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708节

于是,当侯成懊恼自己一时大意误中典韦诡计的时候,典韦却丝毫没有使用诡计的觉悟,反而认为侯成实在是太傻了,死不足惜:“谁告诉你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典韦就一定要从后面追上来,从侧面追击难道不行吗?”

“啊!”好一声惨叫,听得典韦神情一震,以致于连击杀侯成的最佳时机都给错过了。然而,当他好不容易镇定心神后,抬眼一看,顿时嘿嘿一笑。原来,刚才那声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正是出自侯成之口,只不过击杀他的人不是典韦,而是策马冲锋中的三名龙骧营骑兵。三杆长枪几乎同时刺中手无寸铁的侯成,既而三人合力将侯成挑在半空中,随即三人猝然拔出兵器,致使侯成惨叫着砰然砸在地上,沦为战马脚下的垫脚石。

击杀侯成之后,典韦挥舞双戟,带领龙骧营战骑直奔右翼阵中冲杀。因为这里是狼骑军和牵招帐下冀州骑兵的结合部,防御相对薄弱,很容易被典韦率领的龙骧营战骑居中凿穿战阵,继而一举击溃盟军右翼骑兵。

不过这个战术目标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因为盟军右翼三万骑兵可不是摆设,而是诸侯盟军中战斗力颇为强悍的精锐战骑。因此,战骑厮杀才刚刚开始,典韦率领的龙骧营不过取得了一个良好的开局,顺利打开局面。

就在典韦顺利破局之时,李征和吕布之间的战斗仍在追追赶赶中相持不下,而胡车儿与牵招、马岱和魏续之间的两场厮杀也在持续当中,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分出高下、决出生死。

西凉军阵前,大纛下方。

“昔日灞河一战,侯成侥幸逃得性命,今日这厮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只是这种死法确实很难看,被战马践踏成肉泥,死无全尸,实在是太惨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番话后,定然以为西凉将领之中有人起了恻隐之心,替侯成鸣不平。但是,如果你看清了说话之人是谁,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并且心里顿生猫哭耗子假慈悲之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幸灾乐祸”。

因为这番话赫然是出自银轱之口,而他身旁的三弟铁轱还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似乎是觉得自家二哥说得太好了,心地太善良了。

岂不知,昔日灞河之战中侯成就是从他们兄弟手里逃脱的,而且逃走之时还被银轱一矛刺中后背,致使侯成差点当场身亡。不承想,侯成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时隔三年之后最终还是死在西凉军的大戟之下,并且死的惨不忍睹,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直接融入尘土。

郭嘉听到银轱这番话后,轻笑着摇摇头,随之侧身看向李利,低声道:“以微臣看来,主公此战似乎是有意灭掉吕布,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曹操?现如今,曹操被吕布打得屈居在三座小城当中,已然危在旦夕;若不是袁绍号召各路诸侯联合讨伐我军,只怕曹操此刻早已是冢中枯骨了。”

“听奉孝此言似是话里有话,难道奉孝也对吕布心存恻隐之心么?”李利神色淡然的微笑道。

郭嘉闻声摇头:“谈不上恻隐之心,微臣只是觉得此时除掉吕布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哦?奉孝果然与众不同,想必定有高见,愿闻其详。”

看到李利说话时平静淡然的神色,郭嘉暗自钦佩不已。面对如此激烈的大战,主公李利还能稳坐如钟、神色自若,单凭这份胸襟气魄,便是当世罕见的帝王之相。

“主公太过抬举微臣了。嘉没有什么高见,只是根据主公昔日武关城下放任吕布南下之举,稍稍有些感悟而已。”

“武关放吕布么?”李利神情微变,沉吟道:“其实,我当时很想除掉吕布,却又有所顾忌,且手中兵马有限,惟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于是,我索性放过他一回,退而求其次,向他索要文远,孝恭和曹性三员大将,并扣下八百陷阵营。如今想来,吕布南下中原之后倒是替我们做了不少想做而又鞭长莫及的事情,搅得中原各州一片混乱,战乱不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否则,如果兖州还在曹孟德手里,他又怎么可能忍气吐声地与我等暗中结盟?”

“呵呵呵!主公此言只怕是有些言不由衷啊!”郭嘉哑然失笑道。

眼看郭嘉笑得十分诡异,李利脸不红心不跳的微微一笑:“奉孝为何发笑,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要知道,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绝非信口开河、扭曲事实。”

“的确,主公所说都是事实。只是这些事实都是表面现象,其本意并非如此,且相差甚远。”郭嘉笑眯眯的说道。

“本意如何,奉孝不妨试言之。”

郭嘉欣然说道:“主公当日之所以放过吕布,便是为了眼下中原各州的混乱局面。很显然,主公的目的全都得以实现,因此主公认为吕布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便有意在此战之中将其彻底抹去。然而,微臣却以为此时还不是除去吕布的时候,他仍旧还有很大利用价。”

“此外,微臣以为,此战过后,我军未必还有余力灭掉眼前的所有诸侯。这场大战已经持续大半年了,待大战结束,便是整整一年时间。且不说全军将士们还能否继续征战,单单是粮草和辎重的巨大消耗,便已不堪重负了。毕竟,我西凉军本就粮草紧缺,去岁好不容易筹集足够的粮草供应大军所需,想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眼下已然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了。”

说到这儿,郭嘉郑重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中原各州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否还会回到原有的格局上来?一旦吕布被我军彻底覆灭,岂不等于是将兖州拱手送于曹操,亦或是袁绍?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吕布。至少有他坐镇兖州,便可以牵制曹操和袁绍,使得袁、曹二人处处掣肘;纵然袁、曹二人能够活着返回驻地,三年之内也很难恢复元气。

更何况,如果吕布在兖州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去荆州和扬州等沿江一带嘛;大汉地大物博,何愁没有容身之地。更有甚者,等到他山穷水尽之时,未必不能将其收入主公麾下,为主公所用。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第754章铁血霸主

说到这儿,郭嘉神色轻松的淡然一笑,说道:“更何况,如果吕布在兖州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去荆州和扬州等沿江一带嘛。大汉地大物博,何愁没有容身之地。

更有甚者,等到他山穷水尽之时,未必不能将其收入主公麾下,为主公所用。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收降吕布?”李利神情愕然地摇头:“奉孝可真敢想,莫不是说笑?”

郭嘉闻声收敛笑容,郑重说道:“主公当面,嘉焉敢戏言?何况,区区吕布而已,收之又有何难?”

“如此说来,奉孝并非虚言,莫不是已有良策?”李利颇感惊奇的疑声道。

郭嘉闻声点头:“是不是良策,眼下言之尚早,还须印证之后才见分晓。”

说话间,他话音一顿,既而俯身前倾靠近李利耳边,窃窃低语一番。

顷刻,郭嘉坐正身形,笑声道:“此乃嘉思考良久的策略,不知主公以为是否可行?”

李利眉头微动,眼底划过一抹凝重之色,一边思考着,一边沉吟道:“确如奉孝所言,可不可行,现在还言之尚早。姑且可以一试,届时自有定论。不过,奉孝可曾想过,吕布可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稍有不慎便会重蹈丁原、董卓之覆辙?”

郭嘉轻轻点头,思量着说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过微臣曾听主公说过一句话,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不知主公还记得这句话吗?由此引申一下便是。再桀骜不驯的烈马也逃不出好骑手的掌心。不知主公以为然否?”

“呵呵呵!奉孝这是故意激我呀,倒也甚为有趣。不过,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并且从来不惧挑战,迄今为止,未尝一败!”李利朗声笑道。

郭嘉欣然而笑:“既如此,微臣就当主公答应了。不知可否?”

“可以,我且拭目以待,一切就看奉孝如何施为了。呵呵呵!”李利颔首笑道。

眼见于此,郭嘉会心一笑。既而举目看向盟军左翼的黑山军阵营,若有所思道:“这个张燕甚是奇怪,为何要让黑山军将士左臂系上白绫。莫非另有深意?”

说完话后,郭嘉双眸灼灼地看着李利,脸上挂着一丝似有所悟的笑意。

“奉孝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李利淡然笑道。

“主公恕罪。嘉只是凭空猜测而已。当不得真。此番便是特意前来向主公求证,还请主公明示。”

“正如奉孝所想,这个黑山军首领张燕倒是个识时务之人,善于审时度势,颇有几分见识。”

郭嘉闻言神情一震,欣喜道:“如此说来,我军又得一助力,胜算又增两成啊!”

“这是眭固的功劳。”李利微微颔首道:“眭固早年与张燕手下的二首领孙轻、三首领王当交情匪浅。还曾结拜为异姓兄弟,誓同生死。只是几年下来。彼此间的际遇不同,既而身份也不尽相同,渐渐疏远起来。去岁,我等偶遇眭固便将其收入西凉军,随之他携带重金前去黑山各寨走动一番,当然也少不了在黑山军各个首领面前显摆一番。自此以后,滕霄命他每隔两个月便去一趟黑山,多走动走动,这一来二去便与一众黑山首领打成一片,私交甚笃。

前番张燕率部入盟,我便命眭固带给张燕一封招降密信,并许诺一些黑山军首领急于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好处。如此以来,一切自然顺理成章,三日前张燕便决定率部投效于我。事情就是这样,此时他们手臂上系的不是白绫,而是白麻,只有首领才有白绫,毕竟黑山军可没有那么多白绫分发给所有将士。”

“哦,原来如此。”郭嘉欣然点头,既而好奇地看着李利:“竟然是眭固劝降了黑山军,这倒是大大出乎我之预料,看来主公早在游历冀州时便开始布局,如今确实到了收获的时候。不过眭固也极为难得,说服张燕临阵倒戈,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功劳,藉此足可让他拜将封侯。”

“奉孝所言不错。眭固虽然出身寒微,武艺和兵法韬略也不足以独当一面,但此人极重情义,领兵有方,倒也不失为一员干将。故而,此战过后,我将任命他为游击将军、赐关内侯,留在三辅担任守将。”李利微笑着说道。

郭嘉笑容满面的接声说道:“主公英明,微臣钦佩之至。据说黑山军有百万之众,其中步骑十余万,妇孺家眷多达数十万,其势力之大不逊于寻常诸侯。如果传言不虚的话,那就意味着我西凉辖地之内将暴增百万人口,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号称百万罢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李利微微摇头,不以为然道:“这年头很多数目都是虚的,超过二三十万人便敢号称百万,就像眼前的诸侯盟军一样,区区三四十万人马不是也号称百万大军么?因此,在我看来,黑山军号称百万之众,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万人。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倒是确实有十几万步骑,这一点眭固也曾提起过;只不过这十多万黑山军却是把男丁青壮都算在内,毕竟都是啸聚山林的土匪嘛,只要是稍大点的男丁便是兵士。”

“黄巾乱贼都是这样,嘉早已司空见惯了。”郭嘉应声附和道。

说完话后,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心存顾忌,欲言又止地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到郭嘉神色有异,李利微微一笑,低声道:“奉孝是不是想问,为何我军将士都不知道张燕率部投效之事?尤其是他们左臂上的白绫,我军根本无从得知此事,因此他们系不系白绫都没有实际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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