意着石堡城的动向,对于石堡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将论弓仁拿下石堡城的经过跟裴旻细说。
“太好了!”裴旻闻言,忍不住仰首大笑,让论弓仁取石堡城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拿下石堡城,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只要将龟缩在金天桥、树墩、大莫门的吐蕃兵击溃,夺取河西九曲地,便大功告成。
郭知运手刃仇敌,心满意足的回来汇合,但听论弓仁已经拿下石堡城,也兴奋的挥起了拳头。
裴旻的高兴是从大局考虑,郭知运的高兴则是吐了口恶气。他是鄯州都督、陇右节度使。
石堡城对着的就是鄯州,吐蕃每次出石堡城劫掠,第一个受害的便是鄯州。
郭知运担任鄯州都督、陇右节度使以后,几乎将心神都用在了对付石堡城里的吐蕃军上,为此还折损了幼子,对之怨念最深,也高兴见到石堡城重新回到大唐怀抱。
裴旻望向郭知运道:“郭公,你立刻派人去接手石堡城,将论弓仁将军换来。以后石堡城就交给郭公了,如此战略要地,还望郭公慎重对待。”
石堡城严苛的也属于陇右境内,陇右境内的防卫皆归陇右节度使负责。
郭知运也不拒绝,挥手叫来一将,让他安排下去,说着对裴旻笑道:“我只是暂般国公看着,未来还得靠国公。”
裴旻有些不解,却也没多问。
宛秀城以毁,不适合驻扎。
裴旻率军北上与论弓仁汇合。
若在寻常时间,他们必需经过金天桥才能抵达北岸,深入吐蕃腹地。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季,属于黄河结冰期,大军可以在黄河上自由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