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府门外,张延山冲着他们轻笑,“到地方了,二位大人一会好好享受吧。”
“享受?”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令他们极度的不安。
进入府邸,闯过曲折的长廊,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愣在原地。
院子的空地上,一群人排列整齐的跪在地上,男女老人都有,他们被束缚住双手,每个人身后还站着位手拿钢刀的隐龙卫。
“张延山,你,你想做什么!”贺州大吼道,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看着年迈的双亲,发妻,年幼的小儿子,女儿,他瞬间红了眼眶,心中第一次有了犹豫,恐惧。
他不怕死,也能强忍着接受家人的死亡,可亲眼看着他们去死,即便是内心狠辣的贺州,也承受不住。
张延山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举起手,冷漠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下令道:“斩!”
隐龙卫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纷纷举起手中的纲刀,猛得落下。
“噗嗤,噗嗤!”第一轮行刑,二十多颗人头落地,死的都是刘明轩,贺州的族兄族弟。
“砰砰砰!”人头一颗接着一颗的掉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涌入众人的鼻腔中。
跪在地上的犯人们,忍不住恐惧的大叫,“别杀我!”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别,别!!”
“贺州,你个王八蛋,看看你干得好事!”
“害了全族上下啊!”
……
此起彼伏的怒骂,瓦解着二人的心理防线,令他们渐渐崩溃。
更恐怖的是,像是父母,妻儿这种血脉最亲的人,张延山放在了最后一排。
每一次隐龙卫动手,都会加深一种绝望感,贺州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即将死去,却无能为力。
李青玄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人,血腥的让人觉得陌生,或许是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能走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的人,哪怕他表现的温和,说话做事与普通老人无异。
那…他就真的普通吗?
不,答案肯定是不!
朝堂争斗的凶险,丝毫不比江湖厮杀少,甚至要更加恐怖。
一群心境奇高的人勾心斗角,谋算争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张延山是这一代人中走到最后的。
荣登首辅之位的这条路上,脚下是满地白骨,尸山血海铺垫而成的!
张延山,是头吃人的猛兽!
“斩!”又是一声令下,这次人头落地的是一群群孩子,其中许多甚至还没有马背高。
张延山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冷漠的表情,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惊。
“别,别再杀了,求求你,首辅大人,放过他们!”刘明轩最先承受不住,跪在地上,痛哭求饶。
可张延山却转身盯贺州,沉声问道:“你呢,害怕吗?”
“我…”贺州欲言又止,本想继续嘴硬反驳,可看着跪在地上的双亲,他选择了沉默。
见他不说话,张延山继续漠然的吐出一个字,“斩!”
“噗嗤,噗嗤!”又是二十多人化作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如泼墨画卷,在地上渲染开来。
“贺大人,下一次斩的可就是你的父亲了!”
听到这句话,看着年迈的父亲,贺州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眼中被恐惧充斥。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痛心的大喊道:“阁老,我做的事,你杀我就行了,放过我的父亲,他年纪大了!”
“求求你杀我吧!”
“咚!咚!咚!”他不停的叩首,直磕得额头破皮渗血,也不敢停下。
张延山看着这一幕,目光跳动,片刻后,依旧是同样的命令。
“斩!”
第116章 背后的隐患
年迈的父亲成为一具无头尸体,掉在地上的头颅,表情凝固,眼中充满惊恐与痛苦,还有些许悔悟。
“父亲!!”跪在地上的贺州,刚好能看到那双眼睛,心中猛得抽疼,由于内心崩溃,导致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父亲…是在怪我吗,后悔生出我这种大逆不道,害了全族的罪人!
“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知道有多疼吧!”
看着跪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张延山心中的恨意才消散了一些。
报仇最好的办法,是让敌人也承受,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才能大快人心,才对得起死去的人,是对在天之灵最大的安慰。
“你觉得我残忍吗,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李青玄看着满院的尸体,陷入沉默,贺州做的事,老人小孩跟着被牵连,人头落地。
这样乍一听,张延山是残忍的,但斩草除根连江湖人都明白的道理,内阁首辅又怎会不知呢?
“江湖中人灭人全族时,看到孩子也会杀死的。”
“原因很简单,再厉害的人都会老去,等到那天时,心软放过的孩子就长大了。”
“灭族之仇换谁都会报的!”李青玄答非所问,却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对敌人的仁慈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
“有侠气,也有心思,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或许你能成为圣人。”张延山淡然一笑,缓缓走到李青玄面前,伸出手,“借你的剑用用。”
李青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贺州,轻声道:“要亲自动手?”
“这是我宣泄仇恨的最后方式,如果不这样,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青玄轻拍剑匣,九渊剑飞出,落在他手中,递了过去。
接过幽黑的长剑,张延山这个读书人,那只握笔的手,第一次拿住了杀人的利剑。
他朝着贺州走去,走的很慢,复仇之后人的心会陷入极度的空虚,所以,走慢点,让恨意多存在一刻。
来到贺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今日,还是本官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你害怕吗?”
“张延山,你不得好死!”贺州猛得抬头,双眼赤红一片,粘满泪水的脸庞因为仇恨,变得扭曲。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啃食张延山的血肉,去宣泄心中的怒火。
看着他这副模样,张延山冷笑出声,“对,就是这副神情,看来你体会到了那种痛!”
“但很可惜,你没有复仇的机会了!”九渊剑高高举起,周围摇曳的火光站在张延山脸上,是那般的冷漠,不带任何感情。
下一瞬,长剑猛得斩下,人头掉落的瞬间,鲜血喷溅而起,染红张延山的脸颊。
在黑夜下,那一抹红色显得妖艳诡异!
握着九渊剑,张延山扫视四周,目光所过之处,隐龙卫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内阁首辅之威,在此刻完全的显露出来,这是杀出来的威名!
李青玄或许不了解,但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在成为首辅之前,死在张延山弹劾奏折上的,有多少人,是个庞大的数字!
捡起地上的人头,张延山缓缓抬起头,看着闪亮的星空,无声的呢喃着,“民间有种说法,亲人死后会变成星光,看着尘世中的人。”
“阿奴你看看,爹…给你报仇了!”他把人头高高举起,举得很高,仿佛这样才能让在天上的阿奴看得清楚一些。
但他饱读圣贤书,自然知道这种说法何其荒谬,不过是活着的人,寻求心理慰藉可笑想法罢了。
“铛!”九渊剑掉落在地上,报仇后的空虚如潮水般涌来,张延山缓缓蹲下身子,在黑夜中哭出了声。
他权势滔天,能斩杀这些人的九族,可那又如何,听话的阿奴…回不来了…
“呜呜呜!”
痛哭声传遍整个院落,隐龙卫们见状,继续行刑,屠刀不停挥舞,一颗颗人头接连落地。
死亡与血腥充斥整个院落!
这一夜,在巡抚官邸内,处决贺州与刘明轩九渊,共计六百八十一人!
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夜,但依旧未停止!
参加过刺杀张延山的一众衙役,包括搅入供粮之事的官员,所有人的九族,无一幸免!
上百名隐龙卫走马穿巷抓捕,屠杀足足绵延了三日,东临海成为了除边境外,最血腥的地方。
这里发生的事,令朝野哗然,大虞立国以来,都找不出几件如这般血腥的处斩。
一时间,张延山被置于风口浪尖!
接下来的几天,贪官被尽数斩杀,收来的供粮,加上朝廷的赈灾粮,东临海的灾情渐渐缓解。
由官府帮忙百姓建造房屋,民生逐渐恢复,这次的灾情至此算处理的妥当。
一片连绵的稻田前,看着重新插下的绿色秧苗,张延山目光柔和,紧绷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你知道我为何要杀那么多人吗?”
站在他身旁的李青玄,沉默片刻后,还是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了报仇?”
张延山盯着他,有些错愕,旋即开怀大笑,“哈哈哈,也就你敢说这种实话!”
“不错,我确实有报仇的私心,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这次灾情来势汹汹,饿殍遍野,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想着政绩,去害老百姓。”
“这背后有个巨大的隐患!”
李青玄不太明白,“还能有何隐患?”
“东临海地处偏僻,百姓靠捕鱼为生,远不如江南中原等地富庶。”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不对。但民风粗犷的地方,是容易出猛将的!”
说到这,张延山眼中满是忧愁,一座浩大的皇朝,天下的担子太重了,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担多久。
“北莽边境,朝廷五十万大军驻守边境,两国摩擦越来越多,战火一触即发。”
“你知道那五十万边军中,有多少将军,统领,士兵,是来自东临海的吗?”
“咱们脚下的地方,生活着他们的父母妻儿,这次灾情导致多少将士的亲人死去,没人清楚。”
“即便形势如此严峻,贺州等人却还是不明事理,害得越来越多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