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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急报,紧急的送至宫中。
弘治皇帝最近心情很好。
现在满城人都在说自己有了个好儿子,有了个好女婿,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这可不是大臣们当自己面说的。
而是厂卫那儿,从街头巷尾亲自打听来的。
弘治皇帝红光满面,脸上有光啊。人嘛,多多少少有虚荣心。
自己女婿,就是太忠厚了一点,其他……都好的很。
新宫已经开始动工了,据说了数万的匠人和劳力同时动工,规模很宏大,单单地基,以及外围挖的人工运河,就占了千亩土地,果然,规模不下于紫禁城。
弘治皇帝心里过意不去,便命工部,紧急掉了一批匠户去,足有一千多户,有了这些具有修建皇家园林的匠人,事情更加顺利。
弘治皇帝接了萧敬送来的急报,低头,只看了片刻,眼里顿时……又掠过了欣喜。
“果然又被继藩和厚照这两个小子言重了。”弘治皇帝,喜上眉梢。
“陛下……”萧敬看着弘治皇帝,想问什么。
弘治皇帝却道:“快,召大臣们入宫,将太子和都尉也都叫来。”
因为谨身殿还在修葺,所以弘治皇帝在暖阁里,召见诸臣。
刘健诸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蒙陛下召见,忙是赶来。
朱厚照和方继藩,是从龙泉观附近赶着来的,两个身上,都一股子泥星子味。
这两个家伙跑去新宫去了,拿着图纸,意气风发的推敲新宫的一些细节。
朱厚照显然对于佛朗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被抓来的佛朗机俘虏,调了几个在他身边,这几个佛朗机人能用炭笔去绘制十分精细的图纸,于是乎,不少西山生员,也开始学习这等绘制图形的方法。
这种绘图,更加直观,且还简便。
对了,朱厚照现在还在学习佛朗机语,据说学习的,乃是法语,佛朗机大陆,最高贵的语言,所有达官贵人,都能讲上几句,朱厚照现在满口:“不如喝。老方,你吃了没有;不如喝,老方……”
方继藩觉得头大。
根据方继藩对朱厚照的认识,这个家伙……学习任何语言,都可能是,对方文明悲剧的开始,譬如那可怜的鞑靼人。
这半吊子的法兰西语,还带着一口凤阳的口音,甚至朱厚照还特意,让人缝制了一件佛朗机的衣衫,昨日持着一柄剑,足足站了一天,让那佛朗机画师,给自己作画。
这叫写真。
这佛朗机人,本是佛朗机的牧师,本是随船前往新世界,谁晓得被人打劫了,被送来了大明之后,先在船坞里干了两年,随即,又送来了新宫,遇到了太子殿下。
一见大明太子殿下,竟是对佛朗机的语言和文艺等方方面面,都有极大的兴趣,他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把自己的汉服一脱,赶紧换上了一件教袍,充当了太子殿下的西洋顾问,他很希望,这位功勋卓著,却热爱异域文化的太子殿下,能够学习佛朗机的文明,此后,对佛朗机变得友善,甚至……准许佛朗机与之通商,当然他还不忘,将宗教也传播过来。
可传教的大任,很艰巨啊,太子殿下屁事太多了,跟你讲一讲上帝,他能连珠炮问出无数个令人难以解答的问题。
“为啥耶稣他娘做梦就能生儿子,没听说过这等事呀。”
“是不是他娘背着约翰偷人了?”
“大洪水……为啥不治水?”
“诺亚方舟里,有没有放老虎上去,老虎上去,吃啥?不怕吃人吗?”
“……”这教士一脸懵逼,最终,只好道:“殿下只要相信就可以了。”
朱厚照便吹口哨,用生涩的发语:“我信我自己,我的父皇才是上天之子,想不到,佛朗机居然还有人敢诈称天帝之子,这岂不是说,他是本宫的皇叔?他好大的胆子。”
“……”
方继藩为这可怜的的佛朗机教士默哀,只是抬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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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兴冲冲给弘治皇帝见了礼。
弘治皇帝喜气洋洋,见大臣们都到了,方才手里拿着奏报,扬了扬:“喜报,喜报啊。鞑靼人涌入大同、河西诸边镇,青壮和老弱云集,俱都请求内附,各处边镇,请求内附的人口,已至七万,且人数,还有日益增加的趋势。太子和方卿家言之凿凿,说是鞑靼人将彻底顺服,朕还有些狐疑,现在看来,竟当真如此。”
刘健等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意义非凡,这绝对是意义非凡。
当年太祖高皇帝临终时,曾下过遗诏,说是大明之患在于北,也即是说,无论是海里的倭寇,还是西洋诸国,这些,都不可能动摇大明的根基,而真正能动摇大明的,只有北方的胡人,这是告诫后世子孙,不可将国力虚耗在其他地方,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备北方的胡人。
第七百九十六章:互惠互利
因而,这胡人,乃是大明心腹之患,整个大明,几乎最精锐的军马,都调集在北方的边镇,而为了供养这支军马,朝廷可谓是殚精竭力,这也是为何,区区一群倭寇,竟可以肆虐东南的原因,无非是朝廷根本没有将重心,放在东南而已。
可现在……一个美好的前景,却摆在了刘健等人面前。
或许……当真有一日,大漠之中,再无威胁,大明可以深入大漠,自此后顾无忧吗?
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这些鞑靼人,为何依附,朕始终不明白,方卿家说,你对鞑靼人最是了解,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朱厚照眉一挑,道:“儿臣有些累,刚刚从新宫那儿来。”
弘治皇帝只好道:“来,给太子赐坐。”
有宦官匆匆搬了个锦墩来,朱厚照坐下,方才道:“很简单,因为儿臣烧杀了他们的马料和牛羊,他们本就遭灾,粮草不足,难以熬过这漫长的冬天,再加上剩余的牛马,都给儿臣宰杀了,又烧了他们的储粮,这个冬天,他们是决计熬不过去的。”
“鞑靼人也是人,大明总将他们视做是禽兽,他们只是劫掠,行为和禽兽,确实没有分别。可他们也是人,是人,便也害怕饿肚子,人饿了,是会死的。不但自己要饿死,妻儿也要饿死。”
“儿臣这么一折腾,整个大漠,分崩离析,不过指日可待罢了,那些鞑靼人,又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人多而肉少,人人都想活下去,还有存粮的部族,会面对附近部族的疯狂袭击,没有粮的部族,哪里会管你是不是自己人,是不是同宗同源,为了让妻儿不至饿死,势必也会大加杀戮。”
“这样的事,其实在大漠之中,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任何鞑靼人都清楚,他们死定了。因而,儿臣杀了他们的牛马,烧了他们的存粮,却还给了他们一条活路。想要活下来,就乖乖丢了武器,舍了弓矢,来边镇,只要他们肯乖乖依附,儿臣可以赏他们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