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饥饿不堪的人,在此时此刻,却俱都打起了精神。
“啥?”张鹤龄一轱辘,已是翻身起来。
他疾奔至船舷,有人取来了望远镜。气若游丝的张鹤龄,仿佛一下子的龙精虎猛起来。
他拿着望远镜,不断的逡巡……
果然,那……
是陆地。
那延绵的海岸线,在张鹤龄眼里,顿时生辉。
片刻之后,便有人放下了快船,疯狂的朝着陆地方向挺进。
两个时辰之后,快船返回,一个小旗官疾奔至张鹤龄脚下:“回禀侯爷,这里是……倭国……是倭国……”
倭国……
张鹤龄深吸一口气,他低头看着舆图,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那……
脚下当真是圆的,是一个圆球,也就是说,当年自己从大明出发,围绕了整个天下,足足转了一圈,又即将要回到……原点。
天下舆图,没有骗人。
张鹤龄一下子,眼里放出光来。
“岸上有人吗?”
“有,不远处有一处城,据说,居住着倭国的诸侯……”
“什么倭国诸侯,狗屁!”张鹤龄龇牙,双目之中,掠过了杀机:“这是倭寇。”
“哥,是诸侯,不是倭寇!”
张鹤龄一把将张延龄打开。
“狗一样的东西,你懂个屁!”张鹤龄道:“我等现在山穷水尽,这船上却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此番来此,一旦靠岸补给,谁知道会不会被这些该死的倭人忌讳或是别有所图,他娘的,辛辛苦苦回来,若是他们不予补给怎么办,倘若他们别有图谋怎么办?这汪洋之上,无法无天,哪里有什么道理,咱们船上的枪炮和刀剑,才是世上最大的道理,今日……这里就是倭寇,传令下去,抢粮,抢金银……”
张延龄打了个寒颤:“哥,你说你改了的?”
张鹤龄露出了一份匪气,却是冷笑:“改你niang个屁!”一巴掌打在张延龄的脸上,像是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大声道:“等哪天快死了再说!传令……攻城,先登者,重赏,今日破城,夜里在此宿下,敢负隅顽抗的,统统杀个干净!”
舰队之上,饥饿的人眼里冒着绿光,数十艘舰船朝着目标挺进。
而后,无数的快船,疯了似的朝着陆地进发。
乌压压的人,安静的在快船之中,摩拳擦掌,顺着船底下的怒涛,冲向滩面。
一个个蓬头垢面,却拿着精制刀剑,或是擦拭着火铳的人,个个屏住了呼吸。
再没有人比一群这样的人更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杀人越货,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日常。
海上的风浪,也早已使这些当初怯弱的人,登上舰船之后,在海中飘荡了数年,已个个变得残忍。
无数的快船,被冲上了海滩,而后……数不尽的人跳下了船。
海岸上,似乎有倭人察觉到了什么,零散的兵卫随之冲杀而来。
可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汪洋之上,一群斗天斗地,一群最凶残的盗贼所展现出来的威力。
一群嗷嗷叫的人,疯狂的席卷而过,杀出了一条条的血路。
此后,火铳声传出。
再之后,快船运载着船上的火炮上岸子,眼里满是兴奋和欲望的人,个个精神百倍,拖拽着火炮越过了沙滩,到了傍晚时分,炮声隆隆。
及至半夜,岸上已是生出了大火……
火光映照了半个天穹……
张鹤龄而后登岸,此刻,他已吃了一顿好的,味道还不错,整个人已容光焕发起来,四顾左右,道:“今日直捣倭寇巢穴,一血国耻,实乃生平快事。”
有人狂奔而来:“侯爷,城中起火,弟兄们扑灭之后,在其库中,发现大量的金银。”
金银……
张鹤龄眼睛一亮。
身边一个千户道:“听说倭国确实盛产金银……”
“看来这都是劫掠来的财富,统统没收……”张鹤龄抖擞精神:“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些该死的倭人,平时听他们穷的叮当响,居然还敢私藏金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传令,现在……立即补给,明晨起航……”
“明日就回去?”
“不,趁着他们还没缓过劲来,再在沿岸搜一搜,看一看是否还有海盗的据点,倭寇肆虐我大明东南百年,今日正是直捣黄龙的时候……来,取倭国舆图!”
而后,张鹤龄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来:“都说倭寇凶残,以一当十,可为何……这些倭寇,却如此不堪一击?”
“这……”
张延龄愉快的将一个饭团塞进自己口里,他突然觉得吃的蟑螂有些恶心,罢了,无论如何,自己对蟑螂,还是有感情的,总不能当初的时候,当人家是小亲亲,现在吃饱了,却嫌人家脏臭吧,做人……要讲良心哪。
他随即道:“这还不简单,肆虐咱们大明的倭寇,和咱们一样,胆子不够大,怕死的,也不敢下海,哪一日不在杀人越货,个个都是狠厉无比。可这岸上的倭寇就不同了,现在这里是我大明东南,我们才是倭寇。”
“有道理!”张鹤龄啪的打了一下张延龄的脑壳,张延龄已经麻木了,没反应。
…………
蒸汽研究所的牌子,而今更加闪亮起来。
有了蒸汽机的基础研究,要对蒸汽机进行更深一步的改良,便需更多的金银投入,还需招募更多能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