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贼将胡才休得猖狂,某王方前来战你,受死吧!”
策马疾奔之中,王方跃马扬枪,直至距离胡才不到五十步时,才厉声大喝报出名号。
显然,王方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深知阵前挑战的规矩,即使急于斩杀胡才,却仍然不忘通报姓名。
“呃!”厉喝声传进胡才耳朵里的一刹那,他愕然惊醒,当即手忙脚乱地勒马转身,试图逃回本阵。这一刻,他根本没想过策马挥刀迎战,而是本能地选择保全性命,手提缰绳掉头就跑。
“贼将休走,拿命来!杀!”
正当胡才掉转马身的一瞬间,飞奔而来的王方怒声暴喝,继而手中长枪突刺,快如闪电般直指胡才后背刺去。
“噗啊!”
随着一声沉闷的锐器破体声响起,刚刚甩手策马奔出两步的胡才被王方疾奔追上,长枪顺势袭来。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夹杂在寒风之中极其隐蔽,但经历过无数次厮杀的胡才还是能够清晰感知到来自后背的枪锋寒芒。顿时他身体一歪,双腿夹紧马腹,试图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可惜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拍,没能躲过背后的长枪突刺,避开了后背,却被长枪刺中后腰,痛得他失声惨叫。
然而胡才却在重伤的一瞬间反手一刀,向身侧的王方挥砍而去。与此同时,他咬紧牙关,单手死死抱住马颈,趴在马背上,扭头单手持刀与王方厮杀。
这一幕看似简单,实则极为不易。胡才没被王方一枪挑落马下就足见其剽悍的秉性,而重伤之下还能挥刀反击,就是他常年厮杀的本能反应,临阵应变能力不弱。可惜他惟独欠缺一颗无惧无畏之心,根本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眼见王方打马追杀上来,被刺中一枪之后,他还想着逃走,试图反手一刀将王方逼退,继而趁机逃回本阵。
“铛!”王方挥枪震开胡才的战刀,长枪顺势一荡,枪锋陡转,继而奋力一刺,生生刺进胡才右侧肩胛。随即王方双手持枪用力一挑,将一心想着逃命的胡才挑落马下。
“啊孙策害我,你不得好死!”
当胡才飞身落马的一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直奔颈项破空袭来,瞬间划破他的后颈。霎时,胡才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然而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厉声咒骂孙策。旋即,他那饱含无尽怨恨的眼睛亲眼看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分离,飞向高空,瞬息后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嘭砰!”
随着一重一轻两声落地声响飘散在寒风中,胡才的尸身和首级先后落地,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孙策大军面前。
“二弟呀,你死的好惨哪,身首异处啊!”这声哀嚎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三人异口同声之下的哭丧声。
不言而喻,痛声哀嚎的三人正是韩暹、杨奉和李乐。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三人面色悲切,痛声哀嚎,却没有一个人打马出阵给胡才报仇,自然也没有人给胡才收尸了。
如此悲怆的哭丧声,当真让人见之同悲,闻之伤神,但勒马阵前的孙策却留意到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失声痛哭中,三双泪眼汪汪眼睛始终盯着原本胡才手下的六千兵马。
第628章关东风云战河东(四)
“骠骑大将军麾下,东垣守将王方在此,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一个回合挑落白波首领胡才之后,王方并未提着胡才首级退到城下,反而跃马阵前,怒喝叫阵。
孙策军阵前,眼见王方勒马扬枪叫阵挑战,白波军三位头领掩面抹泪,眼角余光却留意着远在百步开外的对方的举动。
此战,韩暹位于大军左翼,而杨奉和李乐二人则在大军右翼,中间相隔百余步,孙策所部立于他们中间。相隔百步隔空相望,三位白波军首领的目光先后相遇,既而迅速挪开,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孙策和他身边的四员老将身上。
显然,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是打定主意不出战,却希望孙策及其麾下的四员老将能够应战出阵。只要孙策主臣五人之中有一人出战,想必就能打败王方,鼓舞全军士气,重振军威。
这绝对不是凭空臆断,而是事实俱在。
在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眼里,孙策身手如何,他们此前并不知道,但盟军校场一战,孙策能与吕布厮斗三十个回合而不败,凭此足可说明一切。至于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四人么,早在陈留会盟之中孙坚带领四员亲信将领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随之程普四人与孙坚一起成名。如今孙坚早已身死多时,但程普四人久经沙场却能比孙坚活得长久,足见此四人勇猛不凡。
因此,三位白波军头领认定程普四人同样是勇猛过人之辈,定能打败王方。至于他们自己吗,在会盟之前白波军四位头领虽是同出一脉,都是黄巾余孽。却彼此间水火不容,巴不得吞并对方,壮大自己;如果他们自身武艺超过胡才的话,断然不会容忍胡才活到现在。所以,他们四位头领的武艺原本就是不相上下,否则白波贼早就融为一军,根本用不着联合起来参加会盟。
“尔等要战便战,不战则退!而今不战不退,意欲何为?”阵前,王方等待良久。却仍然不见孙策大军中有人出战,当即厉声暴喝道。
嗒嗒嗒!
再次听到王方叫阵,韩暹策马走向中军,右翼的杨奉和李乐二人同样策马而出,向孙策走来。
三位白波军头领这个时候又不约而同地联合到一起。韩暹策马走到孙策身前,恭声道:“孙将军。如今敌将正在阵前叫骂。还请将军速做决断!”
孙策眯着眼睛看着韩暹三人,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沉声道:“听闻白波军四位头领情同兄弟,如今你们的弟弟都被敌将杀死了,难道你们就不想替他报仇吗?我在等你们替胡才报仇,毕竟杀弟之仇岂能假手于人?我说得没错吧?”
“这、、、!”韩暹三人闻言愕然。既而纷纷色变,脸颊不由得阵阵发烫,面红耳赤。
迟疑片刻后,韩暹满脸愧色地低声道:“让孙将军见笑了。实不相瞒。我等兄弟四人身手相当,谁也强不到哪儿去。眼下胡才兄弟已经惨死在王方手里,我等即使想要替他报仇,只怕也不是王方的对手。因此,我等只能退而求其次,善待胡才兄弟的妻儿老小,妥善处理他的后事,略尽人事而已。至于报仇之事,我等确实是有心无力,如之奈何?”
“哦?原来是这样。”孙策佯作错愕地微微颔首,既而摆手道:“既如此,你们且退回本阵,好生领兵。阵前搦战之事就不劳三位首领费心了,我自有计较,去吧。”
“多谢将军,我等告退。”韩暹三人相视一眼,随即拱手施礼,各自勒马转身返回本阵。
“哼!什么东西?这些白波贼真是毫无信义可言,此前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称兄道弟,如今却是如此不堪,简直让人齿冷!”待韩暹三人走后,黄盖满脸鄙夷地冷哼道。
孙策微微摇头,沉声道:“他们本就是黄巾余孽,这些年盘踞在白波谷周围的山林之中,彼此争斗厮杀不止,此次会盟也是被袁绍提供的钱粮所吸引,因此才会走到一起。他们联合成军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心结交,背地里仍是勾心斗角,彼此仇视。现在胡才死了,他们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如何瓜分胡才留下的数千兵马和胡才营寨中的财物,其它的事情根本不关心。这是一群惟利是图的家伙,情义和道义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与他们这些人谈信义,无异于对牛弹琴,根本毫无用处。要想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异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担心受怕,无时无刻不感到恐惧;如此在性命攸关之时,他们才会为我所用。不过这样无信无义之徒,我孙策不屑与之为伍,也看不上这种废物!”
说到这里,孙策兴致缺缺地话锋陡转:“好了,这些人的生死与我等无关,让他们自生自灭吧。眼下还是战事要紧,你们为我掠阵,待我前去应战,砍下王方首级!”
“且慢!”不等孙策提缰出阵,程普立即伸手制止,急声道:“少主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与王方这等无名之辈交战,他还不配!少主姑且在此安坐,待末将前去斩杀王方,重振军威!”
“嗯,也好。”孙策稍稍迟疑,既而点头道:“如此有劳程叔出阵跑一趟,务必取下王方首级,让李贼麾下将领见识见识程叔的厉害!”
“诺,末将遵命!”程普拱手应声,既而打马提缰,单手倒提战刀,跃马出阵,直奔王方而去。
“驾贼将王方休得叫嚣,某程普程德谋前来会你!”
与王方一样,跃马提刀出阵的程普,一边策马疾奔冲向王方,一边扬声通报名号。
这个时代的武将大都如此。阵前厮斗之中,但凡有头有脸的将领都会提前报上字号,以示自己光明磊落。绝对不会不宣而战,以免胜之不武,有损自身声誉。现年三十多岁的王方,与程普年龄相当,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同样也是颇有名气的将领,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隶属不同阵营,是敌非友。
“程普?”阵前挑战的王方,闻言微怔,既而眉头一扬。厉声道:“原来你就是程普!来得正好,昔日白马一战,某家未能与你一较高下,今日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说话之际,王方手持长枪。提缰纵马疾驰而出,迎面与程普对冲而来。
“锵、锵、锵!”
策马对冲的王方、程普二人瞬息相遇。一杆长约一丈二的长枪与程普手中丈五战刀凌空相撞。霎时。王方持枪突刺,寒光凛凛的枪锋连续伸缩点刺,快如蛇芯;程普手中战刀亦是不弱分毫,挥砍横劈,凶猛如虎。乍一交手,两人便是迅猛对攻。长枪与战刀连连碰击,身形闪躲迅疾如风,攻防转手互不相让。
两马错身而过,第一合交手结束。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似旗鼓相当,实则他们各自已经试探出对方的实力虚实,心中已有计较。
“嗒嗒嗒!”
迅速回马再战。再次策马对冲的两人却是再不留手,一招一式都是全力施为,攻势凶悍,势大力沉,企图一击将对方斩落马下。然而两人都不是庸手,无论是身手武艺、兵器战技,还是御马骑术、厮杀经验,双方都十分娴熟,皆是上等之姿,且都有不下于一流高手的战力。是以双方谁都别想几个回合内打败对方或是斩杀对手,不管是谁想取胜,都必须施展出超过对手一筹的勇武和魄力,否则很难速胜。
“铛铛铛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