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人在金国,杀回南宋 第71节

  他此番动作,毫不意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接受天下第七的激烈反扑。其实他之所以说破两人的秘密,不在于劝慰他们放弃争斗,反在于令两人下定决心,拼死相斗。

  几经颠簸,鹿尘现在已成为时时刻刻想要把握住主动权的人。他才是想要杀死这三条害虫的人,他怕的从来不是三人的攻势如何骇人,只怕三人中跑得一个,杀得不痛快。

  更何况,三人攻势越强,杀意越盛,反会露出破绽。

  这本就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

  所以他早就等着这一招了。

  鹿尘飞身惊起,挡在郭大路之前。在这一刻,他双手高举,如捧着一团火光,一轮烈日,自上而下斩去,面前的金色气浪被一分为二,成了他面前飞逝的流光。

  在弹指之前,他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此时此刻,他骤然而变,精、气、神陡然升腾,成了三合具在的人物。“千个太阳在手中”能毁灭一切,却毁灭不了他。

  这全在于一心之用,借天用地,目之所至、处之所及,拿来诸易,就是他的力量。

  内力来自于李莫愁,气血来自于郭大路,而心神甚至是来自于天下第七。

  前两者十分好理解,最后选择,亦只不过是听来匪夷所思而已。实际上,鹿尘和天下第七构成了“势”,一高一低。如山峰和低谷,但山峰有其神力,低谷亦有神力所在。

  天下第七取得了“大势”“杀势”“胜势”,鹿尘就拿取了那“小势”“弱势”“低势”。

  在千个太阳在手中的席卷之下,方圆十丈内的大地青砖全都被化作齑粉,地皮被刮去了一尺有余之深,露出下面的泥尘黑土,此刻也都纵横交错着锋利无比的痕迹,仿佛有一百只狼在疯狂地撕咬地面,方能造成如此景象。

  而一缕一缕青烟,更从四面八方,缓缓上游升腾,过处的空气膨胀扭曲,其中焦热炽烈的气息,从中往周围四散,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余温未去。

  周围有好几颗高竹、大树,都给“千个太阳在手中”给炸开、撕碎,要么是树干上被挖开惊心动魄的大洞,要么是被拦腰斩断,还未真正掉落下来,已经在空中被风暴般的剑气给彻底绞杀成无数细小的粉末,这才簌簌洒落。

  总之,此前的房屋面前,有花有草、有树有木,但现在只剩下一片单调的景象,那便是黝黑的尘土,迷离的青烟。

  千个太阳在手中,真是有毁灭一切生机的力量!

  却唯独毁灭不了鹿尘。

  硝烟散去,鹿尘护在郭大路面前,两人都比平常矮上一尺多,因为他们的脚下土地,都已下沉一尺有余。郭大路面露惊魂未定的神色,大口喘息,鹿尘却神色平静如常。

  在他手中,比金坚已重新变回木剑玉剑,一手一把。

  天下第七怪叫一声,来不及多想鹿尘何以能抵挡,忽然收起掌中的包袱,连忙往后急退。这一退,就越过了十三丈距离。他的势剑威力巨大,但有一项巨大缺憾,就是力量损耗巨大。

  在这关头,他绝不能暴露在敌人面前。

  他一退十三丈,落到白愁飞身旁。燕南飞亦落下来,三个人抱团起来,冷眼看向这边。

  鹿尘长舒一口气,身子骤然一软,道,“小段,小石头,小郭……我已没了状态,该你们动手了。不要给他们机会,杀了他们!”

  说完这话,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而下,整个人也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郭大路反应过来,点点头,“好。”闪身到了鹿尘面前,“鹿大哥,多谢你救我一命……这臭家伙好能忍。”

  王小石从右边走来,笑道,“鹿大哥,你和这位兄台都是好剑法,竟令我也忍不住想要拔剑了。”

  他手中是刀,但却说自己要拔剑。而且,他也真的拔出了剑。

  因为他的“挽留”奇剑,本就是刀剑一体,剑柄占据剑身的三分之一,便就是刀。而真正的剑没有剑柄,便以两指夹住剑身,从剑鞘中探出,好像那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张铁片。

  但这样别具一格的手法,更显得他的潇洒、惊艳、惆怅、不可一世。

  大销魂剑!

  同时也是“仁剑”。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此前的大相思刀。

  一手大相思刀,一手大销魂剑,王小石练成的“仁刀仁剑”,要在此刻展现锋芒。

  段誉亦从左边走来,“鹿大哥,看来你在经历一场磨砺,也是一场磨难,似我佛如来,我们是护法的天将,他们是害人的波旬。”

  他胡言乱语,精神错乱,喜说佛经,在所有人都在讲东边的时候,总能一语自顾自偏离到西边去,并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老实说,这是一种本事,鹿尘拿他没办法,只得苦笑,“我绝不愿睁开眼来,眼前只有菩提树,而没有你们三位弟兄。”

  回头一看,“当然,还有师姐师妹。”

  李莫愁和小龙女走过来,两人目瞪口呆之余,又忍不住埋怨,“你快调息,少说笑。”

  这边厢已经是众志成城,那边众人却感分崩离析的迁走。

  此时此刻,天下第七的脸色已灰败无比,用右手一把抱住掌中的包袱,甚至把包袱狠狠地搂在胸膛上,好像这是自己的命根子所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胸腔内所有的气,在刚才的一瞬间,已被全部抽光。

  白愁飞、燕南飞看他模样,知道这人刚才一击,未能功成,已去了半条命。

  所谓“势剑”,其实类似于弓箭。它取材于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一箭拉弓,蓄势待发,但这势是借来的,敌人未死,自己就将承受代价。

  天下第七就遭遇了反噬,他的战力将要堪忧,接下来的战局,将是显而易见的不利。

  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高手?还有,甚至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就一口道破三人的身份,算什么道理?

  白愁飞压抑住心中许多疑问,对燕南飞使了个眼色。

  燕南飞暗暗点头,正要对天下第七,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怔,眸中闪烁紫光。他本是个极为风流潇洒的青年,但骤然之间,他神情变了,变得阴险而奸邪,有难以形容的恐怖感。

  他叹了口气,“有意思,今天逃不过这劫,本座又要找代理人了。”

  这一变,是谁也没想到的。

  (本章完)

第83章 极乐大悲咒,鲤鱼跃龙门

  燕南飞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剑客,他名声好,花钱大手大脚,剑术出神入化,待人亦真诚无比。在世俗眼光中,他从来是好而非坏,是正而非邪,是最好的朋友,而非一个麻烦的敌人。

  老古不知是否现实中见过太多衣冠禽兽,这般模样的永远不是好东西。最可怕之处在于,现实往往就是如此。

  鹿尘知道另一个燕南飞的生平,也知道在一切光鲜亮丽下,是走狗裹着衣裳,爪牙披上了袈裟。

  同时,他清楚知道,自己知道的一切仅供参考,并非现实。于是对眼前这个燕南飞抱有保守态度,不再认为自己对他了如指掌。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看看事实是否自己所知那般。

  事实证明,他说对了,起码对了一部分。

  天下第七恼羞成怒,发出了势剑。在金光四射、剑气喷薄中,鹿尘亦观察到燕南飞的神色,那是一种惊惧、悚然、战栗混合着的神情,又有一种内蕴着的愤怒、愁绪、杀意萌发起来。

  即便不中,亦不远矣。

  鹿尘猜测,公子羽败亡之后,一定妄图东山再起,但诸葛正我尚在,江湖没有公子羽的容身之处,他只能沉寂且忍耐。

  正好,燕南飞就在这时真真正正飞了起来,他声名鹊起,大受好评,成为近年来最著名的年轻高手。也许,正是公子羽培养了他,给了他机会和能力,令他搅风搅雨,为自己重出江湖而造势。

  这些猜想,鹿尘仅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没有实际证据。

  鹿尘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见到当事人本尊,并且有机会亲口询问整件事情的始末。

  “燕南飞”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谁,但夜晚很安静,于是这一番话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动着的人静了下来,有杀意的人惊了一惊,大家都看着他,几双眼睛细微谨慎觉察他的一举一动,包括白愁飞、天下第七在内。他们的思路,或许不如鹿尘清晰,却有武者的直觉。

  他们明白,或许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燕南飞”似很享受这一切,面带微笑,环顾众人。

  他目光温和,却似内蕴着某种极富有张力动态的情绪,既在扩张、膨胀,同时又在压缩、凝聚。因不住流变,反而像是从未变化,鹿尘认得那些变化着的东西,是“欲望”二字。

  这是欲望着所有事物,几乎要把世界吞吃下去的疯子。

  鹿尘坐在地上,神色恬静,不动神色,像佛道的雕像,忽然开口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羽?你武道元神出窍,降临在了燕南飞的身子上?”

  “燕南飞”笑道,“错了。”

  鹿尘一点不惧,以一种和朋友聊天的态度问,“哪里错了?”

  “燕南飞”也不以为意,很和煦道,“全错。”

  这话自然无法服众,他补充着解释说,“自从被诸葛正我所败,我常年养伤,并未更进一步,到元神出窍的‘真玄境’地步。同样,我并不是公子羽,也不是燕南飞。所以你说的是大错特错。”

  他的言论说得来轻飘飘的,旁人听来,无不动容。

  尤以鹿尘反应最大,脸色骤然变化。

  大三合圆满之后,进一步便是大成若缺,分别磨砺了精、气、神三宝,拥有不同神通。这路子在场众人,自然也都清楚。

  若磨炼了炼精一道,使得没有了肉体束缚,自然天上地下,和光同尘,无往而不利,这便是“武道元神”。

  鹿尘见过这一手功夫,完颜峰不远万里,降临完颜康身子,曾拦截于他。这固然是可怕无比的大神通,但尚且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也就意味着可以对付,即使对付不了,也死得明明白白。

  可公子羽没有达到真玄境界,他没有磨去形体,心神不够真,内力不够玄,如何能够降临在别人的身子?

  岂止鹿尘觉得难以理解,其余众人,无不面露疑色。

  鹿尘勉强笑道,“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道理,难不成世上有什么神功绝技,令你未能达到真玄境界,还可以元神出窍?”

  公子羽脾气似乎很好,不厌其烦解释道,“严格来说,我并无元神,也没有肉身,更没有内力。我的修行,和旁人的修行不同,我的道路,走的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道路。所以,这不是元神出窍。”

  鹿尘茫然摇头,“你的话,我是丝毫不懂。”

  公子羽看向众人,目光柔和。

  他像一个老师,忽然把打生打死的一伙人,都当做自己的学生,询问道,“你们知道‘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么?”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月过中天,本来无风,不知道怎么的,他轻飘飘几个字说来,让在场众人,均感毛骨悚然,风也吹起了起来,一丝丝、一缕缕,却有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寒意。

  连白愁飞和天下第七,都感到莫名的压力与不安,似乎己方有了公子羽这个强助,并非什么好事。

  场中有很多人,在这其中,鹿尘的武功绝非最高的。可一时之间,只有他和公子羽交谈。他们之间的对话,看似气氛和缓,但置身于周围的众人,却同感紧绷紧张,插不进哪怕一根针去。

  鹿尘沉声道,“据传,这是昔日无名氏所著神功,传说此书成时天雨血,鬼夜哭,写下此书的人也在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吐血而死。”

  公子羽点点头,目光骤然变得沧桑,似在回忆什么,“这是神功,也是造化。”

  鹿尘道,“这位前辈高人,夺得造化,却也惨死。他练成了一身玄功,甚至能从九空无界中夺下一截道理,最终却连名字也没有流传下来,只留下一部不详的奇书,可惜可叹。”

  公子羽道,“我记得他的模样。”

  鹿尘道,“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公子羽道,“准确来说,是七百三十一年前。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惜的是,我也从未问过他的名字……”

  鹿尘听了后沉默许久,才道,“你不是公子羽。”

  公子羽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公子羽了。”

  鹿尘道,“我初听这话,误以为有另外的名字,也许你姓沈。但名字无非是个代号,无论如何,你始终是个存在的人,那些公子羽曾做过的事情,由你做成,你自然就是公子羽。但你刚才的话,却让我醒悟,你不是这个意思。”

  公子羽点点头,却又疑惑道,“你很敏锐,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认为我姓沈?”

  鹿尘叹了口气道,“那是我的迷梦,却和现实无关。而现实是,原来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你不是人。”

  公子羽道,“世上没有人可以活七百多岁。即使有,也已不再是人,而是仙佛。”

  鹿尘沉声道,“或者魔鬼。”

  他说完这话,目光一凝,厉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话太无礼、太冒犯,也太不尊重人了,休说公子羽这般曾经一手遮天的魔道巨擘,就算是普通人听了见了,也说不得要怒火中烧,打将过去。

  在场众人听了,俱感不安。反而是白愁飞和天下第七,面露喜色。

  公子羽却不怒,他面无表情,看着鹿尘许久,忽然笑了,“难得有人能懂我,你或许是我最好的代理人。不,或许你根本就是最合适的下一个我。”

  语毕,他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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