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大冒险 第168节

可苏青又怎能容她走了,他低声道。

雷媚却神色一变,因为她看见轮椅上的人,不知何时怀里正抱起一张琴,那个挡住了“天下第七”的杀招,且不损丝毫的琴。这些天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探寻这张琴的秘密,可苏青日夜拥琴不放,她却是没机会,但她心里已有警惕,这个琴,绝不是只能当作盾牌那么简单。

下一瞬。

她已看见这张琴的秘密。

苏青只是勾起食指,在三根弦丝上一弹一拨一撩,那三根晶莹弦丝,唰的已如飘柳飞絮般一端脱离了琴身,像极了山下人手里牵放纸鸢的线,一根朝她缠了过来,另两根在空中一转一扬,竟是已封住了窗户。

弦丝一过,矮几上的那个金蟾吐珠式样的香炉,已无声无息的分开,断开。

雷媚本还想强接、硬闯,可看见这一幕,她瞳孔立马为之一缩,剑气激发,已与琴弦斗在一处。

三根弦丝上,似有光华流淌,青芒闪动,嗤嗤吞吐,宛如长了眼睛,在苏青随手撩拨下,像是三柄如丝如发的神剑,已朝着雷媚缠了过去。

雷媚还在笑。

“想不到大堂主竟是剑道一路的绝顶高手,如此手段,江湖上居然闻所未闻!”

但她的额上已见细汗,因为就在她以剑气相抗的同时,苏青再一屈指,叮叮两声,琴身上,又见两根琴丝飘了过来。

“呵呵,不就是咬了你一口,大堂主至于恼羞成怒么,也好,那我不走了!”

雷媚忽的放下手指,停了剑气。

她一停,那无根琴丝又倏地缩了回去。

苏青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望着正安安静静,乖巧站着的雷媚,笑了笑。“老实说,你可是第一个这么亲我的姑娘,自然要区别对待些,你的赌我就接了,既然要做大事,总得让跟随自己的人安心些,我要是死在里面,那就是我技不如人。”

雷媚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复杂。

苏青摇头。

“你怎么老爱叹气啊,忧心的事多了,人很容易老的,我还是喜欢你这些天笑时的模样,走吧,你送我去青楼吧!”

第218章 午夜杀机

青楼。

这本是“金风细雨楼”发号施令之所在。

可是,自从苏梦枕伤痛顽疾缠身越来越重之后,青楼上,已少见楼主和帮中大人物进去商议要事了,他们都是直接去象牙塔,自然也就少有命令出自青楼了。

金风细雨楼的四座楼,除了红楼这个实力重地外,以及这青楼,还有白楼,乃是收集各方消息线索,资料,密信之所在,最后是黄楼,那是帮中弟子消遣的地方。

白愁飞掌控的地方就是黄楼。

在那里,好处可是不少,既可以笼络帮中弟子,也可收揽人手,要知道人都喜欢享受,黄楼里,有吃、有喝、有女人,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掌控了这座楼,已算掌控了大部分人心。

但是,已有些时候,帮里的命令,多是出自黄楼了。

白愁飞贪权爱势,自然是喜欢那种发号施令,统摄八方的存在感。

存在,在他心中,唯有成大名得大权的人才算是有存在感。

而现在,他在青楼。

设宴摆筵。

那些进来的人,一个个无不说着恭维的话,客套的话,还有敬畏、敬重,一双双目光、视线投来,众星拱月,他真是享受极了这般高高在上的存在感。

尽管他厌于虚伪的人心,但现在,他还是免不了要招呼几句,应上几句,他既然要夺权夺势,免不了就要屈尊降贵的去收拢人心,太过高高在上,只会让人疏远。

这样的场面,他曾几何时,也只敢期盼向往,谁又能想到,今天他已到了这等地步。

人总是要往上爬的,高处的人总喜欢去俯视低处的一切,这是无法改变的,而有权有势的,总喜欢去欺负没权没势的人,这也是不变的道理就好比你踩死了一只蝼蚁,没有谁会怪你,因为,那些小东西和你比起来,微不足道,所以也就没人去在乎蝼蚁的生死。

确实是道理。

他没权没势的时候,“道理”两个字,正是从那些有权势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他立志,要成为讲道理的人,而不是被将道理还被俯视的蝼蚁。

权势,就是道理。

楼阁内,曲声靡靡,人声喧闹,中心处,有舞女翩然而起。

而白愁飞只是端着酒杯,眼睛盯着罩中的灯火,失神沉默,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他二十八岁之前,就一直在从低处往高处爬。

他唱过戏,技惊梨园,可一个戏子,就是唱戏唱的再好,成就的名也是有限的,而且还是卑劣低下的名,这个名几乎为他引来奇耻大辱。他读书、识字、辨画,他练就了一身的手艺,书法可称名家,辨画更是无一错漏,尔后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可那又如何?

他曾仗之自身所学韬略,将满腔雄心壮志付诸疆场,可是,这大宋天下,权臣当道,尽是些奸妄小人,明明是他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功,却成了别人晋升的阶梯他也曾在一方比武中夺魁,可这些人,却妒他武功,明里暗里的陷害他。

他成过很多次名,多的都已经记不清了。

可那有如何?二十八岁之前,他白愁飞仍是个名声不响,默默无闻的江湖人。

谁又会记得他?

那些站的高的人,总以一种鄙夷、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他实在恨极了那种眼神。

他更是历经了不知多少的失败,他几乎尝试了所有成名的办法,他练就了一身本领,空有满腔热血,豪情壮志,可这江湖,伤尽了他的心。

他不甘。

大丈夫岂可久居于人下。

人又怎能仰望他人而活。

他要往上爬,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有人俯视他,那他就爬到更高的地方,践踏这些人倘若他是个更夫,马夫也还罢了,偏偏他身负惊人绝技,满腹经纶,韬略无双,试问,如此这般,谁又会甘心平庸而存,自居低下。

一定要往上爬。

过了今夜,一切就要见分晓了啊。

他不由得想起了“象牙塔”里的那个人,那个一手提拔他,培养他,被他称作大哥的人。

他得动手了。

他要杀了苏梦枕。

正因为他享受现在这种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而且,这一切可是他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又怎会松手。

他已是想要成名想疯了,他也已经等不及了,他虽是代楼主,可苏梦枕只要一天还在,那他就肯定成不了楼主,而且向苏梦枕这样得人心有雄心的人,晚一天动手,就晚一天生出变故。

他志在扬名天下。

如今兄弟情义与他的雄心大志已成两不相容之物,他自然要做出取舍,取舍便是舍了情,弃了义,杀掉那个沉疴不起的人。

而且听说,王小石也快回来了。

这个与他一起进京,一起落魄,一起同甘共苦,而后名震京华的三弟,他要是回来,苏梦枕势必得到强援,到时候再想动手可就迟了。

何况,他已回不了头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逼走了小石头,收拢帮众弟子,又砍掉了那棵树,既然都做了,那就干脆做绝,赶尽杀绝。

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爬到最高。

如今,就差这一步了。

真要得了楼主的位置,再借他那位义父蔡京的桥,说不定还能跻身朝野,到时候,可真就是一步登天,也许,还能封侯封王,谁又能说的准呢,而且,如今天下大乱,说不定他还能自乱世而起,成就一番王图霸业。

白愁飞出神的目光收了收,他喝着杯中酒,自斟自饮,少笑的他,已笑了起来。

过了今夜,说不定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全新开始。

但他马上又敛了笑,因为他看见了人,这个人抱着琴,坐在轮椅上,正被雷媚一步步推了进来。

苏青。

这人一来,那些原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目光瞬间全都没了,灯火像是暗了,所有人都看向那个进来的人。

白愁飞面无表情,手里的杯子,却已被攥成了粉,自指缝里簌簌散落。

可他马上又笑了。

这人一来,他要做的事也大抵要成了,他怕就怕此人胆小畏事不敢来。

他对着雷媚使了个眼色,那个娇小妩媚的女子银铃般一笑,已转身风也似的走了。

白愁飞再一斜视线,然后笑道:“这位便是我金风细雨楼的新任大堂主,你们还不赶紧认识一下!”

刹那间,已见人群中不少人朝苏青一窝蜂的涌了过去,不光是人,还有箭,暗箭,这些暗箭几乎从四面八方射来,不但射向苏青,更是连白愁飞也罩了进去,更有其他人也跟着遭殃,本是热闹的青楼,瞬间呼喝四起。

第219章 扑朔迷离

啊!”

“小心!”

“有刺客!”

只说宴客堂里,就在那个坐着轮椅,抱着琴的青袍身影甫进来不久,白愁飞已是开口引荐了,他说的很简单,就一句,要让众人认识认识。

他这一提点,果然就有人举杯迎上,这群人没有二三十人,也有十几个人,他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有人含笑,有人笑中藏刀,又有人已经动手。

袖子一抖,这些人的手里已握着雪亮钢刀,但先他们一步的,却是暗器。

如骤雨般的暗器。

这些暗器五花八门,铁蒺藜、分针、袖箭、丧门钉、飞镖,化作一拨急雨,射向了苏青,也射向了白愁飞。

火星溅射,暗器疾飞,有人已被误伤,还有的人更是倒头栽倒在地。

苏青刚进来,也只是饶有兴致的瞧了瞧那阁心的舞女,然后他眼中这个女人便已对他柔情一笑,又抖了抖嫩藕似的手臂,一拨暗器已劈头盖脸朝他射来。

他心头暗叹,他只以为白愁飞已经等不及了,但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等不及,迫不及待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而且,是先杀自己。

“好机会啊!”

苏青笑眯双眼,他本来也想等等,局势未明,过早的显露实力,只会让别人提前提防,而且,白愁飞一个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他背后的蔡京,乃至元十三限,还有方应看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却是有些麻烦,他其实还想再藏藏,有时候,出其不意,往往总能有些惊喜。

但现在,局势混乱,他倒是有些想动手了,就在此时,除掉这个负义叛兄,想要一步登天的白愁飞。

但他却不想明着动手。

既然有刺客,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所以,他想暗着动手。

要在无声无息,取了白愁飞的性命,这样,谁都会相信,白愁飞只是这些杀手杀的,而他,还是个混吃等死的瘸子。

脑海中念头一定,苏青在混乱中,在那些暗器飞来之前,已长琴作桨般,杵地一撑,轮椅已是险之又险的避开暗器,转向一旁,向后急退,同时惊慌失措的喝道:“快来人救我!”

白愁飞也附和道:“对,先救大堂主!”

然后,朝苏青围来的人更多了。

而白愁飞也在闪躲,他也被暗器罩了进去,神情似惊似怒,急喝大吼,可他的眼中,却是有几分得意,而且更是还有闲心功夫瞥了眼慌张躲闪的苏青。

他掀翻了桌子,以桌面为盾,挡住了很多暗器,叮叮咣咣的动静,跳射不停。

但更多的,是那些刀手,那些刀手左手持着一面草帽大小的藤牌,钢刀在右手,他们居然是转着过来的,贴着地面。身子缩在藤牌上,只像是个陀螺,旋转着身子,也旋转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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