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中堂。
公孙彦与贾诩早早就在这里候着了,每人手上奉着一份竹简,也不知所谓何事。
王辰刚刚进来,二人便围了过来。
“进去说!”
领着二人入了堂中坐下之后,王辰方才开口问道:“何事?”
公孙彦将一份竹简递交给王辰,道:“主公,这是我与诸位商讨的此番策论的题目,还望主公定夺。”“嗯!”王辰点头,将这竹简翻开,只见这之上乃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大概的意思就是从现下的并州着手,提出自己的意见,从经济上如何发展并州,如何使得这一个穷州
成为富庶的州郡。
其中更是隐晦的暗示了,如何成为这天下的霸主?这是这个暗示太过于隐晦,一般的试生只怕难以发现。
一个明题,一个暗题,只是对试生罢了,这样真的好吗?王辰将竹简封好,道:“我已经让伯父腾出了几个院落给这些试生,使得这些试生每人有单独的房间。既然是策论,一时半会只怕也处理不好,便不用考试了。你们且将这
题发给各位试生,让他们在十日之内将这策论做好。”“若是十日时间都写不出一篇好的策论来,只怕也难堪重用。”王辰道:“在这段时间内,不允许试生与讲授们接触,不允许试生互相讨论试题,一旦查实立即取消试生身份
,发回原籍永不录用。”
“诺!”公孙彦一拜,将竹简收回退到堂下。
贾诩这才将手上的竹简奉到王辰书案上,道:“主公,此是各郡郡守县令的安排,主公请过目。”
“现在的郡守大多是朝廷以往安排的人,咱们既然要掌控并州,这郡守自然要安排妥当。”
王辰将竹简翻开,提起朱砂笔在这名单上批阅:“雁门郡守就不用换人了,依旧安排郭缊上任。郭家乃是我并州大族,这雁门郡守也是当初交换的筹码,不能更换。”
说罢,王辰在郭缊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勾。“令狐家与我王家多有联姻,但是上次我一夜之间灭了所有支持祁县王家的世族,使得我晋阳王家与祁县王家之间多有间隙,而令狐家与我两家都有深交,此时不可不考虑
举用。西河郡守之职,便交给令狐家的人。”
说罢,王辰在一个叫令狐焌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勾。
“各部都尉就取消了吧,将各部兵马集中在五原,看看能够组成多少个营,选用补充大军之后老弱一并遣散,安排土地。”
王辰的手不断在这上面画着勾,十郡之地除去任用了郭缊与令狐焌之外,也就多用了一个祁县王家的王洪。
其他的世家豪族人选都只被王辰用了两人,还剩下四郡之地未曾安排郡守。“此番等策论出来了,安排四个郡守吧。此番咱们并州要大换血,需要的人会很多。试生们但凡及格的,都安排出去。只是这人宁缺毋滥,有了几次文选,此番再文选的话
参与的人自然要多许多。”
“此次试生,但凡有才的都任用出去。唯有如此,才更能刺激百姓们参与其中。上报朝廷的名单,等这试生们策论考了之后再上奏吧!”
“诺!”贾诩抱拳,从王辰手上接过竹简缓缓退下。
“主公!”公孙彦道:“扶罗韩安排使节过来,想要与主公议和,当如何?”“这事儿还得再说到说到,你且告诉那使节,和可以和,得看他主人怎么表示。前番雁北一战,虽然扶罗韩大败,但我雁北安定之局被打破,粮秣损失无数。若是他扶罗韩
没有诚意,那么我王辰不介意北伐!”
“诺!”公孙彦拜道。
“主公,匈奴各部闻主公荣升大将军,特派人送来贺礼。栾提单于更是将于夫罗与呼厨泉装在囚车之中,欲要送来晋阳听候主公发落。”
贾诩向着王辰一拜,虽然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但是他却显得极为不相信。
自匈奴内迁之后,少有匈奴单于如此对待边将。出兵襄助南征便算了,这一方单于统策匈奴诸部,却为了讨好王辰而将自己的子嗣用囚车装着送来。
虽然自己也知道对方此意为何,但也多少有些难以置信。“行了,道贺就不必了。你传信给羌渠,若是各部都要来道贺只需一并过来便是,若是零零散散的过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招呼。另外告诉他们,我王辰也有事要寻他们商
议,希望他们能够派一些能够主事儿的人来。”
“诺!”贾诩向着王辰一拜,道。
“说说现在塞外的局势吧!”
既然讨论到了这各族,王辰自然对眼下的鲜卑人产生了兴趣,自从和连被自己诛杀之后,鲜卑人的草原一下子就变了。
几番腥风血雨下来,鲜卑人分成三部厮杀不断,原本应该崛起的人却并未崛起。鲜卑,反而不能成为自己北面的威胁了。
但是,王辰也不得不派人关注着这鲜卑草原的大势。
他相信,这草原一旦统一在一个人的麾下,那么就将会成为自己的大敌,自己彼时不仅要应付华夏的乱局,还要时刻提防着塞外草原的群狼南下。“主公!”公孙彦道:“塞外现如今并无十分改变,奇怪的是东西两部并没有趁着扶罗韩战败之际入侵中部。从种种迹象表明,西部鲜卑将主力西调,但是杨阿若并没有传来
鲜卑人入凉州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
王辰皱眉,现在这种情况西部鲜卑将主力西调只有一种可能。
“西域!”
现在汉家蒙难,天下纷争四起,早已无力对西域进行管辖。便是先帝在位之时,也因为羌人四叛而考虑过放弃凉州。
“西域!”王辰点头,看来这事儿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自己现在却并没有十分能力来管理这事儿,等将来自己成为关中霸主之后,与这鲜卑人看来是少不了一场大战!
“东部鲜卑呢?就算西部将精力放在了西域上,那么东部也没理由让扶罗韩喘息啊?”王辰诧异,道。
公孙彦抱拳,再拜,道:“从消息来看,东部鲜卑率军过了大鲜卑山,而且还在持续东进,看模样应该是想要进攻夫余等地。”
“怪不得!”
王辰想不通这东西两部为何在这个时候着急外扩,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能叫这些人这般?全然不顾中部的衰弱,而着力于外扩?也不管了,反正都已经成了这种情况,这也给了自己一个喘息的时机,更多的做好准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宣文馆案上
策论的题目已经下来,试生们居住的院落中再难寻到人来人往,大多试生都已经将自己关在房中书写策论。
倒是有一个人却格格不入,此刻正握着一个酒壶倚在这回廊的墙上,赏着院中盛开的花。只是若非他身上一袭试生服只怕难以判断他的身份,谁让他长了一副豹头环眼,铁面虬髯,俨然一个黑大汉,虽粗狂豪迈威严有加,但多少与书生形象格格不入。 他偶尔
还伸手在胸口的露出的胸毛上抓挠,哪里像是试生?分明便是一个酒徒罢了!
“沈清,你策论咋样了?”
一个试生走到了他的旁边坐下,一脸讪笑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酒徒。
这个酒徒正是昔日上党郡第一批文试第一名,此刻的他并没有理会身边的人,只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意图想要再次睡一觉。
“沈孟醒,咋的?这么一个题目就将你难倒了?我可是好久没见你饮酒了呢?”那人面上讪笑不减,目光之中诸多不屑与嘲讽。
沈清不想理会他,只是那人说话越发的难听。而他不过才二十有二,都是血气男儿,特别是在这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更是容易被人激怒。
他忽的坐起来,双目死死瞪着面前的这人。
“王宇,你的策论写好了?”
王宇被他吓了一激灵,一时间忘了嘲讽,木讷的摇头。
沈清却是放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未曾写好,我还以为你写好了?我的早早就写好了,哈哈哈!”
说罢也不顾王宇的鄙夷,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畅饮了起来。
这王宇本与他无甚么仇恨,二人都是上党郡第一二出来的人,而且还是亲族兄弟。
自己母亲便是王宇家祖父庶出的小女儿,与自己父亲的事情又是另当别论了。而自己也是因为种种原因,跟随父母奔了王家。
在这里又刚好遇上并州第一次文试,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就参与了。
只是却未曾想自己的参与,抢了王宇的风头,在上党一起来的几个试生中更无人将他当做自己人。
渐渐的,又因为自己长了一副彪悍的面孔,在这宣文馆中也就边缘化了。
很快,在酒的作用下,沈清已经昏昏睡去。
王宇冷哼一声,更是鄙夷这个人,转过身向着自己的院落而去。
只是在路过沈清的房间时候,他忽的驻足了,心中忽然对沈清的策论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兴趣。
虽然他并不喜欢沈清,但对于沈清的才能他是很明白的。
‘如果能够看一看沈清的策论,说不定更能有机会一些。’
打定主意之后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信四下无人方才推开这紧闭的房门,蹑手蹑脚进了去。
房中焚着香,嗅之清人肺腑。
王宇径直来到了这书案前,这里也就只有几分竹简,其中一份正好放在中间。
他将用布袋封好的竹简拆开,平摊在了书案上。
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叫他大惊失色。
这是策论无误,只是这策论上除去了一些治理州郡的方案之外,更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
“掠洛阳以绝东西往来,破龙门以废弘农诸关.五路齐出,入长安以挟天子,挟天子以号天下,据雄关以伐诸侯,则霸业可成!”
王宇心中大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的策论里面会有这些东西?
思量再三之后,他将沈清的策论从头到尾再看了几遍,记住了其中的要义之后方才将之放了回去。
从沈清住所回来,王宇急急忙忙便取过笔墨,将沈清的策论默写在了帛书上。
仔细打量考究,却一时间揣不出到底是如何回事?
他将讲授们拿来的策论题目打开,参照着沈清的策论仔仔细细研磨了一番,方才明白了其中隐晦的深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心中大喜,此刻再看自己的策论,便是自己也看不过去。
提笔挥毫,重新书写了一份策论,只是无论如何去写,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更比不上这沈清的策论。
一遍又一遍,策论却与沈清的策论越写越像。
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写出一份令自己满意的策论。
却说另一边,半醉半醒的沈清踏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入了自己的房间,却并未发现有人已经来过。
倒在这榻上,便是连这衣服都没有更换便沉沉睡去。
几日后,试生策论初评。
台下,试生们站成数排。台上,这些前辈先生们分作两边,显然对于诸君的策论已经得到了结果。
沈清换上了一袭试生应有的白袍,只是这白袍与他较为黝黑的皮肤格格不入,反而没有旁边的王宇飘逸潇洒。
“谁是沈孟醒?谁是王伯栋?出来。”
堂上的老先生用不算洪亮的声音向下喊了一声,只见沈清与王宇纷纷出列,向着台上诸人问候了一声。
“我且问你们,你二人有没有讨论过试题?”
“未曾!”二人异口同声道。
“确定?这可不是儿戏!”
“确定!”
一干讲授们议论纷纷,便是新来的蔡邕说话也多有些激动。
只是隔得有些远,而讲授们声音又小,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二人是哪里人?”
没过多久,适才说话的老先生随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二人,将目光或多或少的在沈清身上停留,眼神之中充满了质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