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回到了东海。”
“只是当时他伤得太重,养伤便养了很久。”
“到了东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谋生的能力。”
众人不由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谋生?
这两个字,如何能跟四顾门门主联系在一处?
乔婉娩也不由一呆,她从来没有想过相夷有一日会因钱发愁。
苏墨继续说道:“李相夷一身真气,十不存一。”
“便是剩下那一分真气,也要与体内的碧茶之毒抗争。”
“一旦动用,便会使毒素入骨更深。”
“而受毒素影响,他的五感又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弱化。”
“因此,即便是最为寻常的体力活,他也做不了。”
乔婉娩颤声道:“那……”
她不敢再问。
在那样的状况之下,相夷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苏墨继续说道:“好在,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块令牌。”
“那块令牌,被他拿到当铺,换了五十两银子。”
院中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了讶然之色。
李相夷的身边,只有一块令牌。
盟主令牌,见牌如见人。
令牌之下,赐生则生、赐死则死。
生杀予夺,当年所到之处,武林无不震服!
乔婉娩不由捂住了心口,只觉得一阵窒息之感袭来。
那盟主令牌,是以南荒翠玉雕成。
形做麒麟之态,刀剑难伤,惟妙惟肖,所值何止千万两?
那是何等尊贵荣耀之物,此令一出,天下雌伏!
若非是真到了山穷水尽无法可想的潦倒困境,相夷岂会拿它去换区区五十两银子?
台下。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眼神微微一凝。
同为山巅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时候的李相夷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肆意狂傲。
他有些难以想象,将那盟主令牌当掉的那一刻,李相夷的心中该是怎样的心情。
难怪……
重逢之后,他便感觉李相夷性情大变。
院中其余诸人,此刻却都是有些将信将疑。
李相夷是何等人物?
便是说一句大熙江湖的武林神话,也绝不为过。
这样的人,又怎会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当掉象征着自己荣耀的盟主令牌?
或许……
说书人,到底只是说书人?
江湖之中未知的悬案,多不胜数。
许多说书人,在讲述之时,多半会在其中加上自己的理解揣测。
真假参半。
或许,苏墨亦是如此。
只不过两者之间的区别,便在于寻常的说书人,编造故事之时会注意,避免自己得罪旁人,给自己惹上祸端。
而苏墨,因为自身武功高强,便没有这么多顾忌。
当然,能够成为说书人,情报消息总是要比寻常人灵通一些的。
只不过,此时此地,这番话却是谁也不愿说出口。
平白得罪苏墨,对他们而言,并无好处。
或许,事情的真相,其实便正如肖紫衿所说。
早在十年之前,李相夷便已经死了。
只是这样的故事,与江湖之中的猜测,并无不同。
对于说书人而言,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又如何能够吸人眼球?
唯有乔婉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不断追问道:“后来呢?苏先生,后来呢?”
苏墨说道:“后来……”
“李莲花便在东海之侧隐居了一段时间。”
“他在那种地,观海,喂鸡,养狗……”
台下之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方才那当掉盟主令牌,就已经足够离谱了。
没想到现在,苏墨更是连种地喂鸡这样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李相夷。
在大熙江湖之中,便如同一轮炽烈耀阳。
以一人一剑,镇压了整个大熙。
即便是没有见过他本人的,也都曾听过他的故事。
当年为搏乔婉娩一笑,李相夷在剑柄上系了条长达丈许的红绸。
在扬州“江山笑”屋顶上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
当年,扬州城中万人空巷,受踩踏者多少,只为争睹那红绸一剑。
狂傲不羁,恣意潇洒!
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怎么落魄,又怎么可能去种地喂鸡?
一时之间,众人虽然不曾出言质疑,但却纷纷摇头失笑。
唯有笛飞声与李莲花。
知道苏墨所说,句句属实。
可越是如此,他们心中越觉震撼。
李莲花的心中反倒是隐隐有些激动。
若说方才,只是心中抱着一个念想的话。
那么此刻,他越来越肯定。
倘若说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够替自己解心中所惑,那么便只有苏墨!
苏墨喝了口茶,悠悠道:“若是可以,李相夷倒是也愿意在东海了此残生。”
“只是他心中始终压着一件事,难以放下。”
“因此当他伤势稳定一些后,便又易名,重新回到了江湖之中!”.
第十八章 他就在此地!天下震动!
易名?
重回江湖??
终于有人忍不住质疑道:“苏先生。”
“李相夷是何等人物?”
“身为我大熙武林盟主,正道魁首。”.
“江湖之中,曾见过他的人,数不胜数!”
“他若是重入江湖,怎么可能无人相识?”
“可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听到过李相夷的消息!”
苏墨淡淡一笑,说道:“那便是无了金针之效了。”
“当初无了以金针替李相夷拔出脑中毒素。”
“为了避免毒素在短时间内再度入脑,有几枚金针几乎是从未离开过李相夷的头颅。”
“长此以往,李相夷的容貌,多少总会生出些变化。”
“在加上李相夷历经变故之后,性情更是大变。”
“若非是极为亲近之人,的确难以将他与李相夷联系起来。”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众人倒是又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方多病摸了摸下巴,轻轻撞了撞李莲花的肩膀,说道:“李莲花。”
“如果这苏先生说的是真的。”
“那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我师父了?”
笛飞声横了他一眼,淡淡道:“白痴。”
台上。
石水忍不住问道:“敢问苏先生,门主后来重回江湖,用的是什么身份?”
百川院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即便是心中本已认定苏墨所说,只是真假参半的人,此刻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等待着接下来会从苏墨口中说出来的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