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此便好。公明留下继续守城,其他人随我回府歇息,待吃过午饭后,我等再与孙策小儿一决高下!”说罢话后,滕霄大步离开城楼,一众将领紧随其后快步走下城楼,径直前往城守府。
“贼将滕霄听着,速速开城乞降,否则定叫尔死无葬身、、、、、、”
眼看城头上的一众西凉将领疾步下城,正在关前骂阵的胡才突然噤声,生生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噎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溢出豆大的冷汗。这一霎那,他以为滕霄不堪辱骂,这是要下城出战哪!
霎时,胡才吓出一身冷汗,后脊梁骨凉飕飕的,简直就是吓破了胆。或许孙策等人并不知道滕霄有多厉害,但白波贼谁不知道滕云龙的威名。自从滕霄率领武威营进驻河东郡后,白波贼几乎没敢踏入河东郡半步,因为进入河东劫掠的白波贼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啊!因此,两年间,白波贼敢抢河内张扬,也敢伙同黑山贼劫掠冀州赵郡、常山等郡县,就是不敢踏入河东地界半步,生怕有去无回,丢掉小命。
与此同时,白波贼都知道滕霄是西凉李利麾下第一大将,执掌李利起家部队武威营,奉命驻守安邑以来,河南大营主将徐荣也在滕霄之下,平时听从滕霄的调遣。故而,驻守司隶的西凉军主将其实就是滕霄,包括函谷关守军在内,他手握十万雄兵,震慑得中原诸侯不敢捋其锋芒,没有谁敢于袭扰司隶边境。
若是以前,胡才即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大肆辱骂滕霄,更不可能有机会在西凉军面前叫嚣骂阵,此次却是有数十万盟军在后面撑腰,他才敢壮着胆子出阵搦战。
然而,此刻看到滕霄带着一众将领下楼,胡才当真吓坏了,刚才还挺利索的舌头骤然失声,嘴角抽搐,牙关惊颤,不停地生噎唾沫。惊骇莫名之际,他扭头看向身后军阵前的先锋主将孙策,希望孙策能大发慈悲唤他返回军阵。
城下三百步开外,孙策勒马阵前,神色平静地微微仰头望着城头上的西凉守军,不时浓眉微皱,似有所思。
“少主,看来你昨夜说得没错。驻守东垣城的守城将士绝非我们之前遇到的郡兵可比,一个个膀大腰圆、身材壮硕,一看就知道这些兵士都是彪悍勇猛之辈,战力不俗。”程普勒马驻足在孙策左边,眺望城楼上的情形,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程普赫然看到一名身着将军铠甲的西凉将领摆手离开城楼,顿时他急声道:“这、、、难道西凉军要开城出战?”
孙策闻声微微摇头,沉声道:“不,西凉军不是要出战,而是要回城歇息。”
其实孙策知道程普在担心什么,倘若城内的西凉军开城出战,自己手中将近五万兵马未必能够稳胜东垣守军,胜负难料,甚至还有可能落败。
据哨骑探报,东垣城内驻扎着三四万西凉军,其中战骑就有两万之众,而且是西凉军中战斗力颇为强悍的武威营战骑。相比之下,孙策帐下五万兵马之中拢共不到一万战骑,而他本部兵马中只有两千五百战骑,剩下数千战骑都是白波贼的骑兵。而白波战骑也是东拼西凑混编而成,说是骑兵,其实就是有匹座骑而已,装备极差,缺乏训练,更谈不上配合,战力有限,远不及西凉铁骑骁勇善战。
其实不光白波贼的骑兵如此,眼下各镇诸侯手下的骑兵,装备都很差,西凉军也是如此。如今天下纷乱,各镇诸侯所占据的地盘都很有限,即使钱粮充足的诸侯也是相对于粮草紧缺的诸侯而言的,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裕殷实。地盘不大,就意味着资源有限,根本没有充足的财力和物力用来打造大量的精良军械。眼下各路诸侯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大肆扩充兵马数量,疯狂扩张地盘,钱粮缺口巨大,哪有闲钱打造装备。
更何况,眼下整个天下的形势就是十抽其一,就是说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兵士;换言之,不论男女老幼,九个人供养一个兵士。这还算是体恤百姓的诸侯,有些诸侯手下的兵马与辖下人口总数根本不成正比,远远达不到十抽其一的程度,七抽其一、六抽其一的现象不在少数。如此穷兵黩武的大肆招募兵马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天下各路诸侯都一样。因此,像人口众多的冀州、荆州和益州等州郡,占据这几个州郡的诸侯并没有将兵马扩充到极致,相对来说就显得非常富庶,钱粮充足,潜力巨大。
此时此刻,别看孙策率领的先锋大军兵力超过东垣守军,但真要是两军正面对战,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少主,胡才似乎有些胆怯,不时回头张望,似有返回军阵之意。”正当孙策怔怔失神之际,右手边的黄盖低声提醒道。
“哦?他想退回军阵?”孙策闻声愕然,既而冷眼看向阵前的胡才,果然看到胡才一脸祈求之色,额头上满是冷汗。
眼见于此,孙策浓眉横起,怒声道:“滕霄只是下楼而已,就把他吓成这样,废物,胆小如鼠!他惧怕滕霄,想退回本阵,做梦去吧!传令,让他继续叫阵,什么时候西凉军出城迎战了,他才能回来,否则就一直叫骂下去!”
“这、、、不妥吧?胡才毕竟是白波贼第四号人物,手下也有数千人马,万一把他逼得狗急跳墙怎么办?”程普神色犹豫地提醒道。
孙策双眸微睁,冷笑道:“不必担忧,我料定他不敢抗令。倘若他敢私自跑回本阵,立刻执行军法,就地射杀!”
弟627章关东风云战河东(三)
时至正午,太阳终于露出笑脸,将温暖洒向人间。
只可惜这点光和热仍是不敌北风,寒冷依旧,寒风还是大地主宰。
嗵嗵嗵!
酒足饭饱的滕霄等人不急不缓登上城头,再次站在城楼上俯视城下的孙策大军。
只见关前叫阵的胡才嗓子都喊哑了,却依然留在阵前有气无力地喊话,不过脸上的神情和喊话语气再不复先前的嚣张狂妄,犹如霜打的枯叶,神情萎靡,无精打采。
“这厮倒是很顽固,足足叫骂两个时辰,竟然还有力气叫阵。看来诸侯盟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孙策小儿如此作为,却是有些不近人情,逼人太甚啊!”滕霄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确如统领所言。”负责守城的“公明”将领接声禀报道:“此前胡才曾想退回本阵,却不想非但没有得到孙策首肯,反而被孙策训斥一番,因此胡才不得不继续留在关前叫阵。”
“嗯。”滕霄轻轻点头,冷笑道:“孙策年轻气盛,又有连克十城之显赫战绩,自然不会将区区白波贼头领放在眼里,甚至我们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晾了他们一个上午,想必他们也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语气稍顿,滕霄虎目微眯,沉声道:“连日来,我等一直避而不战,据城死守,这并不是怯战,也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战术策略!奉主公军令,我等必须守住东垣城五日,只可多不可少,否则就是我等无能。因此,出城迎战可以,却不能全军出动。必须留下足够兵力守城,无论如何东垣城不允许丝毫闪失。王方何在?”
显然,滕霄已经决定应战,准备派遣王方出战阵前叫骂的敌将。
“这、、、禀统领,午饭过后,王方将军就前往城门等候将令出战!”郭猛稍作迟疑后,恭声应道。
“呃!”滕霄闻言错愕,既而眉头微皱,颔首道:“王方将军倒是个急性子,片刻都不耽误。不过本将有言在先,准许他出战。既然如此,就命他率领三千兵马出城迎战,试探一下敌军战将的实力。”
“诺,末将立即传令!”郭猛欣然应声。当即离开城楼,疾行十余步后。站在城头挥手示意城门口等候已久的王方出战。
就在郭猛传令之际。滕霄眼底闪过一丝忧色,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放心不下。
看到滕霄神色有异,铁箫低声道:“王方将军久经战阵,武艺不俗,先前跟随司徒李傕征战沙场多年。应该不会失手。”
滕霄神色稍缓,轻轻点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王方跟随司徒和主公征战多年,屡立战功,深得主公信任。老成持重,在军中也算是一员资历颇深的老将。但是,此次他为何如此急于出战?这与他之前的沉稳持重大不相符,有些反常啊!”
说到这里,滕霄抬手招来守将,吩咐道:“公明随军出城,为王方将军掠阵,以防不测。”
“诺,末将遵命!”唤作“公明”的守将躬身领命,当即转身离去。
目送守将离开,铁箫笑声说道:“这位公明将军看着眼生,似是统领新近招到帐下的将领。不过看得出来,统领很器重他,难道他的武艺比王方将军更胜一筹?”
滕霄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六个月前,我巡视东垣城时无意中看到他训练士卒,颇有章法,甚是难得。随即将其唤来考校一番,发现他武艺高强,与我相比,也不过是稍逊半筹。随之提拔他为校尉,东垣城副将,辅佐王方驻守东垣城。此番我想将此人举荐给主公,是以有关他的姓名、来历暂时保密,等见到主公后,再正式将他引见给诸位。呵呵呵!”
“哦?原来统领此次想当一回伯乐,呵呵呵!”铁箫神情诧异地笑呵呵说道,而他身边的一众将领也是纷纷笑声附和。
诚然,众将之前从未见到滕霄如此赏识一个人,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直接向主公李利举荐,如此郑重其事之举,着实令众将颇感意外。
“城上贼军听着,你胡爷爷就站在这里,尔等又奈我何!有胆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看到滕霄等人再次走上城头,原本有气无力的胡才骤然来了精神,再次大声喊话。
此刻他真心希望滕霄能够出城迎战,只有西凉军出战,他才能退回本阵,否则就要一直这么喊下去。整整两个时辰哪,喊得他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半条命都要丢在这里,而他也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关前叫阵而重伤的将领。
此外,胡才每次喊话都在心里暗暗诅咒孙策,以至于他把咒骂孙策当成阵前叫骂的动力,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直到西凉军出战为止。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他自知不敌孙策,被孙策逼到这步田地,他一定反戈一击,斩杀孙策,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这种念头只能想想,聊以自慰而已。其实他早就见识过孙策的厉害,别看孙策打不过吕布,但是能在吕布手下撑过三十个回合的武将,当世之中屈指可数。因此,即使三个胡才一起上也不够孙策塞牙缝的。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接到孙策严令的胡才,即使百般不愿、满腹牢骚,却仍旧不得不勒马阵前叫骂,除此别无它法。
“吱吱吱!”
正当胡才破口大骂之际,但见紧紧关闭了一个上午的南门骤然发出一声脆响,旋即迅速打开。当城门开启的一瞬间,胡才赫然看见一骑快马飞奔而出,直奔自己袭来。
霎时,胡才不知该喜还是忧,脑袋发懵,张大嘴巴直勾勾看着徐徐大开的城门,怔怔失神,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