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日营闾之中并没有多少人来寻开心。这倒也好,有的挑了便是。
走到了里间,自有年长些的妇人来接,打量了竹牌之后领着我向里面走去。
一路过来总是能听到不少帐中传来的声音,使我对接下来的事儿既期待,也有些不知所措。
“爷,您的帐在这。”
陷入沉思的我这才醒转过来,看着面前妇人谄媚的笑容有些不适,从她手上接回了竹牌,我略微点头打量着面前稍好的帐篷。
确实,这里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也不知老王是怎么搞来的。
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掀开了帐帘,走了进去。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与我想想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帐中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倒也宽敞。中间焚香的鼎正飘出令人舒服逾越的香味,让我下腹无端的多了一股邪火。
“将军!”
柔声细语好似能把我融化,抬起头来却见一个盛装女子正款步过来,我竟一下痴了,她就好像是仙子一般,是我此生仅见的美女。
她接过我的竹牌,打量一下之后放到了旁边的篓中,里面正好放着几块与我一般的竹牌。
“将军,快请。”
坐在这榻上,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将军,或许她们唤谁都是将军吧?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不是普通人想来就来的。
因为那官长是老王的族兄,所以才给了我这个军侯们来的位置。
那日,我有些不知所措,从未做过这云雨之事,哪里晓得要如何?若非她步步引导,我哪里会明白这些?
到最后我脸红得要死,只把她乐得不行。
我就好似一头饿虎,享受着面前的饕鬄盛宴,一顿狼吞虎咽,直到精疲力竭。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伏在我的胸膛上,她是这样说的。
我就这样听着,不知该如何搭话。
“你有孩子吗?”
她奇怪的抬起头来看我,最后噗嗤一笑,手在我的胸膛上拨弄着:“入了营闾,哪里会有什么孩子?”
她像是在笑,却又有那么一丝无奈。
“闻到了吗?”她悠悠道来:“这香味?”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随意应付。
“这女人一旦入了营闾,此生都别想出去。或是不想,或是不愿,或是不行。”
“你呢?没想过要出去吗?”我很好奇,但是突然却又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多余。
她们与我又有什么分别?入了军营,想要出去,要么熬到那一天,要么升官发财至少我们还有升官发财的机会,要么掉脑袋。
命运虽有这般相似,但我们至少比她们还多一些机会吧?
她苦笑着,并未抬起头来,只是依靠在我臂弯里拨弄着我的下巴:“这里的女人都是罪人,出去是死,唯有在这里才能活着。外面的人不想进来,里面的人不想出去。”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卒子,但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这里面的人大多是罪人。
如果有清平日子过,谁又想要来刀口上舔血?
如果能做良家女,谁又愿做营中妓?
最终只能长长谈了口气:“如果我用军功换你自由,你愿意随我走吗?”其实,我当时不过只是随意一说。她起身,认真打量了一下我,方才又躺下:“哪个将军愿意用军功换我们?入了这营闾一生都不想能够安定,能活着就不错了。便是,随你去了,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去了另
一个牢笼罢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不怕死,却还要活着,无奈的活着。”
她笑得很无奈,也很惨淡。
那是我一辈子无法忘却的。
或许,只有等到死了,才能真正自由吧?
“原本只是想要云淡风轻,却被命运卷入了这暴雨雷霆。”
她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就算出了这营帐,出了这营闾我依旧无法忘怀。
我突然感觉心中好似很沉重,好似装下了什么东西,好似找到了拼杀的方向,也好似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老王说的对,这里果然能够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我不再焦虑不安,反而更期待接下来的战斗,更期待能够建功立业。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番定要建功立业。
用这一番功业换她自由,不为别的,只为了那难以忘却的无奈和叹息。只是,我记得她的脸,记得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夜战
夜,令狐唐在帐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边的几个弟兄倒都已经熟睡了,也不知老王是不是已经睡了。
他想要出去,只是现在宵禁随意出去是会掉脑袋的。
“咋?睡不着?”
旁边的老王果然也没睡着,只是不知他翻来覆去的在想些什么?
“睡不着。”令狐唐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侧着身子看向身边的老王。
“咋了,睡不着?”
“老王,你说咱们有机会立功不?”
“咋了?”老王道。
“不是那天那个女的嘛?这来了之后总是念念不忘。”
“俺说你小子,你不会是想要.”
“嗯!”令狐唐道:“俺就想要是有点功业了便给她赎身。”“你还莫要这般想了!”老王道:“将来要是真建功了,拿着哪点赏赐,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吧。那女闾岂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没有将军府的批文,谁得?俺告你,往日
咱们可都没这些,这可都是将军府各营调来的。”
“这话说得!”令狐唐道:“俺又不是想要寻她做媳妇,只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反正俺爹也死了,建功也无甚么用,不如就这般便了?”“打住打住!”老王道:“那日给你寻的那女子也非是一般人,她们可都是侍奉上面的。最起码得是军侯才有资格享受,俺可是花了大价钱,要不是那官长都是族中兄弟,你
小子能有这福气?你小子想想就好了。”
“啥?”令狐唐惊得坐起,他看向老王,不敢置信。
“行了,这事儿可别说出去,不然咱们脑袋都保不住。”
“哦!”令狐唐这才睡下来,如果真如老王所言,那可真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大头兵,别说给那陪军侯的女人赎身,就算是自己想要取得玩人家的资格,只怕也是困难重重。
躺在这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少了一些焦虑,却多了些烦心事情。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入帐中,令狐唐可以感受到这大地的巍巍颤动。
“出事儿了?”
还未睡去的二人对视一眼,急忙翻身而起,叫醒了身边的战友。
果不其然,还未片刻便听见一阵罗响:“敌袭,敌袭,速速集结!”
穿好甲胄,提上这盾牌与铍,令狐唐率先出了大帐。
前营已经火光冲天,厮杀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那土墙时候还在本军的掌握之中。
“王瑾,带你的人过来!”
什长焦急大喝,在这忙乱之中带着众人入了临时集结的军阵。
令狐唐心下大喜,自己虽然在这军阵中间,但这便不是自己最期望的战争吗?是的,现在自己真需要大量的厮杀来累积功劳。
“暗矢!”
也不知是谁暴喝一声,众人习惯性的将盾牌上扬,挡着那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流矢。
“前进!”
在都伯的声音很急切,这集结的军阵开始排列着向着前营赶去。
厮杀声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自己耳边一样。
虽然前前后后都有弟兄,但是却给不了自己丝毫的安全感。
那尚未见血的弟兄有些颤抖,令狐唐能够清楚感受到身边的人的颤抖,以及迈动那极不情愿的步伐。
想一想,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
如果不是因为厮杀就发生在面前,自己此时只怕又是另一番模样吧?
“杀!”
在这里,他已经可以隐隐看到那前面的情况,土墙上已经没有了厮杀,他不知道敌军是如何进来的。
只是现在厮杀已经蔓延到了营中,比厮杀更可怖的是那蔓延的火势。
“稳住!”都伯大喝,令狐蔚将盾牌抵在前面弟兄的背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撞。
“轰”
盾牌猛然撞击在一起,便是在中间的他也感觉到有一股大力袭来,若非身后有人挡着怕也是一阵踉跄。
前面已经厮杀起来了,他尽可能将手上的铍放到前面战友的肩膀上,一会厮杀的时候尽可能护住对方。
只有他活着,自己才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比直面死亡更可怖的是等待死亡,特别是在这里目睹着前面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倒下,那惨绝人寰的厮杀。
周围的新兵面目煞白,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惧。
“不要怕!”作为上过战场的人,哪怕只有一次,他也可以说到一些经验。
身边的新兵投来渴求的目光。“不要奢求谁能够替代你,也不要想着往哪里走。真个面对面厮杀了,你若是怂对手就会被你更强。想要活下去,你只能靠手上的家伙什。不想死,就干死对手。保持好阵
型,因为它有时候可以救你一命。照顾好队友,多一个队友,就少一个敌人。”
旁边的新兵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有一切。
天知道,这一战之后,谁能活着,谁会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喊杀声越来越近,前面的队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个过程是煎熬,因为你得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去,直到你自己直面敌军。
前面还有一排战友的时候,双方的阵型都已经乱得不行。
“将军有令,敢有退者,后队斩前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