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先生不必客气,无论汉王有何要求,先生皆可直言相告。来此之前父皇早已交待,为了促成你我两家结盟,共同抵御李贼,先生提出的所有要求,只要我魏国能够办到的,一定不让汉王失望,一切均由我全权做主。”话如其人,他不仅长相憨厚,就连说话也极其厚道。在对方还没有正式提出结盟条件的情况下,他就率先表明态度,几乎是满口答应,并且以晚辈自居,这在两国邦交之中并不多见,无异于给了对方漫天要价的机会。此举真正是极为草率,俨然没有一点谈判经验,说是幼稚亦不为过。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凤雏先生”却并不这么认为,非但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反而露出欣赏之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忌惮之色。很明显,他没有被憨厚男子谦卑的神态和取巧的话语所迷惑,反倒看出这位魏国世子很不简单,堪称大智若愚之人。换做其他人或许很难察觉这番话中透漏的话外之意,但他“凤雏”是何许人也,焉能不知听话听音的道理?
魏国世子称其父曹操为“父皇”,却把南汉皇帝刘表称之为“汉王”,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曹氏父子骨子里不承认南汉政权,根本没把汉帝刘表放在眼里,仍然将荆州政权看做割据一方的诸侯,俨然与他魏国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正因如此,曹操的儿子才会以俯视的目光、高姿态看待此次结盟,满口答应与南汉的结盟条件。
诸君都看出来了,诚如您所想:凤雏先生就是最近升任为南汉王朝军师将军的庞统庞士元,而坐在他对面的憨厚男子则是魏国世子曹丕曹子恒。
第213章午夜魅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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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庞统不免心中不快,颇为恼怒,然而看着曹丕憨厚的笑容和那稚气未脱的脸庞,他生生忍住了,没有当场发难。
毕竟,对方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严格说起来还是个孩子;而他庞统现年已二十有五,早已成人,大人岂能和孩子一般见识?
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同样是为了与魏国结盟,并且通力合作,联手出兵。在这一点上,彼此都有结盟的意愿,目标是一致的。
这就是庞士元的心胸和气度。
他虽然智谋过人,心思缜密且能言善辩,却待人宽厚,看人通常都是看别人的长处,从不揭短。他喜欢评价人物,培养别人的名声,所以被他评价的人,都往往超过该人实际的才能。人们对此感到非常奇怪,于是去问庞统。
他说:“方今天下大乱,正义之道逐渐衰退,善人少而恶人多,我想兴起这样的风俗以达到助长正道的目的,所以要宣扬好的榜样,改善世风,如果不这样做,善人会越来越少。十个人当中如果可以改善五个人,就可以将此事完成一半,进而达到教育世人的目的,使有志向的人可以自己勉励自己,这样难道不好吗?”这是庞统的忧国忧民之心,也是他的价值观。用当下的话说。他所做的就是传递正能量。
由此可见,庞统是真正的胸襟宽广之人。不拘小节,雅量高致。气度恢弘。反之,若是没有容人之量,又怎会看到别人的长处,并愿意成就别人的名气呢?夸奖别人是一种美德,庞统无疑就是这种美德的先驱,或许还是鼻祖亦未可知。夸奖自家孩子不在其中。
在这个以貌取人社会里,他站在被人遗忘的角落,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存在,连普通人都不如。但是他靠自己的努力给自己塑造了一个纯净而强大的内心世界。他的心灵远比外貌光鲜,睿智而强大,胜过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相貌堂堂之人。
但是庞统绝不是烂好人,他有着自己的处世标准,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乱世当中,他的才能全都集中在军事斗争之上,沉着冷静,目光长远,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善于捕捉机会,杀伐果断,一旦抓住战机就会像毫不犹豫地迅速出击。
兵者,诡道也。军事斗争是生与死的较量。容不得半分仁慈和怜悯,将有限的兵力和资源发挥到极致,取得事半功倍之效才是兵家所要做的事情。庞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此次出使长安。在南汉使团名册之中没有他的名字,可他却用化名藏匿在扈从之中。混进长安城。不仅庞统是这样,坐在他对面的曹丕亦是如此。他们千方百计赶来长安。不单单是为了暗中结盟,还有实地观察西凉局势和沿途关隘守军兵力的目的,为不久之后即将发起的联手出击做好准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北魏和南汉的智者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做出了相同的举措,借助此次观摩登基大典的机会,派遣最得力之人前来长安窥探关隘防御力量和西凉军所拥有的实力。一举两得之事,岂可轻易错过?
暗自思量之际,庞统轻轻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彪形大汉立即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递给曹丕。曹丕见状,同样挥手示意身后的扈从上前,将魏国国书递给庞统。
庞统低声道:“这是我家主公给魏帝的盟约国书,子恒不妨打开看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你我二人便可代替两家主公签订盟约。”说话间,庞统已经摊开手里的诏书,黄色信帛上的字体很大,借着月光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庞统和曹丕素未谋面,此次是第一次碰面,万一有诈或是其中一方作伪,那么另一方使团就要大难临头了,决计无法活着走出长安城。为了慎重起见,站在庞统身后的彪形大汉和曹丕的扈从几乎同时点亮风灯,举着风灯,以供他们二人仔细甄别手里的诏书。
“这、、、两万匹战马,未免太多了吧?”曹丕之前满口答应,但此刻看到盟约上的数字之后却大吃一惊,遂满脸狐疑地看着庞统,需要他作出合理解释。显然,在曹丕看来,南汉递交的盟约无异于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动辄索要两万匹战马,莫非以为魏国是开马场的吗?要知道,魏国虽然在冀州之战中缴获了数万匹战马,但终究还是数量有限,大多数战马都已组建成军,眼下已经没有剩余战马了。最重要的是,魏国本身没有牧场,无法培育战马,现有的战马除了缴获所得之外,余下全是从私自贩卖战马的商队手里高价购买来的。
对于北魏和南汉两个诸侯国而言,早在五年前战马就是最为稀缺的战争资源,有价无市,往往一匹上乘战马就能价值千金,并且数量很少,千金难求。现如今,所有盛产战马的州郡和草原全都掌控在西凉军手里,并严加管制,不允许战马流入北魏或南汉境内;一旦发现有人私自贩卖战马,立斩不赦,甚至还会殃及妻儿家小,株连三族。
在管制战马方面,西凉律法极其残酷,没有一点人情味,一律从严从重处罚敢于贩卖战马的商队或军政官吏。是以西凉境内的所有战马全部实行军管,所有马场和牧区全部隶属于大将军府,由李利的幕府统一管辖,任何人不得插手,即使是军中将领未经许可,也不能擅自带走一匹战马。
正是由于西凉境内严格控制战马流入其他诸侯国,才使得战马的价格一再攀升,即便如此,仍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除了战马之外,北魏和南汉的矮马和驽马倒是不缺,而且价格低廉,一般士族或殷富之家都有几十匹驽马,但战马却极其少见,仅限于军队或名门世家使用,一般家族根本负担不起动辄几千金的上乘战马。
眼看曹丕脸色大变,庞统并不感到意外,不愠不火的道:“子恒不必急躁,容我细细道来。这一路走来,想必子恒也看到了,西凉境内战马极多,沿途官道上战马随处可见,其中不乏上乘战马。就连路边驿站之中都有上百匹战马,可以随意租赁,而且价格低廉,只需谋划得当,筹集几千匹乃至上万匹战马并非难事。最为关键的是,西凉与魏国毗邻,只要肯出钱,就一定能买到战马。
何况,据我所知,西凉李利每年都会用马匹从魏国换取粮食,动辄就是上万匹战马的交易。所以子恒莫要瞒我,你魏国不缺战马,而我南汉本身就没有上乘战马,因此战马急缺。不久之后的北伐之战,如果没有大量骑兵冲锋陷阵,绝非西凉铁骑之敌。如今你我两家既然联手对抗西凉军,与情与理,魏国都应支援一部分战马。毕竟我南汉军力强盛了,对你我双方都有利;反之亦然。”
说到这里,庞统话音一顿,笑眯眯的道:“何况,此次我南汉也不白要战马,子恒不妨接着往下看,我家主公愿意出四万金,外加十万石粮草购买这些战马。听说去岁兖州大旱、青州蝗灾泛滥,这些粮草正是魏国急需的物资,而我南汉作为盟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理应尽己所能支援魏国一部分粮草。毕竟我等即将对西凉用兵,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以粮草换取战马岂不是合情合理。如此一来,你我各取所需,两全其美之事,子恒还需要犹豫吗?”真正的善辩之人话里话外总是替别人着想,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看问题,如此才有说服力。庞统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明明不占理的事,经他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救济魏国一些粮草,仿佛魏国占了南汉多大便宜似的。
可是他却忘了,曹丕手里的盟约上确实记录着十万石粮草,但这些粮草可不是换取战马的,而是换取两万套骑兵装备。也就是说,此次荆州刘表打算用四万金从魏国购买两万匹战马,再以十万石粮草换取两万套骑兵战甲和装备。就才是真正的狮子大开口,用趁火打劫都不足以形容这份盟约,简直就是明抢啊!
四万金能干什么?顶多就是购买两千匹驽马或矮马,连两百匹战马都买不到,可是南汉却用这笔钱从魏国购买两万匹战马。这不是抢又是什么?至于十万石粮草换取两万套骑兵装备嘛,勉强还算合理,毕竟魏国自冀州之战中缴获了不少残缺的铠甲和骑兵装备,稍稍修葺一下,凑够两万套不算难事。更何况,冀州袁绍生前储备了不少铠甲和军械,而冀州境内本就有许多铁矿,因此不缺铠甲装备。
相比南汉递交的盟约国书,魏国的盟约上没有过分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督促南汉尽快出兵,趁着西凉建国之际根基不稳,两家联手给予李利迎头一棒,借此打乱西凉军的阵脚,进而乱中求胜,瓜分李利治下的豫州、徐州和扬州一部,彻底将西凉军赶出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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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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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两份盟约上不难看出,南汉刘表此次笃定魏国肯定会签订盟约,吃定了魏国。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因为西凉建国之后,北魏国的处境将愈发严峻,三面都在西凉军的围堵之中,随时都要面对西凉军的大举进攻。所以魏国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如此才能牵制西凉军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与南汉结盟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正是迫于目前形势,魏国在盟约中一再督促南汉尽早出兵,当务之急是打通彼此间的合作通道,这是彼此结盟的前提。而联手攻取江淮则是两家结盟的核心问题。
只有攻取豫州、徐州和扬州辖下的江北郡县,北魏和南汉两大诸侯国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实实在在的占据了半壁江山,进而与西凉军分庭抗礼。如若不然,两家都将长期处于西凉军的压制之下,分隔两地,无法形成南北辉映之势,在战略上处于劣势地位,处境十分被动。
惟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战局才会对这两大诸侯国有利,从而逐步蚕食李利治下地盘,壮大自身势力,尽早拥有与西凉军抗衡的实力。
除了催促南汉出兵之外,魏国盟约上也提到了粮草。不过魏国并不是向刘表索要粮草,而是愿意出钱购买。以行价为准,刘表愿意卖多少粮食。曹操就买多少,多多益善。由此可见。庞统方才所言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早就知道魏国缺粮,于是投其所好,一再提起十万石粮草。其目的就是转移曹丕的注意力,委婉地告诉他,这笔买卖魏国并不亏,只要有了这十万石粮草就可解燃眉之急,帮助魏国走出困境,不会有缺粮之危。
然而魏国真的缺粮吗?要知道。冀州是天下各州之中屈指可数的富庶州郡,昔日袁绍凭借一州之地便可养兵四十万,独力对抗西凉军长达三年之久。为何轮到曹操执掌冀州就会出现缺粮的现象呢?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事实上,冀州非但不缺粮,反而连续三年丰收,府库充盈,甚至很多百姓家里都有余粮。如此情形,怎会缺粮呢?这是因为冀州年年丰收。并不代表其它两个州郡也是丰收年。
现如今,整个魏国确实缺粮,而且每年都缺,连续三年都缺粮。正如庞统所说。最近三年里天下太平,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事,但是曹操治下的兖州和青州却连年欠收。不是干旱就是蝗灾,以致百姓生计困顿。严重缺粮。而这两个州郡之所以灾祸不断,全是因为早年黄巾贼闹得太厉害。匪患丛生,连年征战,致使很多百姓无法耕作,拖家带口的躲避战祸。
这种局面直接导致大片土地荒芜,百姓们的生活水平降至冰点,等到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百姓们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闹饥荒。由于没有半点积蓄,就迫使百姓把官府发放的种子当做粮食给吃了,种子不够,收成自然就不好;再加上蝗灾和干旱不断,粮食产量可想而知,缺粮便无法避免。第一年缺粮,交纳赋税之后第二年肯定还是缺粮,如此一步落后,步步跟不上,以至于三年过去了,魏国仍旧无法摆脱缺粮的困境。
因此,仅凭冀州一州之地的粮食根本无法缓解两个州郡的饥荒。何况,冀州所谓的丰收,严格说起来是各大世家和豪强缙绅们获得了大丰收,因为冀州境内的公侯、将军和世家太多了,近乎六成左右的土地都是他们名下的私产,而且免征赋税。与之相比,冀州百姓交纳赋税之后也只能解决温饱而已,所谓的余粮都是从牙齿缝里节省出来的,数量极其有限不说,而且不会出售。这是他们自己省下来的救命粮,惟恐战争又起或来年收成不好,挨饿。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些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们都知道乱世并未结束,说不定哪天就会打仗,为了保险起见,家家户户都节省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乱世之中的平民百姓,从不指望官府救济他们,清楚地知道想要活命就得靠自己,要想一家老小不饿死,就得多攒粮食。
百姓们不出售粮食,世家大族和豪强缙绅们又不交纳赋税,魏国府库里的粮食刚刚堆满,转眼之间就发放一空。值得提的是,这些粮食并不是全部用来救济灾民、供给现有军队和发放百官们的俸禄,其中三成左右都是用来招兵买马,进一步扩充军队的。
如此以来,魏国的缺粮现象根本无法缓解,反而呈现出愈演愈烈的态势。于是魏国每年都会想方设法的筹集粮食,通过各种渠道向李利治下的商旅和荆州购买粮食,年年如此,从无例外。
但是,三年多的和平时光绝对不白给。尽管魏国一直缺粮,可是却储备了大量的战争物资,其中就包括供应大军征战的粮草。这些战略物资,至少可以供应数十万大军征战一年,甚至更久。这是乱世争霸的潜规则,三大诸侯国都有自己的物资储备,借此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
从这一点上看,魏国国书上所说的向南汉购买粮食以备大战之用,纯粹是托词,客气一下而已。魏国压根就不指望荆州刘表出售粮食,却又故意提出来,藉此向南汉政权示弱,表达结盟的诚意;言外之意是:我把自己的弱点都告诉你了,这足以表明我魏国是诚心诚意地和你南汉结盟。
但是,曹操书写国书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南汉方面会漫天要价。借机敲诈,居然开口就是两万匹战马和两万套骑兵装备。
所以。此刻代表曹操出面谈判的曹丕彻底被南汉盟约上的数字给吓蒙了,失神半晌。愣是说不出话来。
沉默许久,曹丕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脸上的憨笑也不见了,语气平和地对庞统问道:“这份盟约想必是出自先生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