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衍闻言脸上的怒气再度浮现出来,张大嘴巴却硬是说不出话。李利这句话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令他义愤填膺。但是,李利的馈赠却又是法家最急需的粮食和衣物。倘若得到这笔馈赠,就能解法家的燃眉之急,不至于贱卖府中器物以换取钱粮。
心头剧烈挣扎,法衍脸上的神色急剧变幻,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化作一片气馁。
昔日齐王韩信为了填饱肚子而卖剑,为了苟且偷生而甘受胯下之辱,今日他法衍只是丢掉一点面子就能得到养家糊口的粮食和绸缎。两者相比,孰轻孰重?
这么一想,法衍心头的怒气尽消,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当即他躬身说道:“多谢将军厚赐。只是无功不受禄,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嗯!”李利微微颔首,沉吟一声,再次摆手示意法衍入座。
这一次法衍十分乖巧,看到李利的手势后,立即走到左侧案几旁坐下,正襟危坐地看着李利。
“衍公素有贤名,本将亦有耳闻。今日请衍公前来,就是想以右扶风郡守之职相托,不知衍公意下如何?”李利神情和煦地笑着说道。
“啊!”法衍闻言大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利,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将军想让在下出任右扶风郡守,此言当真?”
“呵呵呵!”李利放声大笑,说道:“李某素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从无虚言!此番任命你法衍出任右扶风太守,因为你为人刚正不阿,本将信得过你。不过你若是接受任命,此后便要遵循本将的命令,受尚书李玄直接管辖。从今往后,没有本将的手令,不得接受任何诏书和命令;也就说,你法衍只需对我李利负责即可,不受其它法令约束。法衍,你可听明白了?”
“这、、、、、、属下拜见主公!”法衍稍作犹豫之后,起身走到堂下,跪拜道。
法衍虽然高傲又恃才傲物,但他同样渴望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此前他故作姿态隐世不出,多次拒绝马腾、韩遂等诸侯的征辟,那是因为他看出马腾、韩遂等人都不是成大事之人,投到他们麾下,就等于明珠暗投,很难得到一展所长的机会。现今西凉的局势恰恰说明他此前的判断是对的,马腾、韩遂等辈都不是李利的对手,早晚必亡。
今日之行,法衍原本也不愿屈膝奉承,因为他已经年过中年,功名之念渐渐淡去,不再奢望一展抱负的机会了。然而,此时此刻,面对李利直接任命他一郡太守的巨大诱惑,他终于按捺不住心神,激动不已地甘愿拜主,接受李利的任命。这并不是他法衍没骨气,也不是他趋炎附势,而是担任郡守能让他获得施展满腹才华的机会。这个机会,他已经期盼十几年了,直到今天方才夙愿得偿。尽管他也听出李利话语中的深意,但他毫不计较,仍然欣然拜主领命。
时至今日,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汉室江山已然日薄西山,名存实亡了。虽然当今天子仍旧是刘氏子孙,但这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汉室气数已尽,民心尽失,屡遭战乱,天下群雄四起,一旦时机成熟,四百年大汉江山必定轰然倒塌,必被诸侯所取代。
在法衍看来,天下诸侯虽多,但真正有实力也有能力取汉室而代之的诸侯却不多。冀州袁绍、南阳袁术和益州刘焉三人本来最有可能成就帝王霸业,但现在天下局势又变了。武威李利异军突起,接着长安动乱之际,一举吞并西凉军,执掌长安,手握数十万大军,纵身一跃成为天下兵马最强盛的诸侯。
没错,时至今日,李利所拥有的名气和钱粮远不及袁绍、袁术和兖州曹操,但他麾下西凉军的战力和数量确是最为强盛。不过李利的强大也仅限于兵马众多,仅此而已。
法衍现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如果他现在还不出仕,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几十年之后的天下大势如何,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因为几十年太久,他只争朝夕。
“好,哈哈哈!”看到法衍居然毫不犹豫地拜自己为主,李利开怀大笑,显得极为高兴。
笑罢后,李利长身而起,亲自扶起法衍,笑道:“能得法衍相助,右扶风郡无忧矣!法衍,从今日起你就上任,敕封诏书随后便到。此外,我听闻你有一子名叫法正,现年十七岁,颇有聪慧,小有才名。这样吧,让你儿子法正前来征西将军府出任佐吏,历练两年,往后必成大器!”
“呃?多谢主公厚恩,法衍无以为报,愿以此残躯誓死报效主公!”法衍惊愕之余,神情激动异常,俯身便拜,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叩拜,磕得木制地板“嘭嘭”作响。
李利此举,在一般人看来就是想拿法衍之子做人质,藉此挟制法衍。但法衍自己却不这么看,因为他知道李利在西凉地界上是一家独大,长安三辅之地根本没有人敢于反抗李利的命令。既然无人反抗,那李利还要提起他的儿子法正,这便是想要重用法正的征兆,同时也是器重他法衍的体现。
如此大恩,法衍焉能不感激涕零,诚心俯首叩拜!
第349章汉阳之战(一)
五天时间,西凉军把右扶风郡掀个底朝天,整肃运动搞得风生水起。
全郡十五县的县令、县长全部换人,县尉和县丞重新选拔任命。
全郡上万郡兵全部调离原地,前往长安归属铁陀接管,从黄忠所部调拨五千步卒接管各县城防和治安。
右扶风郡名士法衍出任太守之职,郡丞由留守长安的尚书李玄重新调派,裨将梁兴担任郡府兵马都尉,掌管全郡五千郡府兵。
在槐里城滞留五天之后,李利大军继续开拔西进,直奔汉阳郡。
急行军数日,李利大军抵达凉州汉阳境内。
此前郭汜所部青龙营前军已在冀县城外三十里扎下营寨,而驻守临洮城的杨秋所部也派出三千步卒参战。
直至李利大军抵达冀县城下时,郭汜所部与屯军冀县的马家军已成对峙态势,双方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大战在即,就连空气中都透着浓郁的战火气息。
冀县城外三十里。
西凉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帅案旁,李利正在翻看杨秋、郭汜二将送来的汉阳郡境况,以及长安转送过来的政务书简。
案几右下方,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文士伫立在侧,细心整理李利批阅的竹简,并逐一登记造册,以备日后查询。
“禀主公,裨将马超和偏军校尉马云萝求见主公。”不多时,帐外军士走进大帐,躬身禀报道。
“哦?”李利沉吟一声,当即放下竹简,毫无表情地看着亲兵。眉头微微皱起。
“让他们兄妹俩进来吧。”稍作思量后,李利摆手说道。
“诺!”亲兵应声退去。
旋即便见马超、马云萝二人联袂而来,疾步走进大帐。乍进帐中,他们兄妹二人便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主公!”
“孟起、云萝来了,不必拘礼,坐下说话。”李利颔首示意马超兄妹二人起身入座,笑声说道:“今日我军初到陇右,将士们鞍马劳顿,人困马乏,大军暂歇一天。待明日再与马腾交战。孟起和云萝此来肯定有事吧,直言无妨?”
听到李利这番话时,伫立在大帐右侧的年轻文士神色微变,抬眼颇有深意地看着马超、马云萝兄妹二人。
乍听李利话语中似是平淡无奇,皆是寒暄客套之言。可是他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先声夺人。直接说出明天攻打冀城。如果马超兄妹联袂而来是为他父亲马腾求情。请求李利暂缓发兵攻城,那就不必多说了。
虽然年轻文士第一时间就能听出李利的话外之意,可惜马超兄妹俩却没有听出来。
只见马超立于帐中,恭声说道:“主公明鉴,末将想请主公暂不出兵攻城,先让末将进城劝降我父亲。如果父亲愿意归降主公。就能像槐里城一样不动刀兵,化干戈为玉帛,避免两军将士无谓的伤亡。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满脸笑意地微微颔首,笑道:“我军兵不血刃收复槐里城和右扶风郡。孟起功不可没,文和军师已将你的战功记下,待平定凉州之后,本将定当论功行赏。至于冀城么,郭汜和杨秋二将率军围困城池十余天,也不见令尊马腾将军开城请降,想必令尊心意已决,执意要与我军殊死一搏。既如此,孟起就不必前去说降,多说无益,我军与马腾将军必有一战!”
“这、、、、、、”马超闻言脸色大变,神情错愕地与马云萝面面相觑。当即他仍旧不死心地请求道:“请主公再给末将一次机会,让末将去试一试吧。如若当真不能说服我父亲,末将甘愿听从主公调遣,亲自领兵攻城,绝无怨言!”
李利双眸紧盯着马超,沉默半晌,既而语气低沉地幽幽说道:“令尊马腾自羌人部落作乱时掌兵,随后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至今已有数年之久。他虽名为西凉太守,实则暗暗掌控凉州一半的郡县,大肆招募兵士,拥有近十万步骑,与金城韩遂平分凉州。去岁,本将出任武威郡守之后,令尊与韩遂数次联手攻伐武威郡,屡屡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数月前,他再度联合韩遂夜袭我休屠马场,最终仍是大败而归,险些丧命。一年多以来,我武威军与马家军多次浴血拼杀,双方结怨甚深,实难罢兵言和。
今日孟起和云萝能够主动请缨前去冀城说降令尊,本将对此深感欣慰。然则,令尊马腾雄踞西凉多年,心高气傲,岂能轻易归降于我?令尊志向如何,想必你们二人知之甚详。他纵然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绝不会向我李利俯首称臣!
时至今日,我西凉大军兵锋所向,各郡县无不望风而降,但令尊马腾和金城韩遂仍然顽固抵抗,不肯开城请降。由此可见,孟起请缨说降令尊之事,不提也罢。本将知道你们兄妹是马腾的子女,不愿与亲生父亲兵戎相见,毕竟孝道乃立身之本嘛,这一点本将完全能够理解。这样吧,此战你们兄妹就不必参战了,留在大营歇息几日,待我军攻克冀城之后,你们再继续领兵。对此,你们兄妹俩可有异议?”
“啊!主公、、、、、、”马超和马云萝二人闻言大惊失色,当即失声惊呼。然而,当他们看到李利脸上不容拒绝的神情后,顿时说不话来,神情失落地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目送马超兄妹神不守舍的缓缓离去,李利不禁摇头轻叹一声:“唉!不是我李利没有容人之量,而是马腾野心太大,不甘人下,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归降于我。既然他冥顽不化,那我就打得他无处藏身,穷途末路,到那时,他自然会跪拜在我李利面前乞降!”
“主公所言甚是。”李利话音未落,一直静立在大帐右侧的青年文士突然恭声附和道。
李利闻言后。沉吟道:“哦,孝直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