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龇牙,便大骂道:“我乃秉太监萧敬他干爹,你们再骂一骂试试看。”
须知这等乌压压人头攒动的时候,大家都在人堆里,人一多,难免就激发人的勇气,于是众人纷纷骂:“没卵子的东西……”
“萧敬是哪个鸟?”
“没了卵子还这样的嚣张,直娘贼!”
“萧敬他爹烂屁股!”
萧敬气喘吁吁的挤进来,听到一阵叫骂,一脸发懵:“……”
真是……刁民哪!
…………
弘治皇帝谁也没理会,对于身边的嘈杂和叫骂,俱都充耳不闻。
他的眼睛,只专心致志的在正堂里逡巡和搜索。
最终,他在那明镜高悬之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就在不久之前,还在自己的膝下,讨着自己的欢心,这个往日乖巧的孩子,现在却是一脸冷峻,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原告贾青,人还在西山呢,所以……需等差役重新去请。
被告早就用过刑,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已命西山医学生医治和包扎。
足足一个多时辰,人来了不少,可正主儿一个都没到,至于顺天府送来的口供,还有所谓的物证,他已端详过几遍了,心里有了计较。
方正卿站在朱载墨的身边,捧着大印,臂已经酸麻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朱载墨。
这个时候,朱载墨的心里则一遍遍的对自己道:要沉住气,要沉住气。
看着外头乌压压的百姓,朱载墨其实有些慌,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象那样,他只能努力的调整心态。
府尹张来,侧立一旁,心里却是上八下。
方继藩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定睛一看,见到了方正卿,方正卿的里捧着印呢。
一下子的,方继藩的心就凉了,狗一样的东西,这是生怕不知道自己是朱载墨的同党啊……
弘治皇帝几乎想要跨过门槛,冲进衙里去,前头却是数十个衙役拿着水火棍,拼命的拦住去路。
人群之,突然有人大喝:“让开,让开,原告贾青来了。来人,将死囚叶言也一并押上来。”
说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差役,生生的拿着戒尺分开了一条道路,片刻之后,那贾青便狼狈的顺着让出的道路,进入了衙堂。
叶言是被人抬进来的,蓬头垢面,脸上俱都是淤青,两只眼睛肿的像金鱼一般……
他似已没了多少气力,被两个差役架着进来,差役们一松,他便无力的倒在了堂下。
那贾青拜倒道:“见过青天大老爷。”
朱载墨定了定神,猛拍惊堂木,厉声大喝道:“堂下何人?”
……………………
今天会提前更新,不写完不吃晚饭。
第九百二十二章:千古奇冤
一生厉喝,有模有样。
外头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看热闹,还是心里觉得稀罕,亦或者是不以为然也好,是单纯的抱着一个小娃娃懂什么的心理也罢。
此刻,每一个人都安静的等待着,这个大明朝的天潢贵胄,展现出他的意图。
朱载墨撇眼之间,似乎已见到了自己的大父弘治皇帝。
可是……他的视线一下子移开了,直接视而不见,面上依旧冷静。
惊堂木一拍,他脑海里就想到了那个被冤屈的人,这个人……至今留他的脑海,犹如打上了烙印,刻骨铭心,正因如此,坐在此时,他心无旁骛,没有丝毫的内心波动,他必须冷静,必须做到……秉公而断,也必须……排除一切外界的干扰。
因为,他口含天宪,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到一家一姓的生死荣辱!
“草民……贾青……”贾青说着,便流泪了:“草民……草民……”
“住口!”朱载墨凛然大喝。
贾青一愣……
这般的无情,尤其是针对贾青这样全家被诛灭的被害者,换做任何百姓一见,都倒吸一口气,一脸震惊的看着朱载墨。
此子真是不通人情啊……
朱载墨厉声道:“本官只问你乃何人,何须你多答!”
“……”贾青连忙匍匐:“是,是。”
他委屈巴巴的样子。
连弘治皇帝竟都心里不禁隐隐同情起贾青来。
他的案卷,弘治皇帝已经统统看过,否则,怎么会生出巨大的怒火,非要将死囚斩立决不可。
载墨……还是太年幼了,毕竟法外尚且容情,对于一个全家被诛灭的人,这般无情,臣民们听了,心里会怎样的想?
此时,只听朱载墨又道:“被告之人,可是叶言?”
那叶言瘫在地上,他受伤极重,就差口不能言了,此时……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是……是……草民叶言!”
“叶言!”朱载墨厉声道:“你可知罪?”
那叶言气若游丝:“知……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