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6节

糜竺的问题令陶商为难了。

相信?怎么说呢,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我怎么好意思张嘴让你相信我

陶商起身作了一揖,慷锵有力地道:“别驾当然可以相信我!小子自幼秉承家父训戒,崇尚忠孝仁礼义,以古之仁人君子为师表,兢兢业业从不做行骗之举!别驾纵然信不过小子,莫非还信不过家父?”

糜竺哈哈大笑,陶商谦恭的行为举止和不急不缓地回答令他很满意不错,陶谦仁人君子,教出来的儿子也一定不会错,至少品质上绝不会有问题!

这一次,他笑的不再夹生,看表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陶使君仁人之风,君子之门,在下安敢对大公子有所他想?讨董之事,来日廷议糜某自当尽力周旋,大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陶商总算放下了心,看来陶谦这个便宜爹风评还是很不错的,“仁人君子”四个字仿佛是一面金子招牌,陶商举着它,仿佛高举一面义旗,走到哪都是畅通无阻,任何合约契约都不需要签,只要刷脸就够了,这比后世办什么事都要签合同实在是方便太多而且违约后好像不用负什么责任。

迂腐归迂腐,但在这个时代,还得有仁人君子的名头才吃的开。

“既然如此,那小子就暂且告辞了,等着糜先生明天的好消息。”该说的都说了,陶商也不多留,毕竟糜竺身为别驾,又是生意家主,要忙的事肯定一堆。

糜竺谦逊地客气的挽留了下,见陶商执意不从,也就不勉强了。

随后陶商起身告辞,糜竺兄弟则是紧随相送。

拜别之后,看着陶商坐上马车缓缓而去,糜芳方才问糜竺道:“大哥,陶大公子与平日似是有些不太一样,着实是令人奇怪。”

糜竺长叹一声:“真是后生可畏,想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为兄居然一直看走了眼,把此子当成了庸碌之辈不过也好,为兄本来还在思量,陶使君年高,若真是百年之后,徐州与我糜家该当何去何从,如今看来,此子或可依托不过为兄还得再考察考察。”

糜芳很是赞同地道:“糜家数代基业不易,大哥你还得多观察这小子的品性,以免所托非人。”

糜竺笑着摇了摇头道:“子方多虑了,陶使君仁人君子,他的儿子,品性上应是不会错的,这点为兄还是能看得出来”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远处尘土漫漫,陶商的马车拐了个弯回到了糜府门前。

但见车帘一掀,陶商的脑袋露了出来:“别驾,刚才在你家说的借钱的事,没开玩笑!小子当真有急用!稍后小子便着人来取那一万贯钱您放心吧,小子不白拿,借条随后奉上,钱日后一定会还!”

说罢,陶商露出白牙,冲着糜竺和糜芳愉快地招了招手,撂下了车帘,便见马车又调转头,绝尘而去留下糜家兄弟目瞪口呆的望着马车的背影不知所云。

半晌之后

“大哥借、借吗?”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糜芳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盯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糜竺用力的揪着下巴上的胡子,恶狠狠地道:“借!为什么不借!押宝嘛!还差多押这万八千的?反正咱家有的是钱不过我收回刚才的话,此子脸皮真厚、断非善类,借钱奔儿都不打一个”

第四章 龙兄虎弟

糜竺不愧是徐州巨富,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一万贯很快到账,直接送到了陶商派去的家仆手中。

其实也正常,对于糜家这样的巨贾来说,借刺史家大公子千八百金挥霍一下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想为家族争出头还不付出一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只是陶商借钱借的如此突兀,糜家兄弟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陶商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至少不是特别不要脸只因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又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刺史公子,眼瞅着乱世之秋即将到来,手里没点钱实在是不好办事。

难道真的要到处去震虎躯、散王霸?

或是靠慷慨激昂的演讲收买人心?

再或是假装成大义凛然彰显人格魅力?

或是用一颗真诚的心和远大的志向去感动那些志同道合之士?

拜托,饭都吃不上,谁跟你扯那犊子!

次日清晨,方一破晓,陶商还在床榻上做着有冲水马桶和面巾纸的美梦,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大哥!大哥!快起来!”

陶商勉强睁着还有血丝的眼睛,强自挣扎着起来,满面狰狞。

清梦被打扰了,陶商脑袋里嗡嗡直响,想哭,想闹想揍人。

门房“呯”的开了,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冲了进来。

“大哥!快起来!出大事了!父亲刚才说让你我去前厅参加廷议!”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陶谦的二儿子,陶商的便宜弟弟,陶应。

陶商两只眼睛通红,木然的看了陶应半晌,伸出食指冲着陶应勾了勾。

陶应一头雾水,不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迎着陶商的手势走到床边:“大哥,你什么意思?”

陶商迷蒙着将身体向后卧倒,扬起一条大腿,全力收缩,然后猛直往前踢。

“呯!!”

“哎呦!”

陶应错不及防,被躺在床榻上的陶商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贴在墙上,如同烂泥似的往下滑。

“呼呼”陶商翻身倒下,继续蒙头大睡。

陶应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天没爬起来。

身为陶家的二公子子,陶应不但跟他的大哥在模样上非常接近,连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哥俩平时都是唯唯诺诺,不求上进,整日就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赋,正事一件不办,但也不伤天害理。

其兄弟常自感叹曰:“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意思就是出一分钱对国家有利的事我不干,国家把钱都给我们兄弟,我们也不要。

没正事都能没到这么高的精神层面,陶谦这俩儿子真是不世出的奇葩而且哥俩断章取义,完全曲解了杨朱的思想理念,先辈若是在天有灵,非得从坟圈子里跳出来抽他们不可。

陶二公子今早一起床,就见到老管家陶洪,说是刺史大人刚刚下令,今日上午的廷议,卓陶家俩公子须得列席旁听。

自打来了彭城之后,徐州的政务俩公子从来就没有参与过,今日陶老爷子突然下令,着实把陶应给吓了一跳参加廷议,老爷子这是要让俩儿子开始任实职了?如此一来,这清闲日子今后岂不是没有了?美好生活岂不是转瞬即逝!

事关重大,陶应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来找陶商商量哪知道陶商现在的起床气这么大,自己话还没等说呢,迎头先挨了一脚被踹到墙上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陶应趴在地上,委屈的抽泣。

淅淅沥沥的哭声将陶商从睡梦中拉了出来,这一个回笼觉还真是舒服嗯?怎么回事,屋里怎么好像有猫被夹尾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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