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就算是不治罪,自己也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方继藩……也是要脸的人哪。
方继藩捶胸跌足的道:“陛下一定记错了。”
方继藩的哀嚎,瞬间将朱厚照的惨呼掩盖了下去,这二人,一个俯身悲鸣,一个仰头咆哮,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心,还有比这更冤枉的吗,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啊,仁义呢,道德呢,亲情呢,人格呢?
弘治皇帝板着脸,似乎耐心到了极限,厉声道:“朕说有就有!再敢狡辩,罪加一等。”
“……”方继藩和朱厚照俱都沉默了。
弘治皇帝是心急如焚哪,就怕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朱厚照和方继藩这两个家伙胡搞瞎搞,怎么会想着跑去顺天府,就是这两个东西教坏了的。
弘治皇帝背着,激动得额上青筋暴出,双目里充斥着血丝,抬眸道:“你们……都在此做什么?”
众臣则是一脸发懵的看着弘治皇帝。
陛下,我们在筳讲啊。
你叫我们来的。
方继藩可怜巴巴的抽了抽鼻子,似乎想要弄出点小动静来,引发陛下的同情。
朱厚照一看方继藩哭爹喊娘的样子,居然破涕而笑,方才一肚子的冤屈,竟发现多了一个人一起背着,似乎……也没有那么惨痛了。
方继藩回瞪他一眼。
此时,二人都想龇牙,生出这么个败家玩意,不打死还有天理吗?
弘治皇帝如热锅蚂蚁,顿了顿,便厉声道:“摆驾!”
“陛下,不可,那里……那里……只怕……只怕……”
刘健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能去啊。
本来就已轰动了,陛下若是再去,岂不是要惊天动地?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的孙儿啊,亲的。
这孙儿承载了帝国的希望,承载了他对于未来的一切期许。
自己操心劳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太子,啊不,为了皇孙吗?
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满天下人会怎么看待皇孙?
小小年纪就这么的胡闹,得多少人要寒心,多少人会滋生绝望,而离心离德啊!
弘治皇帝忍不住仰天,大吼一声,朱家怎么净出稀奇古怪的人。
关于这一点,说来……也是奇怪。
姓朱的除了前几个皇帝正常一些,再后的天子,个个是天赋异禀,哪一个都是年幼时,堪称是天纵其才,等年纪一大,就开始越长越歪,譬如朱厚照,年幼时,评价就极高,臣们不吝赞美之词,可到了后来……
弘治皇帝咬牙切齿的道:“朕得去……”
而后厉声道:“换便服!”
“还有你们!”弘治皇帝杀人的目光看向朱厚照和方继藩。
朱厚照和方继藩心里想,陛下这是入戏太深了吧……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只是背锅的呀。
弘治皇帝冷冷的道道:“你们也同去!”
弘治皇帝在此,如坐针毡,居然眼里泛起了泪花。
他心里早想好了,皇孙若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两个家伙,一个都别想跑。
列祖列宗在上……可不能让载墨出什么事啊。
他背着道:“预备车马!”
“陛下,不可啊……”翰林大学士沈也急了。
自己的女儿,虽是改姓,入了方家,认了方家为宗亲,可毕竟这是自己的血脉,朱载墨是自己的亲外孙,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的。
可一听陛下要动身,忍不住想要劝阻,这可能会使事情更糟糕。
弘治皇帝冷然的拂袖道:“朕乃天子,受命于天,四海之内,无不可之事。”
方继藩心里开始打鼓起来了。
皇孙歪成了这样,是他始料不及的。
让朱载墨做县令,本意是打小培养他,让他渐渐的了解民情,明白治理地方的道理,他是个孩子,不指望他能什么都能通透明白,可至少自己有钱,擦得起这个屁股,让孩子们去实践学习,哪怕只学会了一点道理,这些损失都是可以承受的。
可是……方继藩也料不到,这家伙上了瘾,在西山那一亩分地上,你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人干涉,毕竟那里属于方继藩为孩子们设置的安全区和新村,可谁知道,这厮直接就去蜈蚣洞里打触龙神了。
方继藩此时的心情很复杂,生子当生方正卿,至少这孩子,还能消停一点。
…………
一队车驾,风风火火的出了宫,火速赶至顺天府。
而顺天府内,已是人满为患。
弘治皇帝头戴纶巾,毫不犹豫的冲入了人群,吓得身后便衣的护卫,连忙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待弘治皇帝好不容易挤到了正堂之外,方继藩和朱厚照也跟着冒出头来。
方继藩大叫:“谁敢挤我,谁敢挤我,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于是,众人骂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