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第66节

张家兄弟的表情僵住,尤其是张鹤龄,他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懵。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是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

张鹤龄突然觉得有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疼……现在还不疼,就是窒息的厉害。

那块地,可是八万两银子卖给方继藩的!

张延龄左看看右看看,面上还带着笑容,不过更多的是一副难以置信,觉得你们在逗我的意思。

方继藩却很干脆,你逗我,这么一大座金山,一百万两你们就想买?

不过方继藩很佩服四海商行的能量,前脚方继藩在崇文殿里展露出了无烟煤,后脚,四海商行就寻来了,由此可见,这四海商行的能量惊人,他们在宫里一定有耳目,而且,显然……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西山的情况,在与宫中得到的消息相互印证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西山的价值。

方继藩白了邓通一眼:“不卖!”

很干脆,有钱,我自己不会赚,凭什么卖你,你哪根葱啊?顶级豪门了不起?

邓通却依旧带着笑容,丝毫没有沮丧,眼睛都不眨一眨,当机立断:“那么,三百万两,三百万两收购西山那片荒地,当然,四海商行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银的,这一点,方公子也清楚,不过四海商行有的是土地和良田,在北京城和南京,乃至于苏杭,也有的是铺面,只要公子点头,立即可以进行折算!”

三……三百万……

三百万……就为了西山那片地?

张鹤龄啪嗒一下,腿已软了,直挺挺的跪在了雪地里,他嘴巴嚅嗫了一下,却发现喉头已被堵住,发不出声音,于是脸便憋红起来。

张延龄眨着眼睛,仿佛在说,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方继藩摇摇头:“啰嗦什么。不卖就是不卖!”

不卖!

张鹤龄感觉自己要尿了,他突然想起,这片地,好像是自己家的,西山啊……荒地啊……这不就是张家的地吗?

邓通也只是微微皱眉,非但没有生气,却还是露出遗憾的样子:“那么四百万呢,四百万两已是小人开出的最高价码了,再高就不是小人可以做主的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四海商行不会不明白,作为最顶级的商业组织,他们的敏锐度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所以,需不惜一切代价。

方继藩完全没有要卖的意思:“不卖就是不卖,五百万两银子也不卖,不谈了,走了啊。”

邓通苦笑摇头,他显然看出方继藩心意已决,至于强迫方继藩卖地,这显然不现实,毕竟方继藩是和宫中合伙,他不肯卖,四海商行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去除宫中的影响,南和伯府,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虽然及不上四海商行背后的人物,却也属于不可以强取豪夺的对象。

他只好遗憾的朝方继藩拱拱手:“其实,即便五百万两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如此巨额的数目,想要筹措,却是太难了,可四海商行也不是完全筹措不出,毕竟,四海商行的土地和田地,以及各地的商铺,还有货栈中的货物折算,东拼西凑,还是有的,不过,公子既然心意已决,小人也就不好强人所难了,若是什么时候公子回心转意,大可以来寻小人,小人一定会给公子一个更合理的价钱,好了,告辞。”

他也没有拖泥带水,作揖行了个礼,匆匆上了马车,面上带着遗憾之色。

五百万两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张鹤龄呆呆的跪立在雪地里,双目无神,这地……是张家的啊,张家当初,是被方继藩这个冤大头,用了把万两银子买走的,这转瞬之间,竟是增值了六十倍,他突然觉得有人在剜他的心,疼,很疼。

张延龄瞪大眼睛,他更直接,觉得有人抢了他的钱一样。

方继藩笑呵呵的朝两个石化的雪中人看了一眼:“两位舅舅……”

这脸皮多厚,才能喊人家舅舅啊。

方继藩继续笑道:“我……走了啊……”

滚烫的热泪,在这一刻,顺着张鹤龄的眼角滚落下来,消融了他面上被风雪吹拂过后的僵硬,这泪水竟是遏制不住,犹如断线的珠子啪嗒落下。

张延龄张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睁睁的看着方继藩迈着那豪迈的八字步,就差告诉人家方大少爷是横着走的了,接着,方继藩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雪絮之中。

雪絮狂舞,雾气腾腾,清冷的街道,如梦似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张家兄弟二人,他们就这般如雕塑一般,一个跪着,一个屈身站着,良久,张延龄嘴唇哆嗦,颤颤的伸手搭在了兄长的肩上:“哥,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第65章 大开眼界

岂有此理,这是岂有此理啊。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张家兄弟涨红着脸,吃亏了,这一次吃了大亏。

从来只有张家兄弟将人当傻瓜,哪有人将他们当傻瓜的。

一下子,坤宁宫里便像煮开的沸水一样。

两兄弟没什么出息,可他们有一个姐姐啊,他们的姐姐,便是当朝的张皇后。

于是乎,张皇后坐在寝殿里,一言不发。

“天哪!这是欺诈啊,阿姐,这太欺负人了,那方继藩,强取豪夺,打劫啊!”张鹤龄扑在张皇后的脚下,哭的死去活来,这嚎叫声,竟还带着音韵:“阿姐,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被人抢了,被人抢了啊,那地……是我们张家的,价值纹银数百万,方继藩,他把我们兄弟傻瓜,只八万两银子便拿了去。这不只是侮辱了张家,更是侮辱了阿姐你啊,他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甚至,不将咱们兄弟的姐夫,皇帝陛下放在眼里,他这是朝咱们张家吐口水,这是羞辱我们兄弟啊,阿姐……”

张鹤龄泪水哗哗而下,撕心裂肺。

张延龄呢,只是口里含糊不清的念:“不活了,不活了。”说罢,抱着那朱漆的柱子便用头去撞,咚咚咚的响。

五百万两啊,平时张家的账,便是少了一百文钱,都要反复核算几遍,这地是他们家的,转过了方继藩的手,就涨了数十倍,这日子还怎么过?

张皇后拉着脸,只静静的等他们胡闹,待张鹤龄声音哭哑了,张延龄撞着脑袋也有一些发昏,他额头高肿起来,只好换一个角度,拿侧脸朝柱子撞得咚咚响。

在他们看来,只要阿姐做了主,拿回了张家的地,一切也就好办了。

阿姐历来是偏心娘家人的,兄弟二人,怎么可能吃亏。

张皇后一直默不作声,良久,才喝道:“闹够了没有。”

张鹤龄仰着脖子,惊喜的道:“阿姐,要不,让陛下下一道旨意?”

张皇后面带冷笑,扬手便是给了张鹤龄一个耳刮子。

啪,这一巴掌干脆利落。

张鹤龄忙捂着腮帮子:“阿姐你怎么打人?”

张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当初,地是你们卖的,你们卖地时,不是兴高采烈吗?现在来闹?这地是厚照和继藩一道买下来的,怎么,你说继藩强取豪夺,是不是连带着本宫的儿子也强取豪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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