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点头。
刘文善背着手,这是他的习惯,虽然属于方门之下的小透明,却有时,也会东施效颦,不自觉的学习恩师方继藩背着手,一副老子心情不好可能会打死你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看房梁,突然道:“有货物囤积,说明市场无法容纳你的货物,可是足下可曾想过,市场本身是无限大的。”
“什么?”陈新一愣,不太明白刘文善话里的意思。
刘文善微笑道:“不,可能方才的话,我有些说岔了。我的意思是,对于你而言,此前你的货物,定是有一定的渠道吧,可你的货物出货的渠道,却没有得到这个市场的认可,可是……市场并非只是拘泥于足下的渠道,不妨,你可以将目光放远一些,尽力去尝试开拓市场。”
“开拓市场……”
陈新还是有些不明白。
开拓市场……
刘文善道:“在我的国富论中,就曾阐述,待有一日,一旦货物从短缺至供大于求,那么开拓市场,就成了必要。”
“可是……如何开拓市场呢?”陈新一呆。他倒是在国富论中听说过开拓市场这个词,只是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
刘文善微微一笑:“商货的互通有无,在当下,更多还局限于熟人的交易,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陈新点头。
熟人贸易,确实是当下的主流:“鄙人家中数代京营,都是从江南熟知的一些丝商那里,收购了货物,而后再送至京师,而家中父祖们有德,和京师的不少铺面一直有合作……”
刘文善道:“正是因为如此啊,这一些丝绸行是你的渠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货物,或许在京师,并不吃香,却也未必不能墙内开花墙外香?”
“这……”
“你可以去试试,寻找其他的渠道。”刘文善鼓励道。
陈新沉默了很久:“如何寻找其他的渠道?”
刘文善倒是觉得,自己更擅长做买卖了。
不过,他莞尔一笑,其实……有时候,他只观察经济和贸易的行为,反而站在客观的立场,看得更清楚,也看得更远。
他道:“吾师这几日一直都在谋划在新城建立一处交易市场,你可以去那里碰一碰运气。”
交易市场……
这岂不是……市集?
陈新有点懵。
跑去市集里卖丝绸?
可是……我们陈家,不卖散货的啊。
与刘文善攀谈了一些时间,陈新虽对交易市场,显得有些疑虑,不过……对于刘文善的谈吐,却是钦佩不已的。
陈新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
一份锦衣卫的奏报,送到了弘治皇帝的案头上。
弘治皇帝一脸迟疑的看着奏报。
“镇国府,又要折腾什么?”弘治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萧敬。
萧敬的表情有点复杂:“……”
弘治皇帝淡淡道:“说话。”
萧敬:“……”
萧敬憋了很久,终于道:“奴婢不懂啊。”
弘治皇帝低头,看着那赫然写着的交易市场的字样。
市场,他懂;贸易,他也懂。
可这到底啥玩意来着?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厂卫这般的不用心?”
萧敬打了个寒颤。
心里说,咱能说啥,那姓方的,隔三差五的造新词出来,天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做啥的,他说叫交易市场,那就是交易市场,可怎么个交易,怎么个市场法,咱若是知道……咱还做太监?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吐槽,萧敬弓着身,苦着脸道:“陛下,奴婢……万死!”
弘治皇帝淡淡的道:“不过……你确实是什么都不懂。那国富论里,早注定了,交易者,易物换物也,市场者,市集也。此乃古语,这四个字凑在一起,便是货物交换之地,想来……是因为新城尚没有东市和西市,因而要易物换物,怕也不易,这交易市场,大抵是和西市和东市一样吧。”
“陛下真是英明啊。”萧敬翘起大拇指。
弘治皇帝低头:“要多读书啊,这方继藩又要开办市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是。”萧敬连连点头。
弘治皇帝说着,便又继续看了奏报,这奏报里,还有关于定兴县所发生的事。
边看,弘治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又道:“镇国府曾在定兴县大规模的囤积土地?还有这刘瑾……居然勒索百姓财物?”
“这……”萧敬淡淡道:“这个,奴婢也不知,只是定兴县那儿报来的,要不,奴婢去问一问?”
弘治皇帝淡淡道:“刘瑾好歹也是忠义之士,不至如此吧。”
他说着,却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萧敬眼底里,显得有些失望。
…………
定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