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闻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将刀入鞘,接过银票和十几两的散碎银子。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饶命。”
朱烈如释重负,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却以磕头来掩盖。
三个响头过后,跑得那叫一个脚底抹油。
“这位兄台,你这是放虎归山啊。”
壮汉将地上的宝刀捡起,眼中浮现出忧虑之色。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被这本地人朱烈盯上,渡口镇怕是处不下去了,没准整个清江县都无容身之地。
陈胜摇头道:“不放虎归山又能如何,难不成当街将其斩杀吗?”
“这……”
壮汉挠了挠头,他原本想杀人的怒火消散,觉得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妥。
殊不知眼前的陈胜早就干过当街杀人的事。
之所以放过朱烈,只是想有个合理的借口,看看能不能多捞点钱。
“不说这个了,不知这位卖刀的大哥如何称呼?小子陈胜,有点闲钱,想买你的宝刀。”
陈胜摩挲着手里的银票。
他的钱,加上刚刚讹,不是,刚刚好心人朱烈赞助的钱,差不多能买下壮汉的玄铁宝刀了。
“好说好说,在下姓杨,单名一个志气的志字。”
壮汉说道。
陈胜:……
我说怎么感觉这卖刀的桥段有些熟悉呢。
“杨兄,你的脸上是否有道青色胎记?”
陈胜忍不住问道。
杨志先是诧异,旋即神色有些紧张道:“兄弟你怎知晓,莫不是从那儿听过某的样貌?”
一个瞎子,除了听别人说,难不成还能看出来吗?
至于听谁说,最好不是听悬赏单子旁的人讲。
这让我怎么解释?
从水浒传里看的?
第十二回杨志卖刀?
陈胜摸了摸鼻子道:“哥们儿你是不是还有个绰号,叫青面兽啊。”
杨志闻言一愣,摇头道:“非也,某因为脸上的青记,被人唤作青脸鬼,倒不曾听过青面兽这一诨名。”
“啊哈,这样啊,我以前听茶馆里一个叫施耐庵的说书人编讲故事,便有个叫青面兽杨志的侠客,脸上带着青记,行侠仗义。”
陈胜强行解释了一波。
“这样么,倒是巧了,青面兽这绰号倒是比我那青脸鬼的诨名要好听,以后某的江湖绰号,也叫青面兽好了,哈哈哈。”
杨志倒是个实在人,没有计较太多,反而想继承青面兽的绰号。
陈胜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两人聊得还不错,陈胜便将杨志邀请到同福客栈,要了间包房,重新上了好酒好菜。
杨志倒也不客气,大吃大喝起来。
“杨兄,这是三千两银票,折合铜钱三千贯,你点点。”
陈胜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不用点了,某信得过兄弟你。”
杨志拿起银票,在手里搓了一把,塞进怀里。
最后恋恋不舍地将祖传宝刀递给陈胜,心里在想先祖泉下有知,会不会托梦来抽他这个不孝子孙一顿?
锵!
陈胜将宝刀拔出,手指在刀面上轻轻一弹。
当……
金戈声回荡在包间内,清脆动听。
“好刀。”
陈胜赞叹道。
“嗝~”
杨志打了个饱嗝,用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面露为难之情道:“陈兄弟,虽说钱货两清,互不相干,但某还是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买这玄铁宝刀做甚?”
“熔了,打一把杖刀。”
陈胜诚实道。
杨志:……
他已经能看到故去的太奶扬起拐杖揍他的模样了。
可那是三千贯钱!
有了钱,他就能尽快在帝都谋个一官半职,也算不丢祖上的脸面。
至于玄铁宝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忍痛割爱了。
“陈兄弟,某有个不情之请,能亲眼看看这刀最后成什么样吗?”
杨志抱拳恳请道。
陈胜的身手他已经见过了,玄铁宝刀交给对方,倒也不会埋没。
杨志只求能送宝刀最后一程。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刀也是他太爷爷辈的了。
“行,咱们说走就走吧。”
陈胜点头,他也想尽快拿到一把趁手的好刀。
“小二,结账!”
“来喽客官!”
伙计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到了。
一打开包间门,目光先是在陈胜手里的玄铁宝刀停留了半息,旋即笑道:“客官,您刚点的菜,加上之前的,一共十三两五钱二十七文,抹个零碎,算您十三两五钱银子。”
要不怎么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这一顿饭,能顶几千个三文钱的炊饼。
堕落呀。
陈胜摸着鼻子,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子。
“客官您稍等。”
伙计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称银工具戥子。
这是一种小型杆秤,专门用来称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
将手里的银子颠了颠,伙计拿出把大头小的剪子,咔嚓咔嚓几下,戥子一称,刚好十三两五钱银子,便把剩下的碎银递还给陈胜。
“客官您收好。”
“呵呵,多谢提醒。”
陈胜将碎银子收起,随口问道:“不知小哥贵姓?知道渡口镇手艺最好的铁匠铺子是哪家?”
第62章白伙计,铁匠铺
“免贵,姓白,您叫我白伙计就成。”
白伙计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显然不想透露本名,打着哈哈道:“客官您若想打刀,可以沿着渡口走,到唐家铁匠铺,唐老师傅的手艺可是相当不错,连漕帮的张舵主都曾找他打过刀呢。”
“哦,这样吗?多谢白兄告知,再见。”
陈胜拱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与白伙计告别。
他可从来没说过要打刀啊。
手里都有把卖相不错的玄铁宝刀了,这白伙计又是如何断定要再打一把?
怕不是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了吧?
轻功也不错,居然能瞒过我的耳朵,掩盖上楼的声音。
只是剪银子的过程也未免太一气呵成了,万宝钱庄的伙计都没你那么干脆利落。
凡是金银支付,那都要先验再剪多称,看成色如何,再反复剪称到需要的斤两。
咔嚓几声就能完事儿,你这不是巧手,是贼手吧。
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要是敢冒犯到我,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陈胜心里暗道。
而白伙计等陈胜走后也慢慢回味过来,心里也暗道不妙。
娘的,金盆洗手好多年,生疏了,居然露出这么多破绽。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领了悬赏的捉刀人,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反倒在人家面前丢了脸。
“唉……想我堂堂北辰郡盗首,连先天武者的东西都敢偷,今儿个却是在一个瞎子面前丢了脸,到底是金盆洗手好多年,手艺都生疏了。”
白伙计长叹一声。
“老白,你搁这干啥捏?”
一风情万种的少妇走到白伙计跟前问道。
她是同福客栈的掌柜,寡妇一个,姓佟。
“没,没什么。”
白伙计连忙掩饰道。
他怎么可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出自己吃暗瘪的事呢。
“老白,额可告诉你,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咧,不然咱俩就散!”
佟寡妇语气坚定道。
她最怕的就是老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然后忍不住手痒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