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郎探母,出自北宋年间杨家将的故事,却是说杨家将兵败,杨四郎被生擒,杨四郎人在曹营心在汉,虽已娶了番邦公主,却是日思夜想,念着母亲,于是才有了四郎探母。
这故事曲折,却又浅显易懂。
且这戏融合了许多戏曲,但凡是听过戏的人,都能看的明白。
随着那音乐的节奏,所有人开始沉浸在了剧。
其有一段故事,却是杨四郎向公主道出自己真实身份,几乎所有人,都揪着心,只恐杨四郎有难。
戏台上的青衣、小生,他们一举一动,竟都牵动人心。
太皇太后看的痴了。
竟顾不得朱载墨在那激动的张牙舞爪,咿咿呀呀的大叫:“要打了,要打了,打死他。”
那锣鼓声很响,将朱载墨嗷嗷叫的声音淹没。
…………
弘治皇帝凝视着戏台,竟也开始愈发的认真起来,这个故事里,既有番邦公主与杨四郎的夫妻之情,且还有人在曹营心在汉,心忧家国的忠孝。
说句实在话,一幕戏,能从话本而后摆上台,最后延续至明清两个时代,它的价值观,绝对是最符合当下的观念的。
这部戏,本就讲的是忠孝二字。
弘治皇帝早听腻歪了才子佳人,此时竟是动容,心里好像被抓着一般,赶紧去见佘太君啊,赶紧哪,却不知这母子,何时相见。
这就如一样东西勾着一般,在音乐的渲染,老生、小生、青衣的不断分分合合之,在他们的唱腔之,整个人,竟是沉浸其,拔不出来。
杨四郎开始探营,却是让人揪心起来……
弘治皇帝见杨四郎遭遇了危险,忍不住,豁然而起,额上青筋曝出,便恨不得说,这杨四郎若是死了,这戏台上的人,统统治罪。
…………
太皇太后端坐,却是凝视着戏台上的杨四郎,这杨四郎的唱腔越发的圆润,听着极舒服,她面上动容,既被这故事所感染,可与此同时,却又不免,想到自己的儿孙们,对自己的孝顺,他们,可不就是杨四郎,自己乃是佘太君吗?
而四郎探母的戏,却在佘太君和杨四郎相见之后,戛然而止。
留下了万千悬念。
事实上,后头本还有故事,可方继藩可不敢让杨四郎又回到番邦,做他的驸马。
这是立场问题,我方继藩……他杨四郎,都已归了宋营,怎么还能回到番邦,与大宋刀兵相见呢。
只是……当这杨四郎与佘太君相见时,不少命妇,却都已哭的稀里哗啦。
太皇太后也是喜极,被这母子之情所感动,眼角的泪水滴滴落下。
随着那锣鼓又响。
终于,一台戏,已至尾声。
“好孩子啊,真是好孩子,这四郎,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周氏眼里婆娑,看向张皇后和朱秀荣。
张皇后眼眶也红了,唏嘘不已:“是啊,此等至孝之人,理当奖赏。”
太皇太后巍巍颤颤低头,见朱载墨已是睡了,这么响的铜锣,他也呼噜声依旧,趴在太皇太后膝上。
太皇太后感慨万千,忙道:“快,不要让孩子着凉了,抱去殿里。”
宦官抱了朱载墨走。
太皇太后才站起,道:“好。”
她说一声好,早已哭的稀里哗啦的命妇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
另一边,弘治皇帝已起身,踱步,忍不住道:“这个杨四郎,实是至孝,大明以孝治天下,此戏,看的朕真是捏了一把汗,他们唱起来,竟出奇的有意思,此前,可有这等戏吗?演杨四郎的人,真是极好,想来,太皇太后也一定高兴的很,赏他五万金。”
随来的众臣,也都沉浸在这戏,有些走不出来。
那李东阳不禁道:“臣想起来了,那方继藩,上一次哼的铡美案,便是这腔调。”
“铡美案?”
弘治皇帝诧异的看着李东阳。
李东阳道:“狗头铡,铡驸马啊。”
“……”弘治皇帝脸有点黑。
李东阳一时解释不清,这铡驸马,出自《包公百家公案》,可陛下,未必看过此等世情话本,又怕继续说下去,会有所歧义。
“也是一幕戏吧。”弘治皇帝道。
“对。”李东阳颇有激动。
这戏有意思啊,李东阳一直跟着节奏走,竟有一种浑然忘我的感觉,听那唱词之,既有凄凄切切,却也有豪言壮语,既有忠孝,又有人情。总而言之,痛快。
他眉飞色舞,脑子里还是杨四郎探母的情节,竟还想再听一段,可脑海里,那方继藩所唱的‘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十二岁’的词儿依旧还是挥之不去。
倘若这《铡美案》也听一听,该有多好。
李东阳心里觉得百爪挠心。
就在所有人都叫好的时刻。
却见那台上的杨四郎竟是跳下了戏台,径直朝着太皇太后奔了去。
有宦官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呼。
众人也都才反应了过来。
那杨四郎步履轻快,等人们要阻止时,已是迟了。
弘治皇帝看了个真切,吓的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