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利神情愈发平和,任红昌心犹未定地轻声问道:“夫君,你难道一点也责怪切身吗?妾身这几日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吓得都不敢和夫君单独相处,生怕夫君询问。”
“呵呵呵!”李利伸手将任红昌抱在怀里,笑着说道:“红昌,之前我还在纳闷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溜进我房里过夜了。原来你是担心自己保守不住秘密,所以故意躲着不见我。”
任红昌闻言俏脸绯红地将头埋在李利怀里,嗲声说道:“可不是吗!妾身这些天因为这件事情坐立难安,平时与欣姐她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心里怪怪的,像做贼似的,特别难受。夫君,你真的愿意救表姐吗?婉儿妹妹那里该怎么办?万一她要是发现了,那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下去。”
李利微眯着眼睛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婉儿知道。你表姐与董相国之死有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这是她和她父亲王允二人早就商量好的阴谋。此事一旦被婉儿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原谅你表姐,甚至还会因此与你产生芥蒂。所以,救你表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最好你们姐妹俩近段时间不要见面,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节外生枝。等到婉儿渐渐释怀之后,那时候一切尘埃落定,是非恩怨自然会浮出水面,到那时她就不会再怨恨你表姐了。”
“但愿如此吧。义父真够狠心的。居然利用表姐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以后表姐还怎么见人!”任红昌颇为义愤地埋怨道。
李利摇头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已无济于事。红昌,你表姐说她如今身在郿邬,消息准确吗?如何确定她此时就在郿邬之中呢?”
任红昌当即说道:“表姐心思缜密,外柔内刚,从小就聪明过人。她说当董卓出事的时候,她会在郿邬西墙头拐角处系一条红绸,而她自己就在红绸所在的百步之内等候。夫君让人留意一下,如果没有看到城头上红绸。那就说明表姐不在郿邬。”
李利闻言眼神深邃地说道:“看来你这位表姐还真不是寻常女子!董相国死后,郿邬早晚落入吕布之手,而长安城又是王允独揽大权,她只要躲过乱军,就能平安得救。可她偏偏向你求援。而且很早就准备了这一手,这其中必有蹊跷。耐人寻味啊!”
任红昌闻言一怔。思量着说道:“表姐生性恬静,端庄贤淑,但她外柔内刚,极有主见。此事以妾身想来,必定是她与义父之间发生了争执,不愿再听义父的驱使。所以她宁肯舍近求远地让妾身请求夫君前去救她。也不愿再回到义父王允身边,更不愿意委身于吕布。”
“呵呵呵!”李利笑着说道:“不瞒红昌,刚才我还在和元忠说你表姐是个红颜祸水,经此一遭。她必定美艳之名传天下。万万没想到,如今我却要惹祸上身,派人前去救她。这恐怕就是报应,不该私底下议论她,结果遭报应了,祸水西来,流到我李利身上来了!”
任红昌闻言后,眉目盈动,笑盈盈地说道:“夫君,妾身跟你说实话吧。表姐的美貌还在妾身之上,这并不是说她长得比我更美,而是她精通六艺,出身名门,气质高雅,妾身不及她。此番夫君英雄救美,说不定表姐就会倾心于夫君,到时夫君或许就能一亲芳泽!嘻嘻嘻”
“打住,一亲芳泽的事情免谈!为夫我家有娇妻,还想多活了两年,你表姐那种祸水级的美女,为夫只怕承受不起。为夫可以救她,但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救她一次,往后再给她安排一个幽静的住处,也就仁至义尽了。”李利摇头晃脑地急声说道。
再次回到中军大帐,李利颇感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刚才他虽然很干脆地答应了任红昌的请求,表示愿意去救王莹。实则,他心里却极为纠结,甚至还有点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前去郿邬救人,这件事本身没有难处,反倒对李利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提前探查一下郿邬内部的情况,对以后攻取郿邬有好处,用得上。问题的关键是要营救的人是王莹,也就是现在的貂蝉。
貂蝉,救她出来容易,却后患无穷。董卓之死因她而起,董婉必定恨死她了,而众多西凉军将领往后要是知道貂蝉在他李利手里,那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害死董卓全是他李利暗地里设下的阴谋,意图替代董卓掌管西凉军。
如果真有人这么想,再闹僵起来,那李利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反正貂蝉在他手里,那就是人证,就如同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谁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岂不是要任人扣屎盆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不貂蝉为什么在他手里,他又为什么要搭救害死董卓的妖姬。
总之,貂蝉在谁手里都行,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在他李利手里。因为他此次率军滞留在长安,所图甚大,几乎等同于掌管董卓死后的西凉军。
貂蝉?救,还是不救。既然李利已经答应了任红昌,救,肯定是要救的,但救回来之后,却是个烫手山芋。真是惹祸上身哪!
第261章祸国殃民
黄昏时分,长安城的烽烟渐渐平熄下来,王允等帝党老臣已经接管了长安城。
夕阳下,郿邬却骤起烽烟。
东门外,吕布率领近万名狼骑军正在剧烈攻城,试图攻破郿邬,杀进董卓生前的逍遥窟。
西门外,李利猫着腰躲在荒草丛中,借着树荫和茂盛的野草抬头观察着城头上的情况,尤其是城墙北面拐角处的地方。
果不其然,城头拐角处当真有一条红色丝绸迎风飞舞,十分醒目。
“真晦气,貂蝉还真在郿邬里!董卓都在长安城被杀了,貂蝉怎么会在郿邬之中呢?她为什么不待在太师府,反而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滞留在郿邬?”
心中暗自诽谤一番,李利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眸深邃地盯着那条迎风飘扬的红绸子,神情颇为踌躇。
在他身后,铁陀带着五百名金猊卫将士随行,也学着李利的样子,猫着腰钻进荒草丛中,随时等候李利的命令。
“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吕布率军在东门那边打得火热,攻城迅猛,似乎是不攻下郿邬誓不罢休。末将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郿邬怕是就守不住了,早晚必被吕布攻陷。”眼见李利趴在草丛里呆呆地看着西北角上飘荡的红丝绸,铁陀忍不住地低声请示道。
“呃,那就行动吧。”李利愕然一点头,随即扭头对铁陀吩咐道:“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找几十个机灵点的将士在西门东南角上策马游荡,将城头上的守城将士吸引过去,然后我们就从西北角用金钩爬墙上去。翻墙上去的人不用太多,五十人足矣,其他人等到天黑之后潜伏到墙角下接应。记住了。我早先让你们准备的荒草,多准备一些,铺厚些,省得把我摔着!”
铁陀闻言后,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将李利的命令对身边的屯长再叮嘱一遍。
一切就绪,待数十名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西门东南城下的时候,李利大手一挥,带着铁陀等五十名身着黑色武士服的将士快速潜行到西北角城墙下。恰在此时,城头上的守城将士纷纷向城头东南转移。给李利留下难得的爬墙机会。
“嗖嗖嗖!“
“铛铛铛!”
一刹那,李利率先将早就准备好的金钩用力掷向城头,既而用力一拽,金钩筘住了城墙轮角。其他将士也身手不凡,飞掷上去的金钩无一落空。全部勾住墙角。旋即,李利腰系长剑。紧握长绳。弓身弯腰脚蹬城墙,动作无比娴熟地攀爬在城墙上。而铁陀等人对这种攀爬技能那也是信手拈来,动作比起李利丝毫不慢,身手极其矫健。
起初李利还以为铁陀他们对这种爬墙的技能不熟悉,正准备向他们面授机宜,交给他们攀爬技术。没想到这一个个兵士都是攀爬高手,根本用不着他教。
一瞬间李利颇感郁闷。遥想当年,他可是在部队里受过专业训练,苦练好几年。才有如今这般身手。可是眼下这些将士的攀爬动作,却不比他这个专业人士差多少,动作娴熟,速度很快。
不过,随即李利就想明白了。
这是东汉哪,时下的青壮之士不比和平年代的青年。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大多没机会读书,很多人都不识字,顶多会写自己的名字,因为发放粮饷要签名画押。但是这种爬高上梯的活计,他们全都拿手,几乎算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郁闷归郁闷,但李利攀爬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干扰,十几息之后,便翻身跃上城头。随即他动作迅捷地将金钩扔下去,而铁陀等五十名将士也在这个时候攀上墙头,扔下金钩之后,紧跟李利之后快速下台阶,向城内奔去。
“站住!兄弟们,有人上墙了,随我杀!”
尽管李利等人的登城速度极快,但还是被守城将士发现了。一个百人队的守军远远地看着李利一行人快速下城的身影,旋即领头的队率大喊一声,带着甲士尾随追杀而来。
“妈的,这些守城将士反应速度够快的,不愧是董相国手下的精锐甲士!”快速下楼之中,李利听到后面的追杀声时随口嘀咕一句。
待下了城楼之后,李利飞快扫视周围一眼,随即抬手一番比划,五十名将士瞬间分散到周围百步之内寻找貂蝉的身影。这是任红昌告诉他的,说是貂蝉就在系有红丝绸的城墙下百步之内,而他在领兵前来途中便将此事通传下去。不过他没有说明此番前来搭救的人是谁,只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仅此而已。
待将士们全部散去后,李利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追杀而来的守城甲士,带着铁陀撒腿狂奔,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亭台水榭之中,不见了踪影。
郿邬虽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但占地面积和实际建筑规模不逊于一座坚城。并且,城墙内的建筑极为考究,选料上乘,建筑大气,随便一个亭台水榭的修筑和装饰就能抵上龙骧李府的宅院造价,甚至犹有过之。
位居邬堡中央的正殿更是气势恢宏,建筑宏大,比之长安城皇宫还要华丽大气,主殿两侧的侧殿建筑数量超出皇宫两倍有余,一眼望不到尽头,金碧辉煌的建筑群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哪怕是李利这样去过长安皇宫之人,此时也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左转右转之下,不知不觉便迷失了方向。要不是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有点余晖,恐怕他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即便如此,他现在已经找不到返回西北角的路了,只能扭头四处张望,在偌大的建筑群中寻找女人的身影。
连续看到很多惊恐不安的侍女之后,李利不禁有些气馁。
貂蝉说话太不靠谱了!明明说好在红绸后方百步之内等候救援,现在他和铁陀两人都已经在郿邬内转悠了半个时辰,五百步的距离都不止了,却仍然没有发现貂蝉的身影。
“铁陀,你再去周围看看,找到人了,就带来见我。要是没找到,你就把兄弟们召集到一起,我们准备撤。吕布大军马上就要破城了,这里的侍女吓得到处逃窜,咱们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否则要是让吕布把我们堵在城里,那可就插翅难逃了!”转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貂蝉,李利索性在水榭横栏边坐下,随口对铁陀说道。
“诺,末将领命。不过主公你可千万别走开,否则末将等会儿回来就找不到你了。”铁陀对四周连环相套的飞檐楼阁也颇感无奈,而且他的方向感比李利还差。一路走到这里,要不是李利带着他,恐怕他早就转得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李利摆手说道:“去吧,别转弯,沿着这条走廊向西面走,然后再原路返回。”
铁陀当即躬身离开,按照李利所说的路线走,沿路吹着口哨,招呼前进郿邬的另外四十九名兵士。
“你是在找我吗?”正当李利目送铁陀离开之际,从身旁左侧的大圆柱后面走出一袭身着暗红色罗裙的女子,轻启红唇地轻声说道。
“红昌!呃,不,你是王莹?”一刹那,李利近乎下意识地喊出任红昌的名字,但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眼前与任红昌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他寻找未果的王莹,也就是害死董卓的“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