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5节

陶商点了点头,道:“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哦?大公子也与陶使君讨论过此事?”

“商量过几句,不过没有谈拢。”陶商老实的承认。

糜竺笑道:“如此说来,大公子对陶使君和在下的意见,是有相佐之见了?”

“确实有一些不同的见解,还请别驾帮忙参详。”陶商拱手回道。

“那大公子的意思是?”

陶商一字一顿地道:“应召入盟,以丰羽翼。”

糜芳在一旁闻言没憋住,不由得噗嗤一笑。糜竺眉头微皱,不满地敲敲桌案,示意糜芳不可无礼。陶商则是扫了糜芳一眼,假装没有看到。

死胖子,笑话我!一点深沉都没有,还好意思当官?找机会弄死你。

糜竺古井不波的脸色浮上几分怪异:“以丰羽翼?大公子,恕在下直言,兵者,凶器也,伤敌而自损之道,若是以硬碰硬,不伤元气已属上策,如何还能以丰羽翼?”

陶商不直言,却反问道:“别驾,糜家是徐州巨富,各类买卖均有涉猎,敢问别驾,什么生意最为赚钱?”

一说到做生意,糜竺的胸脯稍微挺了起来,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糜家世代经营恳殖,代代积累,然最赚钱的生意,还需南北商贸,北货运以南,南货运以北,南来北往,虽有风险,然一笔之利却非寻常可比,更兼可将糜氏之名南北广传,名声越大,则各州郡商贾闻名皆愿与糜氏合作往来,其中利润,似溪水绵流,缓缓不绝”

糜竺起初说的四平八稳,滔滔不绝,但越往后说,声音便是越小,眼中的光芒则似是越盛,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了糜竺的表情,陶商就知道这老小子有点想通顺了。

“别驾适才之言,是否是说,最挣钱的买卖并非垦殖休养?而是南北商贸,此项虽有风险,但一则利润巨大,二则是最重要的,可以扬名!糜氏巨贾的名声一旦传扬,天下商贾慕名合作,利益不绝,这才是长久的生意之道。”

陶商的意思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要表达品牌效应的功用而已。

人是一种感官动物,无论是做什么事,买什么东西,都惯性于去寻找知名的大品牌,在后世,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马太效应,大公司兼并小公司,大企业垄断更重要的资源,强者越强但万变不离其中,响亮的品牌名号一定要有,品牌效应越强越大,企业就越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

陶商这话的意思间接点醒了糜竺:做生意,讲究品牌效应,借以垄断更多的金钱和贸易资源而徐州参加陶董联盟,也可借此机会扬名,打造自己的政治品牌!以便垄断更多的人才资源和政治资源。

生意与政治,万变不离其宗,仅此而已。

糜竺不说话了,不住地打量着陶商,眼神直勾勾的,瞅的陶商心里有点发毛。

这老小子眼神如此猥琐,该不是看上小子了吧?听说有钱人的心理都扭曲,癖好也都挺变态的他若是敢对我无礼,老子就打爆他的狗头。

“公子之意,是不想作壁上观,而是借讨董之役,扬我徐州之名,以求日后发展?”糜竺眯起眼睛,缓缓道。

陶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小子愚钝,远不及父亲和别驾办事考虑周翔,特请别驾指正。”

糜竺慢慢地捋着胡须,缓缓言道:“公子之意,在下已然明了,只是董卓势大,现关东诸侯虽然齐意讨董,然与董卓水火不相容者,唯有袁绍、曹操、鲍信等寥寥数人而已,此次联盟,若咱们徐州强自出头,只怕会惹祸上身。”

陶商摇头道:“有利自然有弊,只看利和弊孰大孰小而已,袁绍、曹操这些人表面上似是与董卓针锋相对,处于风口浪尖,但久后必然名扬天下,势力大涨!董卓虽然强盛,但远在洛阳,离我徐州尚远,反倒是我们周边,尽是各路诸侯城池郡县,现如今与其得罪离我们近的诸侯,倒不如得罪董卓来的划算。”

“嗯”糜竺闭目沉思了好半晌,方才开口道:“大公子之言倒是有些道理。”

此话一出,陶商心中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不管怎么说,糜竺的见识还是有的,历史上这家伙以徐州富贾的身份,不惜倾家荡产,辗转流离,也要将宝压在刘备身上,不得不说这人眼光毒辣,且敢于豪赌,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

敢于豪赌的人,自然就不会太过老实,不太老实的人,自然就不会固执的寻一道而行。

“那大公子想让在下做些什么?”糜竺的笑容突然变的有些玩味,似有所思。

“对于这场诸侯讨董的战争,父亲想作壁上观,我想让别驾劝他改变心意。”陶商说出了自己此来目的。

糜竺仔细地琢磨了一会,似是在心中参考对比,半晌后方才开口道:“这个事情唉,大公子,非是在下不想劝主公,只是主公心意已定,只怕难劝”

老鸡贼!

陶商心中暗叹,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即使赞同了自己的观点,也要付诸以条件,没好处的事,他绝不会做。

勤劳、勇敢、善良这些优秀品质在这些大生意人眼中,都是狗屁。

不过对于糜竺的做法,陶商在来时已经略为猜到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陶商跟糜竺最多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冒冒然的过来找人家帮忙,总得有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糜竺也不是傻子,相反的,他比大部分人都精的恨,亏本的生意是不会做的。

“别驾有兴趣跟我做个长期的买卖吗?”

糜竺闻言一愣:“什么买卖?”

“押宝的买卖。”陶商笑着道。

“押宝?”糜竺似是有些兴趣:“押哪个宝?”

陶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押我这块宝。”

糜竺似是来了兴致:“大公子这个比喻,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不知,您这块宝,当如何论起?”

“说来惭愧,我陶商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思进取,正事一件不会办,没用的事一办一箩筐,实在是一个不着调又不成器的长公子”

糜竺闻言,没有说话他居然默许了!?

陶商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了,这老小子尖不尖傻不傻的,刚才说话还一板一眼的,这回怎么屁都不放一个?我如此自我贬低,你还当真事听了,就不能反驳反驳我?

有点伤自尊了。

“虽然如此,但在下毕竟是徐州刺史的长公子,如今世道纷乱,徐州的很多事情,将来说不定就需要我来做主,你把宝押在我身上,就等于是为糜氏一族在徐州的前程押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等糜竺消化了自己的话,又道:“当然了,这宝也不一定就押的稳赚不赔,万一我陶家将来在没落了,或是徐州易主,别驾这宝可能就押空了。”

糜竺眼中的光芒闪烁:“大公子为人处世,真是君子之风,如此坦诚,实令糜竺感慨敬佩哈哈,但其实公子说得对,至少目前除了公子之外,糜竺好像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押的人了。”

陶商心中一醒目前?

说的也对,过几年说不准他就换主意押刘备了。

“那糜先生言下之意,你是同意了?”

糜竺收敛笑容,突然道:“大公子,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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