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392节

风沙敲打着窗纸发出沙沙声,虽说窗户关紧了,可是那风沙仍然会顺着窗缝吹进屋中。若是搁平常,或许他会用张纸糊一下。但是现在,瞧着面前的书,他的脸色却显得极为难看。

“只见那庄妃穿著只有汉人妇女才着的肚兜,外罩一袭轻纱,就这般尽乎赤裸的站在范程面前。而庄妃因得皇太极宠爱,娇躯日益丰腴圆润、凹凸有致,薄纱掩映下的胴体肉光淋漓、体态风流,加之眉目唇角更是暗藏春意,风流尤物的妖娆魅力尽显无遗,每每相见只引得范程口干舌燥,那胯下阳物的蠢蠢欲动”

“无耻!”

不过只是看到这一段,利庆即怒气冲冲的恨不得把手中的这本庄妃秘史撕得粉碎,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书中之言且不说其是不是虚构,但就是涉及到宫讳之事,涉及到当今太后,就实属大不敬,而让他更为心恼的却是居然有很多人在私下传阅此书。

“无耻至极!”

又一次,利庆在那里沉声骂道。

原本对于刚刚升任左都御史的他来说,还想着派人去体察民情和纠察吏治,然后好好烧上三把火。可未曾想,不需要出京城,眼前便有这么个涉及到宫讳禁事的大案等着他。

“这书居然于京城之中公开传阅,于天下公开贩卖,这天下的官员难道都是饭桶吗?”

在利庆如此痛骂的时候,他显然忽视了一点不是官员是饭桶,而是所有人都在装聋作哑,毕竟这书不仅涉及到宫讳秘事,而且还牵涉到十几位满汉勋贵,这书在私下里传着,大家都可以装聋作哑,可如果谁掀开此事,且不说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便是将此事掀开的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这书中还涉及太后、皇上,甚至就连皇上的皇位,也是太后用身体换来的,这书“污秽”如此,又有谁敢挑开此事。

“若是将此事上书朝廷的话”

别说是其它人,就是利庆自己,在想通其中的环节之后,那眉头也是紧皱着,他未曾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同样也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那里装聋作哑,不是不知道此书流传越广,越于大清不利,而是因为无人敢提。

“即便是朝中禁毁此书,又有何用?”

沉吟着,盛怒之中的利庆,不禁有些犹豫,一直以来并不喜欢这种话本的他,并不知道这书已经流传了那么长时间,甚至若不是于家奴手中获得此书,他根本就不知道,世间会有此书。

而更让他惊骇的是,此书在内城几乎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既便是满人,也喜欢探听些许宫讳秘闻,而这本庄妃秘史则尽可能的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而更让人惊骇的是,书中对于盛京以及京师的皇城的宫殿,描述可谓是极为准确,也正因如此,私下里人们更愿意相信这秘史是事实,而不是虚构。

“此书已经流毒甚广,既使是现在禁毁,恐也难禁其流毒”

尽管嘴上这么自言自语着,但是这会利庆却又想到今日他在都察院说出的那番话。

“死谏!”

新官上任的时候,他就曾这样对其它人说,而现在,落到自己的身上,怎么就能如此瞻前顾后。若是如此,又怎么能让其它人做到“死谏”?

坐在书桌前,利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看着桌上的书,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人看着此书里那副淫秽模样,心底顿时升涌出一团怒火,同时,他又想到了皇上对他的恩典。

“皇上升自己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不正是取你的耿直吗?若是你将此事隐瞒,如其它人那般装聋作哑,又焉能对得起皇上的对你的信任?”

可,若是皇上知道这一切,又会如何?

在利庆的心中,无数个念头翻滚着,在他看来,今日之所以能够晋升都察院左都御史,完全是皇上对他的恩典,皇上对他恩遇如此,他又怎么能像其它人那样装聋作哑,可另一方面,他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传到皇上的耳中,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绝不会是皇上的赏识,到时候,等待他的必定是皇上的雷霆之怒,作为掀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非但不会有丝毫功劳,甚至还可能因此丢官,甚至丢掉脑袋,可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为了大清国,为了皇上,只能如此了!”

喃喃着,利庆拿起了纸笔,然后趴在桌上书写起来

第242章 奴才(第二更,求月票)

次日一早,利庆的密折直发济南,一份折子,瞧着不怎么起眼,但是不过短短几天之后,就在整个“大清国”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波浪来。

利庆的折子一出,立刻便震惊了大清,也震惊了满清上层。过去,身为皇上的福临可以和其它人一样,为了母后的清誉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放着这件事不管,于事立即下了另一道旨意:

“不良奸商勾结江南海贼,散布,抵毁朝廷,罪不可恕,着即严查售卖此书之奸商利庆等一干人等私阅禁书,罪亦难饶,着即革职拿问。”

前面是禁毁庄妃秘史,接着是查办利订,如此一来,朝廷上下,可谓是人心惶惶。当有人来向利庆传旨时,利庆不过只是一笑。

“奴才知罪。”

说着他便他抬起手来像拍蚊子似的掌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

“这事儿谁都不怪,要怪只怪我生就了这张臭嘴。这事是奴才一个人上的折子,全都是奴才一个人的罪过!”

这会利庆倒也干脆,他直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除了他,也没有谁敢参与此事,待到传旨革去他的顶戴的时候。

甚至都不用别人动手,利庆倒是先把自己的顶戴给摘了下来,然后说道。

“唉,这顶戴是皇上赏来的,今个皇上又要收了回去,奴才倒也没有怨言,这件事,奴才总归是要说,皇上当初点奴才当这个差的时候,这话,若是奴才不说,便对不起这顶戴”

如此的话语,莫说是旁人,便是消息传到外城,传到那些素来瞧不上满官的汉官耳中,也忍不住为利庆叫声好,不过叫这声好的时候,大家都在瞧着,瞧着这风波会怎么演下去了。

众人瞧着宫里头,宫里头庄太后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似乎不曾得知的模样。在这个时候,大家又岂不知道,庄太后是绝不会说什么的,想着那书中所描述的庄太后的绝代妖娆,旁人忍不住羡慕起范程等人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这皇上瞧着那位“亚父”又该如何?

当众人的心思纷乱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济南城外一处富家庄园内,顺治这会正在大发脾气地训斥着一位满臣。旁人也不知道这人前头说了些什么,只见这会皇上都已被气得五官错位。

“哼哼,好你霍得哈,好你的一片拳拳,来人把他的顶戴摘了!”

顶戴摘了,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不过即便是如此,待到霍得哈这个六品的官被摘了顶戴,可是他依然是满面的怒容。

作为侍卫的索额图瞧见这一幕,并没有为那人说上一句话,身为皇上的心腹之臣,他又岂不知道,皇上为何怒气冲冲,那霍得哈是满臣不假,可却也是范程的门生,皇上对范程,是恨到骨子里了!

范程圣眷不在了!

想当初,范程圣眷何等之盛。

想到这,索额图的心思便是一沉,他自然想到了父亲,现在父亲正是圣眷之时,若是不尽早的有所图谋,只恐怕皇上难免会有怪罪啊!

索额图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这几天,已经先后有好几位与范程关系亲近或其举荐的大臣被摘了顶戴,现在皇上的心里恐怕一直都憋着一团怒火,只是这团火发不出来啊!

想到几日来,皇上的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怒火,索额图便暗自在心底寻思着,看来是时候回去劝上一劝父亲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上折子弹劾范程,若不然,皇上心里的那团火发出不出来,保不齐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门生被摘了顶戴的事,不过一个时辰,就传到了范程的耳中,这一段时间来,他就像是当初“乞休”之后一般,写写诗词,不问政事,若是可以的话,范程定会再次上书“乞休”,为官的凶险,他是了然于胸的,若是可能的话,他自然想要一心一意安度晚年。

但,现在还有可能吗?

又一次,他想到了过去几年间,皇上对他的恩泽。顺治十一年八月,福临特加封范程为少保兼太子太保。显然,那个时候福临对他范程是相当敬重的。甚至还曾多次说道,“程在盛京时不附贝勒,后亦不附睿亲王,众所共知。”

但那个时候,范程却知趣的选择了急流勇退了。他上疏称谢的同时,却以体弱多病为由请求退休。福临温谕慰勉,同意他“暂令解任”,一个“暂”字,说明皇上还是想待其病愈后再召用他的。皇上甚至还亲自为他调药;遣画师为其画像,藏于内府;又经常赐给他御用衣物,因为他的身体高大魁梧,还下令为他特制衣冠。

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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