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这两个龟孙怎么办,安规矩来办么?”王家屏看了高氏父子一眼,然后恨问道。
流寇的规矩就是杀了士绅地主,夺了钱财粮食,烧毁屋舍,裹挟百姓在去下一处继续抢粮。
高义欢听了吓得脸色煞白,高祖荣却忽然急声说道:“将军,老朽还有钱财,将军一定饶我父子一命!”
这个时候不说话,那估计立刻就被贼人砍了,高祖荣活了十岁,已然成了人精,知道必须要让流贼知道他还有用才成。
果然刘黑子听说还有银子,不禁走了过来,“老头你真的还有银子?”
“世道乱,狡兔三窟嘛!”高祖荣强忍着疼痛,赔笑道。
一旁高义欢听了,不禁向老父投来即惊愕又崇拜的眼神。
“只要还有银子,那什么都好说。”刘黑子有些春风得意,“说藏哪儿呢?”
高祖荣赔笑道:“老朽说了,将军食言,又要杀我父子,那可怎么办?老朽说不得!”
刘黑子闻语,脸上表情一僵,“老东西你戏耍老子。”
之前说话,是让流贼知道他们还有用,并且比较合作,现在不说,是防止说完了流贼反悔。高祖荣摆出一幅既合作,又有所保留的态度,只要流贼想要银子,就不会杀他们,“我父子性命都在将军之手,岂敢戏耍将军,将军留我们一命,今后老朽自会将银钱献上~”
刘黑子脸抽动几下,在高祖荣身边转了两圈,忽然脸色一厉,猛地一脚照着高义欢脑袋踹了出去,直接将高义欢踢飞一丈远,重重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高祖荣大惊失色,他见刘黑子走向昏迷的高义欢,顿时急声呼道:“将军不要动手,在后院那口大缸下。”
不过时,几名流贼便从后面抬出一大箱东西,打开一看都是铜钱和碎银子。刘黑子看了不禁大笑几声,然后忽然一挥手,喝令道:“拉出去砍了!”
王家屏闻语,一撸衣袖就要上前,却不想高祖荣又慌忙道:“且慢,还有一处!”
刘黑子脸上一阵愕然,挥手制止了王家屏,“还有一处,老头你聚宝盆啊?”
“狡兔三窟嘛!”高祖荣重重呼吸,无奈的道:“就最后一处了,不过老朽要见了李公子才能告诉将军,不然将军把我们父子杀了吧!”
······
半月后,开封城外的一片大营里,高义欢头上裹着布,同高义仠躺在一堆麦草,晒着太阳,脸上有些不信的说道:“你是说我欺男霸女,十四岁气死老娘,还想睡村里寡妇?那我岂不是个畜生?”
“少东家,这也不能那么说,你就是顽劣一点,心肠其实不坏。怎么会是畜生哩!”高义仠从草堆里坐起来,正色道。
“你别叫我少东家,也不看看什么地方,现在我也是穷人。”高义欢瞪了高义仠一眼,埋怨道。
“少东家,那唤你啥?”
高义欢闻语作势欲打,最后还是收回手来,无奈道:“你唤我二哥吧,对,就叫二哥。”
说完高义欢皱了下眉头,又突然咋呼道:“不对啊!我爹说我从小熟读经传,与邻为善,是能考功名的,怎么和你说的正好相反哩?”
高义仠听了简直要笑死,老东家真是张口就来,“那少东~那二哥你还记不记经传嘛?”
高义欢甩了甩脑袋,沉吟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模糊的记得一点~”
他话说完,高义仠嘴里叼着的麦草,却惊讶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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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我来自未来
虽然醒来有段时间,但是高义欢脑子里却非常的混乱,近几年的事情几乎全都忘记,可是又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塞了许多慕名奇妙的东西,与他童年的经历完全对不上,仿佛他不是高义欢一般。
一开始,高祖荣对于高义欢的变化很吃惊,以为本来就傻的儿子,这下真的痴呆了。
不过,就算傻了也是自己亲生的,活的总比死了强。
老头心悲痛,只道命运坎坷,两个儿子一个死在萨尔浒,一个说疯就疯了,让他这个白发人承受煎熬。
高祖荣怕失去这个二儿子,一天到晚陪着高义欢,同他聊天,询问他记得些什么,高义欢就把脑海里模糊的记忆说了一遍。
他好像是在一个书院里读书,拿着个发光的铁块,吃什么鸡,然后就头疼,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祖荣听后主动过滤掉他听不懂的疯言疯语,问了些关于书院的话题,没想小时候怎么教都不会的高义欢,居然能背诵《论语》、《诗经》的一些片段,而且还有十分独到的见解。
这一下,老头子转忧为喜,不提让高义欢回想近几年的事情,而是顺着高义欢说的话,给他编了一套积极向上的人生经历,希望高义欢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毕竟他这些年的经历,也没什么值得想起的,老头子很快就接受了儿子失忆的现实。
不过高义欢听了高祖荣给他说的经历,却总觉的不对,于是趁着高祖荣离营,便跑出来找照顾过他的高义仠来询问。
这一问,他脑子里便又乱成了一团浆糊,脑仁生疼。
“少~”高义仠有些不习惯,刚说出一个字,马上改口,有些紧张的道:“二哥,老东家和刘黑子过来了。”
那日刘黑子让流民攻打土堡,就把高义仠吓尿了,后来他看刘黑子一脚把一百五十多斤的高义欢踹飞,砸在他的面前,把他又吓得不轻,他对于又黑又壮的刘黑子存在很大的恐惧。
高义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高祖荣杵着拐杖,在两名士卒的搀扶下,同一名面目丑陋的壮汉走了过来。
高义欢听过自己被踹的事,但脑子里却没有当时的感受和画面,不过他看了一眼,大概也知道那黑汉子就是刘黑子。
这时他见高义仠胆怯的从草堆上站了起来,便也跟着起身,身壮如牛的刘黑子,却忽然将高祖荣甩在身后,板着脸疾步向两人走来。
高义仠不禁脸色一白,只以为刘黑子要找麻烦,不过刘黑子却直接越过他,站到了高义欢面前。
他目光上下打量了高义欢一遍,见高义欢脸上只是有些疑惑,并无胆怯和恐惧之意,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似乎有些变化。
高义欢正疑惑之际,刘黑子绷着的脸,却忽然化开,亲热的抓住高义欢的手,满脸关切的问道:“高兄弟啊,都怪哥哥不好啊!你好些没有,还记得你刘哥么?”
不是说自己是被这厮一脚踢得失忆的么?这厮现在怎么是这副嘴脸?高义欢有些茫然,如实回道:“没啥映像了。”
他的神情落在刘黑子眼里,刘黑子心道,完了,估计是真傻了。
这时他面上叹了口气,埋怨道:“你刘哥和你啥关系,咋就不记得了哩。”
说完他又拍了拍高义欢的肩膀,不待高义欢说话,他便又自己说道:“唉,不记得也没关系,今后有你刘哥在军关照你,你什么都不用怕。哦,对了,刘哥给你要了个部总,你们村的人都交给你管了。”
高义欢正一头雾水之际,高祖荣已经被扶着走到刘黑子身后,他随即不和傻了的高义欢多说话,而是转过身来,对高祖荣抱了抱拳,“高先生见谅,刘某也是为闯王做事,之前多有得罪了。”
高祖荣一脸和气的眯眼笑道:“即是为闯王做事,老朽怎会记恨哩!刘将军放心,老朽说的银两,过几日就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