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通往太原的官道上,王辰亲领三万大军沿着滹沱河的上游而下,向着太原疾驰而去。
从东方收回目光,那里静卧的不只是一个张家,还有一家庞大士族。其势力之大甚至盖过了他王家与令狐家,就目前而言,说是并州第一大族也不为过。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环山而建的堡垒就好似安静躺着的巨兽。确实安静,从自己在太原起兵到现在,这只巨兽从未表露过任何意思,就好似自己与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的对手一般,直把自己当做过家家的小孩。
不过他最好能够一直躺下去,不然.
王辰收回目光,只是在心中暗忖:‘阳曲张家,且让你多活几日。现在,我还不急着动你。’
“报,阳曲张家派一千私兵前来助战!”
前方斥候快马过来,向着王辰抱拳道。
“哼,这些人就没安过好心。”王辰心中冷哼,原本打算安排张辽去将阳曲张家给灭族,但是思来想去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主要是担心这张家一倒边塞的人就不敢闹了。
想不到这些人倒是自个给送上门来了。
“主公,莫不叫他们回去?”张辽问道。
“不必了,叫他们在后军跟着,随我去晋阳!”
“诺!”
向着晋阳一路疾驰,因为王辰的名声,外带晋阳王家的名字,这沿途也有少许豪族带着私兵前来依靠,希望在这次平乱之中能够混个一官半职。
只是纵然如此,依然还是有不少豪强世族畏畏缩缩,作壁上观。
等着大军开到晋阳城的时候,王辰的军队也不过才区区三万五千人。
“公振可算是来了!”
城门大开,丁原领着一班官员快步迎了出来。
王辰翻身下马,向着众人抱拳,道:“诸位实在抱歉,王某来晚了。”
“将军能来便是我太原诸家之福!”张琦面上是真的笑了,想不到王辰竟还是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
“来,公振快请进!某已经在府上设宴,咱们宴上再谈破敌之计!”丁原引着王辰大军入城。
晋阳城与往前差不多模样,只是那都尉府却已经被撤掉了。
几番回来,王辰并未入城,现在过来到有几分人世沧桑的感觉。
入了刺史府,各人落座,王辰与张辽坐在左面首座及次座,对坐的是别驾及郡守。
想一想,第一次进入这刺史府的时候,自己不过区区都尉罢了。
“公振今日既然来了,那么破敌在望,某先敬公振一樽。”丁原举樽,与众人先干了一樽,道。
“借你吉言了!”王辰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将军既然来了,不知可有何破敌良策?”一樽过后,张琦看向王辰,问道。
王辰虽然根本没把张燕放在眼里,但面上依旧挂起忧虑,叹气,道:“唉,听闻贼将帐下拥兵二十万众兵锋正盛。而我军又刚刚北拒鲜卑,连番征战士卒疲敝,堪忧啊。”
他这一说到叫这堂中的气氛又紧张了些,特别是丁原。
本来自己手上人马不多,这张燕气势汹汹杀来,连克数城,兵锋正盛。好不容易求来了这东征西讨的名将,可是对方也是一脸的忧愁。
张燕就好似悬头之剑,随时可能斩下来。
这酒,也没多少心情喝下去了。
场中不少人低声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王辰又道:“只是这晋阳城有龙山晋水之险,咱们若是据守晋阳,坚壁清野,张燕便是再来十万人也打不下来。”“王将军东征黄贼,西讨叛逆,北拒鲜卑,场场大战都是以少胜多,主动出击。可为何偏偏在这张燕身上,怎就只能据守晋阳了?”张琦的话有几分质问,且不管王辰说的
是真是假,他并不想看到王辰龟缩在这晋阳城中。
他倒是希望王辰能够出城作战,到叫他好好落得个身败名裂!
只是王辰却并未回答他。
听着堂中议论纷纷,王辰却不紧不慢,道:“张燕之军大多山贼草寇,粮草物资大多依靠劫掠。我等只需坚壁清野,贼众若没了粮草,自然就退了。”
“将军,话虽如此。可这贼寇若是劫掠太原其他诸县,得了粮草物质又当如何?”
这张琦与自己针锋相对倒是早在预料之中,对方倒是巴不得自己出城和张燕一战。不过自己也想要与张燕一战,一来也看看到底值不值得把这宝压上去。
二来,一旦自己战败或者战事陷入胶着,必定会从边塞调派援军过来,只怕这边塞一空某些人就会忍不住想要冒头了。
“张郡守言重了,本将以为据守晋阳城方才是上上之策。”王辰不焦不虑,淡定的喝着酒。
便是在众人为这进攻还是防守商议的时候,却见堂外一个军卒面色焦急,疾步奔入堂中。
“报,吕都尉战败,榆次被敌军攻下,现都尉正领兵向晋阳败退,贼军穷追不舍!”
“什么?”
堂中众人大吃一惊,这榆次是晋阳最后的壁垒,要是榆次被贼军攻下,那么晋阳将会直接面对敌军的进攻。
倒是对于这个结果王辰一点都不吃惊,毕竟吕布虽然勇武无双,只可惜少谋无断,这打仗拼的是用兵。
吕布虽有无双之勇,但仅一人之勇而已。而且手上并无多少兵力,能够抵抗这么久已经很是不错了。
“公振,且莫玩笑了。还望公振领兵出战,阻敌与城前!军中粮草物资,皆有晋阳府库调拨。”
丁原着急了,向着王辰抱拳道。
“还请将军出战!”张琦当即便向着王辰一拜,这堂中但凡晓事儿的官员们也纷纷离座向着王辰拜下。“唉!”王辰佯作苦叹一声,这丁原虽然面上与自己交好,实则为了利益也是争斗不休,当下道:“既然诸位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王某再不出战岂不是有愧诸位盛情?既然
如此,那我便只能铤而走险,学那淮阴侯背水一战了!”
“谢过将军!”
“只是我军中将卒不过三万五千人,要面对敌军数十万人却有几分难为,还望诸位不要吝啬将家族私兵及城中守卫调拨出来,与我在晋水布阵!”
听到王辰这话,这些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所以。
“公振放心,既然公振愿意出战,我等自然愿意出兵相助!”
“我等愿意襄助!”众人拜道。
说罢,王辰站起身来,向着身边的张辽,道:“你速去清点士兵,马上渡过晋水,背水列阵,准备接应吕都尉!”
“诺!”
王辰向着众人抱拳,道:“既然诸位愿意襄助,也请将各府兵马安排出城,于我大军之后渡过晋水便是。”
“诺!”
从府中离去,王辰之所以选择背水列阵并非是他有多傻。虽然张燕有十余万大军,但是却缺乏调度,少有善战劲卒。
与自己这支南征北讨的军队相比,战斗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若真的在正面展开,看到敌军大阵好似江海一般一望无际,那一份气势纵然是这些善战的老兵只怕也会由心产生恐惧。
本来也不求一战能够打退敌军,只要能够借助这一战消除士兵心中的恐惧,挫败张燕的锋芒,将这场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了,那么后面的事儿怎么打都是自己说了算。
“建阳,你调集城中所有弓箭手去东城墙,一旦我军有人想要涉水溃逃,杀无赦!”“诺!”丁原向着王辰抱拳道。
第六十七章 背水一战
晋阳城东,晋水河岸。
王辰率领大军渡过了晋水,当即便下令将船只尽数摆去了东岸。
他将自己的三万劲卒放在了最前面,将那些各家私兵及州府兵卒整合在一起,放在了军阵最后。“今日,我等在此背水列阵,便是要将敌军前进的脚步彻底粉碎在晋水河岸!我们的背后是晋阳城,而我们的前面是敌军。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堂堂七尺男儿,我们本就应
该站在这里,保护那城中的老弱妇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我等儿郎在此,不叫敌军越过此地一步!”
王辰立于中军,手中长枪高举,向着左右做最后的动员。
“杀!杀!杀!”
战士们士气高昂,不愧是自己一路带出来的弟兄。
王辰知道这些人究竟会与自己在此决死一战,但是他更知道那后面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将他们放在最后,也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他也知道,这一战的胜败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虽然他可以承担起这一场战败所带来的损失,但是但凡有一点点战胜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枪盾兵上前,弓箭手在后,列阵!”
中军,王辰手中令旗挥动,便见前阵列出阵型,严阵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紧张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晋水岸边,这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厮杀!
远处,只见一骑飞驰而来,他的身后是一支阵型,丢盔弃甲的军队。
来人虽然浑身布满了血污,但是王辰依旧能够认出对方,不是吕布更是何人?
“将军救我!”吕布看到了中军的王辰,当即便大声呼唤道。
而他溃军的后面,是一支一望无际的黄潮,就好似吞食天地的猛兽,任何东西都不能够阻挡它的前进。
与之相比,这晋水岸边的军阵不过是滚滚黄潮之下的一堵危墙,一旦接触便会彻底被黄潮的浪拍打得粉碎。
“奉先且领军去后阵,这里交给我等!”
王辰的双目之中燃烧着炽烈的战意,他很期待与面前这支庞大的军队展开殊死决战!
心中那一股热血好久没这么澎湃过了,那是野兽嗜血的性子被点燃了吗?
“防御!”
随着那黄潮越来越近,王辰手中令旗挥动,喝令的声音在阵中此起彼伏。
前阵的枪盾兵布出严整的步兵枪盾阵,虽然不少士兵的双目之中都充斥着一种恐惧,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杀意凛凛,对着战争满怀期待。
“杀!”
黄潮中军,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将大手向着晋水河岸的军阵一指,驱使着这庞大的黄潮向着敌军涌去。
眼前这一幕,就好似灭世之灾,黄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而背水列阵的勇士们,正欲用自己的血肉构筑防线,守卫背后唯一的城池。
那恶魔趋势的黄潮气势汹汹,好似一击便能将敌军击溃。
“放箭!”
军司马大手一挥,便见无数箭矢宛若暴雨一般向着前方倾泻而去。
那黄潮大军之中,只有少数人有一面像样的盾牌,大多只是拿着一些竹板或者门板进行防御。
在倾泻的箭雨之下,黄潮中的人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冲杀上来,就好似永远也杀不尽一般。
虽然也有不少人借机还射,但是却根本伤不到汉军分毫。
前阵,双方终于撞在了一起。
只是这铁桶般的盾阵只是一阵晃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来这一排排勇士构筑的盾墙,无论如何也撞不开。
就在这些人拥挤在此的时候,那盾牌的缝隙之中,一杆杆泛着寒光的长矛猛然刺出,带走那喷涌入柱的鲜血及逝去的生命。
汹涌的黄潮就好似撞在了大山之上一般,竟然前进不得分毫,在这拥挤之中不断被汉军收割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