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视线依旧不动,将钳子接了过来,又继续进行术。
“盘子……”
方继藩忙脚乱的端起了盘子,随即,朱厚照啪嗒一下,将一个糜烂的阑尾,直接摔在了盘子上,口里继续道:“针线!”
方继藩要将这东西端走,一时抽不开身。
弘治皇帝却是取了针线,递给朱厚照。
朱厚照终于侧眸,一撇,见身边换了一个人……
可是……
朱厚照对此,依旧漠然无视。
他是蚕室里的王者!
弘治皇帝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创口,创口上垫着的一层布,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周正正在大量的出血,可与此同时,连接了血囊的羊肠,在苏月的控制之下,鲜血徐徐的灌入周正的体内。
苏月显得很激动,此时他浑然忘我。
他是幸运的,不但可以借此检验引血术,一旦成功,那么他的论就可以得到实证。
最重要的是,能观摩到如此神乎其技的技法,真是生有幸啊。
朱厚照已开始缝针了。
弘治皇帝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凝神看着。
其实……他是被逼无奈跑来的。
有什么法子呢?
太皇太后讳疾忌医。
不过细细想来,周卿家这么大年纪,确实是够折腾的,倘若当真出了什么事,朱厚照也担待不起。
他有些恼怒朱厚照永远都是擅作主张。
可进了蚕室,见朱厚照认真的模样,便没有再做声了。
朱厚照缝针时,极快,像是从事着某种艺术。
弘治皇帝看的出神,心里则在想,罢了,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
心里一声叹息,继续看朱厚照穿针引线。
这家伙平日粗声粗气的,可他……的,竟是如此之巧。
此时,朱厚照抬头,命令式的口吻道:“纱布。”
恍惚间,朱厚照已经缝合完毕。
弘治皇帝站着方继藩的副位置上,让方继藩有些施展不开。
倒是弘治皇帝亲自取了纱布,送到了朱厚照的里。
朱厚照没有犹豫,先是给伤口上了药,而后开始给伤口包扎。
待一切完毕,他输了口气,忍不住道:“擦擦汗。”
弘治皇帝:“……”
…………
一场术,干脆利落。
至于是生是死,就不是朱厚照的事了。
他像是一下子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变得轻松。
方继藩此时道:“儿臣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周正的状况,问道:“不会有事吧?”
朱厚照便道:“儿臣有五成的把握。”
“错了。”方继藩忙道:“是八成,八成!”
这一次,弘治皇帝选择了相信朱厚照。
他皱起眉道:“可以出去了?”
朱厚照才想起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呀,父皇怎么来了?”
弘治皇帝恨不得在这蚕室里狠狠的咆哮,朕为何会来,这不是该问你?
好在……他涵养功夫了得。
朱厚照便忙道:“父皇,这不怪儿臣,是张永说……今日乃是吉日,他说他会相术,鄞州候,不像是短寿之人,儿臣听了他的话……”
…………
张永在外头,一脸的担心,陛下进去了,他不敢拦,也不知里头会发生什么,太子殿下,又要挨揍了吧。
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却又急的如热锅蚂蚁。
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此时,门开了。
弘治皇帝背着,率先出来,接着,他撤下了口罩和外衣,呼出了一口气。
朱厚照和方继藩二人,老老实实亦步亦趋的跟在弘治皇帝的身后,也纷纷摘下口罩。
朱厚照的大衣里,还染了血,将衣服一脱,随丢给了一旁的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