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人在金国,杀回南宋 第99节

  大喝的同时,鹿尘肯定了三件事情。

  第一:施展这门武功的,绝非张无忌,因为张无忌根本不可能这么狠毒。这么看来,是武则天出手无错。

  第二:虽然武则天出手,但她本人并没有来,因为以她通神武学,如果亲自在场,想要杀死谁,根本不可能这么麻烦。

  第三:她所要对付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无忌。

  鹿尘加紧步伐,倏然一起,爆发出全身内力,飞身上山。他快掠如飞,形如鬼魅,直冲山林之中。身形之快,甚至成了一道划破山上黛色、白雾的光痕。从远处看,就好像是有一道黑线,将如诗如画的景致划破。

  他一冲而去,直取山上的瀑布。

  他一眼看出,那瀑布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要处。所有的智性人心,都朝着那边汇聚。在汇聚成攻势之前,将其破解,镇上的居民,还有得救。如果不能及时破解此攻势,那些住民一个个都日渐邪恶、沉沦、愚蠢。

  这样就没救了。

  鹿尘心急如焚,又愤怒,又气恼。有一股纯质的力量,似火在他心头油然而生,甫一动心,立刻冲天而起,直射脑门,炸开了天灵盖。

  他怒气冲冲想:我练了这一身武功,苦心孤诣,用尽手段,就是要使人过得好。你他妈的,还在我面前肆意害人,那我不是白练了武功?武,我迟早砍了你的头!

  鹿尘上了山,接近瀑布,才将歇步。他昂首阔步,一个转角,见到了瀑布之下的张无忌身影。

  看到他还活着,鹿尘心下稍安。

  再一抬头,只见到苍穹之上,从极西地方,飞来了一尊佛。佛坐莲台,笑口常开,仪态飒然,袒胸露乳。只听他笑声不断,如雷轰震。正是未来弥勒佛,摩尼救世尊。

  不过,却不只是弥勒。

  在弥勒尊佛肚脐处结出一朵莲花,莲台上盘着一条大蛇,长有一千个头,也呈现出莲花之状。大蛇千头纠结之处,有一尊老妪坐在其中,手持权杖,面目不清。

  老妪头顶紫气氤氲,条条垂落,细润如丝,也盛开一朵莲花。莲花之中,似有气流纠缠,悬珠住玉,丝丝缕缕,有个大致轮廓,却又总是无法成形。似乎正在酝酿过程,差了某些东西,是以形容尴尬。

  鹿尘一见弥勒佛,神色还不如何,见着他肚脐里生出莲花上的老妪,不由神色凝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大明尊教,又称魔教、摩尼教、白莲教、罗教。其思想源头,是波斯光明黑暗二元对立的宗教,后来传自东土神州,又吸收各派思想改造,加入了种种道家佛家的痕迹。

  到头来,它仍是深厚本土民俗信仰的产物。而“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正是最大的代表。

  在传说中,无生老母创造世界,女娲伏羲皆是她的子女,也是她让弥勒佛下凡转世,拯救世人。

  不过,这是昔日明教为求传信,任由民间自行理解而成的信仰。起码,东方不败并非吃斋念佛之人,任我行也从不讲究这些。

  论及日月神教上上下下,也就一个人活用了这一说法,并令自己神功有成,经天纬地。

  她当然就是武则天!

  武则天的修行,便是要把自己塑造成神佛转世,自己的敌人便是魔王妖鬼。起码,和尚说她是弥勒佛转世,正是她的授意。

  说来奇妙,自古以来,皇帝和神棍似乎总是两看相厌,却又双向奔赴。皇帝有了权力,便试图说服民众,自己是神仙。那些宗教领袖,又总妄图用信众的力量,簇拥自己飞黄腾达。

  从这角度看来,成吉思汗和郭靖同样是这条路的修行者。但他们的规则与武则天大不一样,他们生在草原,依托长生天的信仰,征服诸国,铁蹄践踏之下,诸神要信奉他们,这一大一小,两尊神王。

  而武则天,则是徐徐图之,在旧路中创演新法,等若密谋窃取,宫廷手段,不用大动干戈,一切发生在未能觉察的时候,她已经悄然登临大位。

  这也恰恰是她称皇的过程,她要在武道之上,再演化一次这种流程。

  现在就鹿尘看来,武则天是弥勒佛位置稳固,却要再进一步,变成指点弥勒佛降世的无生老母。

  幸运的是,无生老母的面目不清,模模糊糊,可见这个位置对她,还没有得到广泛流传,时刻有失去的危险。

  至于无生老母头顶,那座莲花之中,空空如也的空间,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真空家乡”了吧。

  而这种境界,就距离武则天更遥远了。而可以想见的是,她若一旦达到,就真真正正成佛作祖,恐怕也不见得会输给王重阳,张三丰多少。

  那高高在上,光彩照人的弥勒佛,转过头来,乜鹿尘一眼,“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咦,你的身上……”

  鹿尘不等她说话,立即飞身而起,汇聚功力,朝着那弥勒佛猛撞过去,“武则天,我草泥马!”

  若武则天亲自过来,他还怕她十分,但现在来的不过是一个念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虚实?他最多只怕她三分了!

  三分,那还算是害怕吗?鹿尘心一横,不给她反应时间,便直接出手了。

  他看出来,这老妖婆,分明是传给张无忌武功的时候,留下后门,现在发作起来,要和张无忌闹翻了,并且要取其性命!

  这种事情,鹿尘绝不允许。

  武则天所化法象,是由张无忌体内,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所成。她夺取了功力,用自己的念头,凝成法象,是为了不让张无忌破功。

  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无忌性情会如此刚烈。在她心目中,这是个善于忍辱的家伙,自己只要稍微施压,他自然而然,无有不从。

  但实际上,张无忌有自己的底线,自己的为人。他可以为了这点,与鹿尘,江小鱼决裂,也可以为了这点,将武则天的恩情全还回去。

  武则天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但不容她后悔,事情已经发生。

  事实证明,一个人若能不怕死,便该别人怕他了。

  武则天说得厉害,似乎张无忌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但实际是,任何势力,小先天圆满的人物都是核心,一旦突破,更是巨头魁首,武则天也要给三分薄面。

  武则天野心大,所以也更需要人才。她绝对不能接受,张无忌的死去,这小子活该给她当牛做马,怎么能够就这么死了?

  于是,她这一下显化法象,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玄功神通,将张无忌救活回来。到时候,再用其他手段,使得这小子听话不难。

  她之前对张无忌是估计错误,现在思忖之间,已有另外说法。她有诸多面目,应付不同的人,张无忌这样作为,反而令她更加欣赏。

  这样的人,更可大用。

  所以,她是救他,而非杀他。鹿尘以为她是杀人害命,忽然跳出来,对她大打出手,立即令她猝不及防。

  (本章完)

第115章 打碎真空,领悟九阳

  鹿尘轰轰烈烈,化作一团雷火,冲天而起炸裂。他这一招,别无变化,纯是杀身成仁,猛烈迸发的一道光火,念头纯得没有杂质,也不见什么滞碍。也就是这样一来,反而激发出一种非比寻常的贯穿、贯通的力量。

  这一下,打得武则天猝不及防。

  救人本就比杀人要困难得多,也耗费心力得多,尤其是要救一个志在求死、刚烈不屈的人。

  武则天既要保证能制住张无忌,又要保证能救下张无忌,更重要是,她所利用的功力、真气、妙法,均来自于张无忌本人。

  而她自个儿本人,则在遥远万里之外,分化出一个念头,做到这一切。

  想当日完颜双壁合力,也是从大都发念,遥看千里。武则天功力更纯,念头更精,是以所达到的效果更加神乎其神,但所能做的事情自然也更有局限。

  显而易见,这固然是了不得的大神通、大本领。更遑论,武则天即将登神而成,踏入长阶,无论从何处来看,她的修为精湛,比完颜双壁都可更高一个层次。但有更大的本事,不代表她能承受更多的负担。

  距离的限制,张无忌的难办,鹿尘的今非昔比,使得武则天面临比完颜双壁更大的困境,更取不到当日的战果了。她的弥勒法相,固是惊天动地的玩意儿,但在这情况下,也只能样子唬人而已。

  鹿尘托举自身,如此一撞,宛若金刚怒目,天王呵斥。这一呵斥,把天地撑开,令浑沌绞彻。只听得轰隆一声,弥勒佛不经意间,受此一撞,浑身上下呈现出非比寻常的变化。

  它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浑身表面,本来坚硬如金刚,现在成了柔和的水,激荡起一阵涟漪。又好像,此前一切的坚不可摧,只是个幻觉。没人愿意去捅破,幻觉就是真实。一旦有人捅破,立刻现出原形。

  弥勒佛,佛肚脐的老妪,老妪头顶上的莲花,一起发生了变化。它们同时缩小,那莲花一阵抖动,渐渐缩小,小得看不见了。那女人全身上下,华丽服饰,也都烟消云散,归于无形,但是形体还在,正挣扎哀嚎。

  唯独那尊弥勒佛,转头看向了鹿尘,那胖胖的面容,一下子骤然消瘦。展现出一张模糊的女人面容,眼无痕,眉无形,只能看出五官柔和,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鹿尘落在地上,在瀑布旁。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火烧似的痛苦,一层层纷乱迷浊的光色,照耀在他身上。那种光彩,不是黑不是白,不是红不是蓝,而是一切光色的混合,污秽不堪,肮脏龌龊,又在这污秽肮脏中效仿出一种绝彩。

  这正是世俗人民,智慧之光。鹿尘一撞之下,趁着武则天分心他处,将这些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掠夺而来的智慧,又攒在自己身上。他五内俱焚,却借着清清凉凉的瀑布冲激,将那烦躁郁结,一一压下。

  正这时,鹿尘伸出手来,喃喃自语,“去吧,去吧。你们不是猪,不是狗,你们是人。”

  全身上下,浊色汇聚于手掌之上,肌肤纹理,正一一发光,有点点星火,辉煌腾飞,如一条星光灿烂的长河,直跨越山水,朝着下方小镇而去。

  话音刚落,弥勒佛、无生老母、空空白莲的尖叫,已从天而降,恰如霹雳雷霆,成为鹿尘的灭顶之灾。

  这一声尖叫,是震怒,是狂呼,也是呵斥。鹿尘浑身一震,面露迷茫,立刻产生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不可断绝。

  对他而言,这个声音简直如同来自于很遥远的家乡,有说不出的亲切。而自己离家远去,忘怀了自己,迷失在异国他乡,早已面目全非。正这时,忽然有一声呵斥过来,要他恢复本来面目。

  他心中深处,立刻响应出种种歉疚,仿佛自己成了世上最大的罪人,无可饶恕。

  “归来,归来。这才是你的根源,你的面目。我是你的母亲,遣你转世降生,为我护持。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声音是道吟,也是禅唱,在剧烈无比的大喝之后,又来了一声呼唤。那呼唤的意思,变得轻柔,和善,慈祥。仿佛无论自己有什么罪责,只要愿意顺从,就能得到原谅。

  鹿尘竟忍不住,不由自主,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妈妈”两个字眼。

  要知道,鹿尘穿越而来,看似嬉笑怒骂,结交朋友,广为人脉,实际上心中也有孤独寂寞,无人理解。

  午夜梦回时候,他未尝没有迷茫不解,尤其是他一见天下,处处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处处见不到自己所熟悉的。他决心改变这个世界,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现在他骤然听到如此声音,心中许多心酸不易,陡然而起,一并崩发。双眼一下,流下泪水,只想要放下一切,然后投入母亲怀抱。

  不可以!!!!

  “咤!”

  鹿尘眼含热泪,神色张皇。正在这时,忽然一咬舌尖,大喝一声。这一声,能断善恶,能去是非,直把他心中诸多纷乱混杂,一荡而清,一扫而空。

  这一声大喝,不是九天的雷霆,而是人心的光明火焰。正直、聪慧、明白、凝练。

  这一喝,仿佛把所有一切,都给喝断。连天上的浮云,四下的流风,都一下颤抖,云散了,风碎了。

  乃至于天空之上,面容慈祥、仪态庄严的弥勒佛法相,都是浑身颤抖,稳不住自己的形态。它睁大眼睛,面露讶然,动容色变,似乎都给喝得魂飞魄散了。

  这猛然一喝,震煞了它。

  甚至,就连两人身后,高高悬挂、飞流直下的瀑布,都给鹿尘这一下子,给喝止了一些儿,喝住了一会儿。

  瀑布倏然静了下来,在他和张无忌的头顶积蓄,像是有无形的隔断,水流淌至此,不可更进半分。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在这之后,瀑布才继续流动,仿佛刚才的异状,从来没有发生过。

  张无忌也受了这一喝,仍是闭着眼睛,盘腿打坐,但是面容稍稍动容,却又立即潜伏下去,恢复了平常。鹿尘有鹿尘自己的劫,他亦有他的难,人生在世间,走在路上,都有自己的生命要度过。

  而这一切外在的变化,都不如鹿尘自己心头的变化。他这一喝,直接把自己神思之中,喝得空空荡荡,别无他物。然后渐渐的,渐渐的,滋生出种种念头。譬如此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然后,他明白了。

  他喝醒了自己。

  骤然之间,鹿尘抬首昂头看去,只见到苍天之上,一张女人面孔,正面露惊容,看了过来。

  鹿尘骂道,“妈……妈的!他妈的!你这老妖婆,也敢自称老母救世?你不过是头老魔罢了!我呸!”

  他这一行话语,说得真是斩钉截铁,绝无回旋余地。

  他说出这番话,眼、耳、口、鼻,纷纷流下鲜血,像是一条一条蜿蜒的小蛇从五官七窍内钻出来,遍布了满脸,使得面容无比狰狞。但他的神情,却又那么堂皇,那么磊落,那样无所畏惧。

  他说完这番话,当即朝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轰天炸地,一声一声,响彻九霄,豪迈之至,其中的快活,真是难以言喻。

  听着他的笑声,一声一声,像是春雷,能够动荡武则天的神魂。每一声都是炸过来的,轰过来的,打在法相身上,使得弥勒佛不再是弥勒佛。渐渐的,它祛除了大肚能容、笑口常开的形象,光华一闪,化作一尊女形。

  只见这女形身着华丽长袍,上面绣有真龙,着高冠,束长发。凤目带有惊怒,丰腴神采沧桑动人,一张面皮不见丝毫衰老之象。正是武则天本尊的形象。

  武则天终于忍无可忍,“大胆!”

  鹿尘乜她一眼,“放肆。”

  武则天冷笑,“你是何人?”

  鹿尘笑道,“你连我都不认识?老邻居,我是白驼山的欧阳克啊,你们大唐的西域都护府几座重镇,前不久不是才被白驼山、星宿海、灵鹫峰联合西夏突厥联合袭击,丢了领土?你都忘了么?”

  武则天也笑道,“哦,你把朕当作傻子?西毒的侄子,朕自然见过。你休要玩弄这些花俏,我知道你。你是全真教的鹿尘,九阴五绝之一,西来掺和进了大明的事宜,最终坏了朕的好事,是不是?”

  鹿尘脸色平常,话锋一转,“哦,看来我这骗术,也就能骗一骗不谙世事的傻子。”

  武则天绝想不到,他口中的傻子,是大名鼎鼎的公子羽。

  她颔首道,“你未尝不也是个傻子,你年纪轻轻,本事广大。这一番破我玄功的本领,有智谋有勇力,未来前景无限,何必这浑水?”

  鹿尘道,“我想,我可以,所以我愿意。”

  武则天眯起眼睛,“人生在世,谁都可以说我愿意,谁也都在偶然一瞬,有过要做某事的念头。但念头是念头,说话是说话,有些事情可以说、可以想,未必要做。”

  鹿尘道,“我是那种说了就要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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