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好似山呼海啸一般,涌向了老族长。
以及老族长手中的蛊神女慕。
这一刻,不管是已经达到巅峰,更创佳境的老族长,还是已经跌落神坛之下的蛊神女慕。
都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再看那缓步而走的江然。
他在树梢踩着树冠上的树叶,每一步都带着说不出来的玄妙。
身影虽然高大,却并非是那种特别高大的存在。
可此时此刻,映入两个人的眼眸之中,只觉得所见好似巨人!
他是一座山,他是这片天,他是这无穷的自然之力。
是人力不可抗的绝世高手!
蛊神自幼神异,可御山中百虫,自创蛊术更是旷古绝今。
自十万大山走出去的那七年,见识过这人间锦绣,体会过繁华鼎盛。
自然也见过高手!
更有甚者,她还曾经和千年之前的魔尊有过一面之缘。
然而千年之前的魔尊和今时今日所见到的魔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什么可怖的神功!?
怎么可能有人修炼出这样的武功!?
这个人,拥有这般本领,那先前自己和这老族长的一番争斗,于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孩童的嬉戏打闹?
心中生出这般念头的时候,哪怕她是女慕,她是十万大山的宠儿,是沉睡了千年的蛊神。
也忍不住陷入了绝望之中。
哪怕她败给了老族长,并且落得要被老族长吞噬的命运,她也不曾绝望过。
因为她可以亲眼看着山中子民的成长,借自己而成参天树,庇护山中子民百年,千年!
这是女慕一生的执着。
如果可以完成这样的目标,做到这样的事情,她可以死!
不会有丝毫不甘。
因此,那会的女慕心中是有些高兴的。
她躺了千年,终于可以彻底休息。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
这位好似神灵下凡一样的绝顶高手,他不是山中子民。
他是山外人。
他挡在了十万大山之前,不让山中子民越雷池一步。
这是女慕的绝望!
她不为自己的命运,只是为了十万大山感到悲凉。
为何这世上有人可以媲美神明,可有人仍旧具备弑神的本领。
手中的火焰脱手飞出,只听得砰的一声响。
极热和极寒两种力道一触,刹那间化为漫天冰沙,不等落地,就已经化为了绵绵细雨。
细雨微凉,落在了场内所有人的身上。
江然停下脚步,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我有一刀,或可伤神!
“还请老族长品评。”
老族长微微一愣,抬头之间,整和江然四目相对。
下一刻,天机斗转,所处之处还是那树冠之上,但手中已经没有了蛊神女慕。
对面也不见了江然一行人。
他举目眺望,开声喝道:
“魔尊这又是什么把戏?”
“把戏?”
宏大至极的声音,自天外而来。
老族长豁然抬头,就见晴朗的天空之中,倏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巨大无边,覆盖了整片天空。
声音便从这眼睛所在的方向传来:
“老族长以为,这会是什么把戏?”
老族长本就已经心存惧意,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更是头皮发麻。
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这不可能……”
他喃喃开口,强烈的恐惧凝聚在一处,便化为了无边的愤怒。
这愤怒冲上心头,忍不住开声怒喝:
“你骗不了我!!!
“这是障眼法,这都是障眼法!!!
“堂堂魔尊,施展这般下作手段,岂不是徒增笑尔!?
“你出来!
“老夫如今一身血气乃是蛊神所有。
“天下万蛊皆在老夫掌控之中!
“又有阴阳二蛊,自然流转,内力无穷无尽,可谓法力无边!
“现身出来,让老夫和你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场!!!”
“障眼法!?”
江然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笑意,就见那硕大的眼睛忽然动了。
不是往下,而是朝上。
巨大的眼睛一旁是另外一只眼睛,再朝上是江然的鼻子和嘴巴。
他整张脸就这般呈现在了天际!
仿佛,他不在这个世上。
如果说,这天下是一幅画,那他此时便是在画卷之外,居高临下的凝望着他这渺小的笛族族长。
什么天下万蛊,什么阴阳之变,在他面前,都好似成了一个笑话!
只听江然轻声说道:
“族长说的其实不错,这确实是一门障眼法。
“想来族长也应该有所耳闻,本尊在青国的时候,曾经遭遇秋叶高手袭杀。
“当中有一人,可以将人拖入幻境之中。
“以山峰为剑,杀人于无形。
“此人乃是山外山山主。
“本尊将此人斩杀之后,得了他这一门秘法。
“融入惊神九刀之中,自此创出惊神九刀第七刀……
“斩神明!!”
“斩神明……”
老族长感觉体内的愤怒都不足以让他可以完整的控制自己的四肢。
然而心念一动之间,于他的身后又飞出了两只蛊虫。
寒冰和烈焰!
寒冰拥抱烈焰,阴阳融为一体。
以至于老族长的气势也开始不断的拔高。
这一变让老族长的心头一亮,继而哈哈狂笑:
“原来如此……
“早就听闻魔教于心境精神之上的修为远非寻常江湖人所能相比。
“本以为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竟然当真如此。
“只是魔尊……你当知晓,如今既然是在心境之内,幻觉之中。
“一切便可由你我心意而变。
“你可以至高无上。
“老夫也可以手摘星辰!
“胜负如何,尚未可知!!”
随着他话音起,他的身形越发的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他看到山河都在他的脚下,笛族所居住的山谷,还不如他的一个大脚趾。
抬手的功夫,便可以戳破青天。
一呼一吸,随着狂风大作,内息一转,脚下大地便一半为冰川世界,一半为火焰地狱。
这手掌天穹,俯瞰众生的角度,足以让任何人沉迷其中。
只是当他再看江然,便发现……江然仍旧是那般高大,那般遥远,那般触手不可及。
巨大的压迫,让他感觉,自己还是那个站在树冠之上,抬头仰望江然的那个渺小之辈。
也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他能够看的更加清楚。
因此,他发现江然似乎比方才还要恐怖。
他的身形是盘踞在这天地之外的黑暗之中。
无穷无尽,绵延好似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