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午时,房间内站着两个小太监,黄锦在一个锦凳上坐着打盹。
“咳咳……”
嘉靖帝轻咳了两声,黄锦便一个抖擞从锦凳上站了起来。
“陛下……”
“罗信和李时珍来了吗?”
“早来了,外门候着呢。”
“宣李时珍进来,让罗信先候着。”
“遵旨!”
黄锦退了出去,外面的锦凳上坐着李时珍和罗信,见到黄锦出来,罗信急忙压低了声音对李时珍说道:
“不要提丹毒之事。”
李时珍神色不悦,罗信又压低了声音道:“佛渡有缘人,陛下根本不会听,徒增陛下憎恶。李神医还是留有用之身,著《本草纲目》,造福后人。陛下一人抵不过亿兆百姓。”
李时珍闻听,神色一缓,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而此时黄锦已经走到了跟前道:
“李神医,请随咱家来。”
李时珍便拎起药箱,跟在了黄锦的身后。
大约两刻钟之后,李时珍便拎着药箱走了出来,罗信但心地望向了李时珍,李时珍向着他轻轻点头,罗信便知道他并没有提丹毒之事,悬起来的心便放下。
“罗大人,请随咱家来。”黄锦轻声道。
罗信点点头,便起身跟着黄锦向着卧室走去。
进入到卧室内,便见到嘉靖帝有些疲乏地躺在床上,罗信便跪倒拜道:
“臣,罗信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赐坐。”
便有小太监搬着一个锦凳放在了床前,罗信谢过之后,便坐在锦凳上,微微垂着眼帘,等待着嘉靖帝开口。
“陆炳的死,你怎么看?”嘉靖帝轻声问道。
罗信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臣去祭奠陆大人的时候,见过陆大人的大公子陆绎,据陆绎说,虽然陆大人卧病在床,却在短时间内不至于逝去。”
“那就是暴毙了?”
“有这个可能。”
“听说你在陆府和陈洪起了冲突?而且昨日在玉熙宫外,也和陈洪起了冲突?”
“是!”
罗信实打实地说道,他知道在这方面不能够有丝毫隐瞒,控制住陈洪之后,随便找个东厂的人来问一下,都会将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
这都不需要嘉靖帝亲自问,黄锦如今接了东厂大权,想要调查一些事情很容易,恐怕还没有等到他调查,就有无数的人跑来向他汇报。
“当初臣去祭奠陆大人,碰到陈公公带着东厂番子在陆府耀武扬威,逼迫陆炳的大公子跪下,在陆绎刚刚丧父之期,如此逼迫,这不当人子,所以臣便和陈洪起了冲突。
至于昨日之事,是李神医想要给陛下复查,所以臣便带着李神医前来,最终却被陈洪挡在了外面,于是便起了冲突。”
嘉靖帝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陈洪竟然敢阻止李时珍来给他看病,这便是居心叵测,是死罪。但是,嘉靖帝还是想要知道陈洪背后的人,所以目前才留了陈洪一命。沉吟了片刻,嘉靖帝冷声道:
“朕要查。”
罗信便低下了头,嘉靖帝的话他瞬间领悟,这不仅仅是要查陆炳暴毙之事,还要查陈洪背后之人。否则也不会先问他和陈洪的冲突,然后才说要查。
但是……
这件事情罗信是真的不想参与进来,陆炳的暴毙和陈洪的背后人,很可能都是一个人,那就是景王。
这便是帝王的家务事啊!
就算罗信把事情查清楚了,这是治国的大功,还是征战异族的战功?
不是!
都不是!
这是隐患,参与到帝王的家务事中,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的目的只是想要把陆炳的义子救出来,让他们来不及将他们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可以了。他可不想给自己埋下祸端。
见到罗信的神态,嘉靖帝便知道罗信的心理,只是他如今也没有人选,相对来说,罗信还是比较合适的人。
罗信有威严,有能力,嘉靖帝认为罗信一定能够将此时调查得清清楚楚。而且他对罗信依旧有着忌惮,所以将这样的事情交给罗信去做,最后在自己百年之前,再把罗信杀了就是了。皇家的秘密便得保存。
“你来彻查此事。”
“陛下,这不妥吧!”罗信立刻推辞道:“臣是詹事府左庶子,查此事名不正言不顺。”
“朕给你一道旨意!”
罗信心中就是一抖,依旧推辞道:“陛下,臣不善查案啊。”
嘉靖帝便将脸一沉道:“你也是当过一州知府的人,怎么会不善查案?”
“臣当知府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市舶司上。当时衙门的案件都交于手下去做。”
嘉靖帝就望向了罗信,目光渐渐地变冷,罗信便微微低下头,不去看嘉靖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表明自己不愿意。
“如果朕非让你负责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